第663章 厭惡
娶楊嬌嬌,盧玉簫倒是還沒想到這一步。他只是覺得相比之下,楊嬌嬌比那個王書吟強太多了。
不想娶王書吟纔是真的。
然而盧玉簫還沒回話,便聽盧從簡又道:“我可告訴你,那個楊姑娘,你不能娶!”
盧玉簫不解地看着自家爺爺:“爲什麼?”
“爲什麼?因爲你和王姑娘的親事早就定好了,這是板上釘釘的事情!”盧從簡敲了敲桌子,厲聲警告道,“出了這樣荒唐的事情,你不去好好和王家人解釋清楚,你竟然還想要退婚,你這讓人家怎麼看你?怎麼看咱們英國公府?”
這話聽在盧玉簫耳朵裡,真是讓他恨得牙根癢癢。
想到今天那個王書吟在望月樓裡宛如潑婦罵街一樣的做派,他就覺得不忍直視。
“爺爺,那個王姑娘實在是粗鄙不堪!我和那楊姑娘都還沒什麼呢,從她的嘴裡說出來卻好像我做了什麼傷天害理大逆不道的事情一樣。這樣的人要是到了咱們府上,以後咱們家還有一天安寧嗎?”
盧從簡還是覺得盧玉簫實在是誇大其詞了,那王家書香門第出來的姑娘,怎麼可能有他說得那麼不堪呢?
就是他對人家王家姑娘有成見!
“你說那個楊姑娘,她雖然是徐蘇大學士的侄女,但是侄女就是侄女,那到底和親生女兒不一樣啊!不行,你的這門婚事定下的就是王姑娘,那就必須是王姑娘!明天一大早,你就去王家給我賠禮道歉!”
盧從簡的一席話說得是鏗鏘有力,半分辯駁的機會都不給盧玉簫。
盧玉簫還想說話,但是對上盧從簡堅定萬分不容置喙的眼神,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從小由爺爺拉扯大,他當然知道自家老爺子是個說一不二的性子。
他狠狠咬了咬牙,一個字都不想再多說下去了,直接對着盧從簡拱手一禮:“那孫兒就先告退了。”
盧從簡眸光陰沉沉地盯着盧玉簫:“記住,明天去王家,好好和人家說話,這件事情本來就是你的錯!你見過哪個都要大婚了,還出去亂搞的?”
盧玉簫深吸一口氣,用力壓下心中的憤懣,點了點頭:“是,孫兒知錯。”
帶着一肚子的憋屈,盧玉簫回到了自家院子,一進屋,直接將房門摔得震天響。
正在彈琵琶的翠翠嚇了一大跳,擡眼看着盧玉簫陰沉的臉色,溫聲問道:“二公子,這是怎麼了?”
盧玉簫大步走到一邊的椅子上坐下,從桌上端起茶杯,將裡邊已經完全涼透的了茶水一飲而盡。
鬱悶、氣憤,還有憋屈。
翠翠將琵琶掛好,走過來,換了新茶新水,放在火爐上烹着。
“天氣都涼了,那些涼茶還是少喝,如果二公子實在是躁鬱的話,我一會兒給您茶裡添點兒薄荷。”
聽見這溫言軟語,盧玉簫總算擡頭,看了她一眼。
燈光下的美人,脣邊是一抹淺淺的笑,沒有諂媚逢迎,也沒有刻意討好,讓人看起來十分舒服。
只有在翠翠這裡,盧玉簫纔會覺得是真的身心放鬆。
翠翠不奉承他,所以有時候說的話聽起來有些刺耳不舒服,但是到底,比那些虛情假意強多了。
這般想着,盧玉簫拽着翠翠的手,讓她坐在了自己腿上。
他勾起翠翠的一縷頭髮,在指間把玩着,同時口中慢吞吞地道:“今天發生了些事情,更加讓我看見了那王家姑娘醜惡不堪的一幕,我想退婚,但是爺爺不讓。”
“你沒和國公爺好好說說嗎?”
“爺爺眼看都要生氣了,我還能怎麼說?”盧玉簫哼笑一聲,“讓我明天一大早去王家給那個女人賠禮道歉,我是真的不想去。”
翠翠在英國公府也呆了這麼長時間了,自然將盧玉簫和盧從簡的關係看在了眼裡。在大事上,盧從簡是真的說一不二,必須要讓兩個孫子聽自己的,是絕對的強勢。
盧玉簫靠在椅背上,重重嘆了口氣。
他轉頭望向窗外,只能看見陰沉沉的夜空,正如他現在的心情,陰灰又暗沉。
“其實有的時候,我覺得我這一輩子挺可笑的。”盧玉簫說,“我父母去的早,我長這麼大,完全都是爺爺拉扯的。我這一輩子都是按照爺爺的想法來的,他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翠翠靜靜地聽他說:“爺爺說英國公府爲人要低調,尤其不能在官場上做出頭鳥,我聽了,於是我自甘平庸,不踏入官場一步。但是男兒,誰不想入仕,在朝堂上大展宏圖呢?我不行,我只能做個平庸的盧二公子,處理英國公府的家業。但是那些個玩意兒,有什麼意思啊?”
聽見這話,翠翠不由得皺了皺眉:“但是大公子不是就入仕了嗎?他都可以,你爲什麼不可以?”
“因爲我野心大啊,我不服管束。”盧玉簫說着說着就笑了,不過這笑容更像是自嘲,“爺爺說我從小就不服輸,做什麼都要爭第一。這性子是好,但是要是放在官場上,就太引人注目了。要是一不小心得罪什麼人,給英國公府帶來的就是天大的災禍。相比之下,大哥就比我中庸太多了。”
翠翠有些不解:“什麼災禍?”
盧玉簫嘴巴張了張,沒有回答翠翠的問題,反而繼續道:“我這未來的人生走向,全都是按照爺爺的想法來的。現在連我的婚事,都不能自己做主了。你說我算什麼?英國公府的二公子,還是爺爺手中的一個傀儡?”
他說這話的時候,神情寂寥,還有着十分少見的脆弱。
翠翠忽然感覺,這個男人好像也挺可憐的。
“妻子,是要和自己相伴一生的人。哪怕不能相濡以沫,舉案齊眉也是好的。但是那個王書吟……我連多看她一眼都覺得煩躁,如何和她共度一生?爺爺不理解啊,他覺得王書吟和我般配,就一定要讓我娶王書吟。他看重的只有整個英國公府的穩定和未來,從來不會考慮我們自身。”
這是盧玉簫第一次,和翠翠說這些,和翠翠表達自己對盧從簡的不滿。
從他說這些的時候臉上的厭惡甚至是恨意就能看出來,他對這樣的狀況,已經不滿很久了。
“那又能怎麼辦呢?”翠翠說,“您享受了英國公府帶來的榮華富貴,享受了盧家二公子這個尊貴的身份,您就該爲這個府邸做些什麼。付出性命都是理所應當的,更何況婚姻呢?”
盧玉簫眼波一閃,聲線中透露着一抹顫抖:“那我要是不要這個身份了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