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四宮牆之內鬥妃嬪
一覺醒來,我幾乎忘了昨晚到底是怎麼回的牀。擡手摸上臉,眼睛腫得跟桃子一樣,連帶着臉也腫了。我苦笑一聲,從牀上爬下來,站到梳妝鏡前面。
眼前的人就像是被一羣人給輪着xo過後一樣,想枯草一樣的頭髮,還有腫得驚人的眼睛以及眼旁糊成一團的眼屎,乾裂的嘴脣。我覺得我這姿態走出去,不嚇死個人,也能嚇瘋幾個。
正想笑,卻覺得喉嚨火燒火燎的,直奔着就跑到外面的桌子上,倒了茶喝。冰涼的茶水一入肚,我立刻渾身一個激靈。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於是也不管這眼屎糊了一臉的邋遢,幾步跑到門前,將門打開。果不其然,門口蜷着一個小小的身影,我低頭一看,是筱筱。可憐這孩子,我昨晚竟把她給忘了,將她愣是關在房門外一宿。
她像是一隻小鼴鼠,抱膝倚門,頭深深的埋進膝蓋裡。我拍拍她的背,半響她才擡起頭來,迷迷糊糊的揉揉眼睛,含糊道:“小姐?”
我看着她的樣子,心裡突然一暖。出來之後,我遇到的都是那些傷害背棄,好不容易遇到幾個真心待我好的,卻不得不因種種原因離開他們。青桐是這樣,姬流觴是這樣。
“筱筱,夏夜天涼,怎麼不去別人房裡睡一宿?”我看着她眼裡充滿了溫情。她就像是我的親人,不能捨棄的親人一樣。
她搖搖頭,眼裡充滿的堅定道:“我不放心你,小姐。”
我抱住她,雖是埋怨卻是一股撒嬌的語氣:“我也不放心你啊,筱筱。”
日光傾灑下來,筱筱的臉上帶着溫暖的顏色,我看着她道:“筱筱,無論如何,我會和你一起的。”
她點點頭,似懂非懂。
膳食過後,我和筱筱還是一如既往的在無雙殿的後院裡除草澆水。昨日的事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的在宮中傳播開來。
在這難得見緋聞的宮中,遇到我這麼一個充滿謎團的主兒,本來應該是久旱逢甘露一般。可是,先前蕭鈺這座大山壓着,宮中的人皆是驚若彈弓。這回沒有了蕭鈺的壓制,謠言就像雨後春筍一樣越長越高。
我委實覺得宮中女人的想象能力豐富得可以去出書了。有關於我的來歷,蕭鈺一直都是三緘其口,可是不知怎麼的,我公主的尊稱還是被流傳了出去。於是,各路人馬開始紛紛揣測我這位公主是哪裡冒出來的。
有人說我是江湖女子招搖撞騙,有人說我是前朝遺孤狐媚王爺,有人說我是老齊王在民間遺留的血脈如今想要重新回宮。反正是衆說紛紜。當然其中不乏說我是狐狸精轉世,或者是貓妖投胎什麼的。這些只是一小部分羣衆的呼聲,可以完全忽略不計。
蕭鈺遲遲沒有出面,助長了謠言的氣焰,也助長了散播謠言的人的氣焰。據說已經有一部分妃嬪在我所住的無雙宮外轉轉悠悠了好幾日了。
終於,在轉悠了三天之後,有個藝高人膽大的妃嬪闖了進來。蕭鈺早已將侍衛撤走,我的門前的幾個宮女如同虛設。那個妃嬪明顯無備而來,進來之後,還沒叫我行禮,自己卻先給我跪下了。等到給我磕完了頭,她像是突然想起來自己此次來的目的是爲了恐嚇我,可是,頭也磕了,請安也請了,再來恐嚇完全沒有威力了。只好,落荒而逃。
經過這位妃嬪,後宮中似乎對我這個無雙殿也不再多加揣測了。大夥要是想知道什麼,都會直直的走過來來看。她們來時總是三人成虎,兩人結對的前來,偷偷摸摸的進來,再偷偷摸摸的出去。這麼幾番輪迴下來,我都覺得蕭鈺後宮中實在是什麼貨色都沒有。想當年,我那皇帝老頭的宮裡是要什麼口味,什麼口味都有。
嚴謹如同大公主生母金蓮貴妃,溫柔如同四公主生母德佳貴妃,還有我那妖嬈的被稱之爲紅顏禍水的瑤池貴妃。聽聞,想當年九公主生母是個一等一的急脾氣,不知如何後來變成了溫馴的小綿羊。
如此可見,我父皇是多麼的口味衆多啊。
正當我期盼着重口味的時候,一個渾身上下飄散着悍婦氣息的女人跨進了無雙殿的大門。未見其人,先聞打聲。我正在內室眯着眼睛小憩呢。突然,一個宮人慌慌張張的跑過來,跪在地上,一句話說了三遍都沒把舌頭捋直。
我正煩着呢,只聽得門外一陣哭聲。立刻知曉不對勁,一個打滾就從牀上滾下來,往殿外跑。
只瞧見一個衣着華貴,形容秀麗的女子直直的站在門口。幾個老嬤嬤正在死命的壓着我殿內的一個小丫頭。
我鬆一口氣,幸好不是筱筱。知道不是筱筱之後,我隨即就放下了一顆懸着的心,百般聊賴間,坐上了主位,打算好好觀賞這到底是唱哪一齣?
