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他會好的
燕賀眨眨眼,困惑不解:“啊?你要去和誰告別?”
“一個朋友。”江清月說罷,直接站起了身。
她去馬廄裡找到了流光,直接牽了出來,朝着玉琤上次帶她的去的地方疾馳而去。
玉琤的馬車比較慢,所以上次用了五個時辰。流光腳程快,到達那裡的時間,也只是用了一半而已。
到了之後,已經是深夜,而且玉琤所說的七七四十九日,也剛好便是今日。
和前些日子來的時候,場景沒什麼不同。
但是氣氛,卻是天壤之別。
那幾個人,也沒有前些天見到的活潑好動了,每個人都萎靡不堪,和霜打的茄子沒什麼兩樣。
衛之函一見到她,也沒有向上次一樣蹦過來,而是啞着嗓子問:“縣主,你怎麼過來了?”
“顧辭還沒醒麼?”她問。
衛之函深吸一口氣,垂頭喪氣地搖了搖頭。
江清月走到一邊,玉琤正在哪裡烤火。
“縣主今日過來,可是要回京了?”玉琤問。
江清月點頭:“明天早上就走了。”
“也該回去了。”玉琤頷首,溫潤如玉的臉上露出了一抹輕笑,隨後煙雲消散一般很快斂去,化成一抹輕愁,“只是他不能陪着你一起回去了。”
江清月心裡忽然抽了一下,有些難受。
“你上次說,他最好的情況是在四十九日醒來。如若不能,會如何?”
“無法醒來的可能性,會大一些。”玉琤如實相告。
江清月抿脣,眨了眨眼:“是我害了他。”
“和你無關,這是他自己的選擇。”玉琤挪了挪輪椅的輪子,更加朝着火堆靠近了些許,“他不會後悔的。”
江清月沒有說話。
空曠的山洞內,一旦沉寂下來,便是難言的寂靜,都讓人覺得心下森森發寒。
玉琤溫和的語調,打破了這一方寂靜:“你若是想幫他做什麼的話……”
江清月擡頭看向他。
玉琤和她的眼神交於一處,都帶着攝人心魄的亮度:“你就幫他做那件事。”
“什麼事?”
“他一直想做什麼,你應當知曉。”玉琤沒有明說。
江清月眨了眨眼:“我知道了。”
玉琤勾脣微笑:“那縣主,可是要幫他?”
這句話隨後勾出的,便是萬千回憶。
顧辭幫過她的片段在她腦海中閃過,然後是燕禮對她的屢次加害,最後定格在了她那天見到的,顧辭玉般顏色的臉上。
她瞭解顧辭,知道他最想做的,是將燕禮從那個位置上拽下來,讓他永遠沒有稱帝的可能。
雖然顧辭還沒有告訴他他和燕禮之間的怨恨糾葛到底是什麼,但是必然是極其醜惡不堪的事實。
否則顧辭不會有這麼大的恨意。
然後她鄭重點頭:“好。”
“若是他知道,也會欣慰。”玉琤道,“有勞你了。”
江清月斂眸,還是不甘心地問了一句:“就沒有什麼別的辦法了嗎?”
“能用的法子我們都用了,他到底能不能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玉琤也難掩自己話中的失落和沮喪,顯得有些蒼白無力。
江清月看着那厚重的石門,那麼厚那麼重,彷彿將這裡外隔成了兩個世界。
“縣主該走了。”玉琤提醒,“晚了怕是要耽誤三軍啓程。”
聞言,衛之函擡頭,看着她。
“一起走嗎?”江清月問。
衛之函搖了搖頭:“不了。皇上要召見你,你不得不回去,我回去也沒什麼用,不如就在這裡等着。”
反正他就是不信,顧辭會真的醒不來了。
顧辭那人,給他的印象,一直都是無所不能無所不知,以至於他從來沒想過,顧辭也是個凡人,也會有死的一天。
等到這一天真的快要發生了,也就越來越讓他崩潰。
江清月走的時候,又看了那石門一眼。
許是因爲她的眸光太過眷戀,亦或是太過深重,玉琤又忍不住問了一句:“你可是還要進去看看?”
思忖片刻,江清月搖頭:“不了。”
然後她咬牙,擲地有聲,更像是在說服她自己:“他會好的。”
她先回京城,處理燕禮的事情,不能再讓他使出什麼幺蛾子,翻了身。
然後她就要等,等着顧辭回京,再讓他處理燕禮。
手刃仇人那種快.感,江清月想讓顧辭親自體會。
她趕回潁州之後,晨光熹微,三軍已經整頓好,準備出發了。
燕賀打馬跑過來,打量了一邊她這風塵僕僕的樣子,忍不住笑了:“我說你這朋友真夠遠的啊,你去了一夜?”
“是挺遠的。”江清月打馬,到了秦燃邊上。
秦燃已經點將完畢,沒用一刻鐘,三軍便浩浩蕩蕩地出發了。
因爲盛天的大軍分三次而來,這次同時而歸,浩浩蕩蕩,頗爲壯觀。
燕賀在江清月旁邊,興許是有些無聊了,於是對她道:“誒,江清月,你前陣子不是讓人給你找關於浮生山的書嗎?這樣吧,我給你講講,怎麼樣?”
“好啊。”江清月忽然想到別的什麼,先問了一句,“你們的本元,真的可以讓你們延年益壽嗎?”
“當然可以。”燕禮回答的時候有些驕傲,“你怎麼知道的這個?”
“偶然機會知道的。”
燕賀“哦”了一聲,也沒在意,開始給江清月講他們浮生山是多麼的人傑地靈,是一個怎樣的世外桃源,那裡一年四季百花不敗,山上流下來的泉水都是靈泉,特別甜,他一次可以喝一桶……
然後便講他們浮生山的弟子,多麼的辛苦,每天學不完的課業。不光要看書,還要習武。他天資一般,所以特別費勁,每次都是顧辭幫着他。
接着又說顧辭這人多麼的天縱奇才,天天被他師傅誇,是浮生山歷代加起來可以排的上號的翹楚……
說着說着,便把他能想都的,所有關於顧辭的,全都告訴了江清月,就差說顧辭的中衣都有什麼顏色了。
江清月得出了結論,顧辭在浮生山中,休閒自在韜光養性,日子過得舒適極了。
而燕賀,聞雞起舞廢寢忘食,累成死狗。
不過燕賀也發現了,這一路上,不管他怎麼逗江清月開心,她都是怏怏的,彷彿心不在焉,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致來。
三軍齊行,必然比她來的時候慢上了許多,等到回了京城,已經是秋末冬初了。
江清月還記得,自己離開這裡的時候,還是盛夏,不知不覺,這已經過去快要四個月了。
將近四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京中,發生了許多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