仔細看那女子,就覺得她分外眼熟。再一看,這不是當日的那位於貴人麼?這傢伙幾日不見,蹬鼻子上臉了?
“不知於貴人來我無雙殿有何事?若是來打人泄氣,那請自行出宮門去解決,不要污了我的地方。”我淡淡的說。
周圍的宮人本來還是滿懷期望的看着我,期望我能解救她們於水火之中,現在一聽,個個都縮成一團,同情的看着那個被捉的笑宮女。
於貴人叱一聲道:“娘娘,許久不見,別來無恙?”
“本宮近日身體健朗,心情愉悅,不勞貴人掛心。”我看着她,笑着說。她不是想來看看我落魄麼?我怎麼能落魄給她看呢?蕭鈺是你們的男人,我從來沒有想過染指,也不想染指。他來或走,和我有什麼關係,我犯不着爲他波動情緒。
於貴人臉上嘲諷之色頓顯,她掩嘴輕笑幾聲道:“是麼?娘娘,您可真是大度啊。王上多日不來您宮裡,而且還撤去了所有的防衛,您如今可是暴露在了整個後宮之中了?您就沒有半點危機感?在這宮裡沒有恩寵,便沒有活路。”
“本宮從來不需要恩寵。也不想爭奪恩寵。你若是知曉,最好趁早走。我的地方,可不許人撒野”於貴人的話讓我更加煩躁。一旦進了後宮,是非就像是一團線球一樣,怎麼理都是個亂字。我委實不想和那個於貴人爭辯。不是因爲我膽小怕了,只是覺得和她這等人爭論未免也太降低了我的檔次。
於貴人聽我這麼一番話,方纔得意的神色化爲豬肝紅,秀眉一蹙,陰狠冷絕道:“嬤嬤,給本宮掌這賤人的嘴”
“你敢”我向前邁出一大步,盛氣凌人道,直直的逼視着她。
於貴人看來也不是什麼大門大戶出來的,被我這視線生生逼退了幾步,隨後,聲音有些發顫道:“本宮,憑什麼不敢?你只是一個沒有等級的人,在這宮中,你連個宮女都不如。”
我就知道有這麼一天,於是昂首擺出從前學過的公主的禮儀來,雙目遠視,神情高傲,就算是看人都要將這人看做是一處靜物,勢必讓人感到無上的壓迫和敬畏。
“我如何不敢。我是當朝一品的公主,在這宮中,就連王爺都和我同級。你小小一個貴人,怎麼有膽子敢來幗我的掌。不要命了麼?”明明是從我自己的嘴巴里吐出來的話,聲音卻讓我十分陌生。冷豔的,帶着冰霜一樣的氣息,高傲彷彿天上的星辰。
這是怎麼了?我變得不像是我。
於貴人嚇得後退幾步,由宮人扶着才堪堪穩住身形。我一步一步逼向她,她的眼裡露出惶恐的神情,像是草原上的食草動物遇上食肉動物一樣,充滿了敬畏以及崇敬。
“滾。”我輕聲說道。
於貴人帶着一干宮婢老奴,拔腿狂奔。殿內四下寂靜,宮人皆是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筱筱捂着嘴巴,看着我,彷彿看着一個陌生人。我大步走過去,對着她的頭一個彈指。她吃痛,呀的叫喚一聲,隨後像是清醒了一般,捉着我的手不放,興奮道:“小姐,你好厲害。三言兩語就把那個囂張的於貴人給嚇回去了。”
宮中的幾個宮人紛紛點頭。筱筱接着說道:“方纔,我真的以爲小姐要吃虧了。沒想到,小姐幾句話就把她給唬住了。”
我輕笑一聲,筱筱不知道。這是曾經在宮中我最光輝的三個月裡學的。本來學着是爲了能夠舉行冊封大殿的時候不至於失禮萬民之前,如今我公主的威儀卻學了個精通。
我大戰於貴人的事情,在於貴人回去之後,不知道被那個嘴碎的宮女給說了出去。然後,宮裡對於我又開始了一股莫名的敬畏之情。相反,原先的母老虎於貴人便成爲衆人的笑柄。茶餘飯後都是她被嚇得屁滾尿流的描述,還有挫敗而歸時的落魄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