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安小夏,個子瘦小,臉色臘黃,幾乎是皮包骨頭。
乾瘦的一個人,再襯上那一雙黑亮的大眼睛,別提有多扭曲畸形了,甚至還有些嚇人。
那時候她也特能吃,只是地瓜她也能吃三四碗!
“你要是拿不出錢,就立即刻這街上滾出去,但是這錢,你永遠也別想懶。”那個女人罵爺爺時,就像在罵她的孫子。
安小夏急紅了眼,衝上去就與那人對罵,當時就把那個女人氣得不行,但同樣的也惹怒了整條街的人,被全街的人憤怒地罵着,要趕他們走。
“然後,當天晚上,爺爺就把我託附給杜叔叔,一下子就消失了。我當時以爲爺爺不會再回來了,扔下我一個人跑了。你不知道當時我有多害怕!那幾天根本不敢出門,天天度日如年,感覺自已被拋棄了,是世上最可憐的孩子。”
“可是爺爺在消失兩三天之後,又突然回來了。帶着三千塊錢。”
“爺爺當着全街人的面,給了那家人一千五,又賠禮道歉。再之後,我們的日子就好過一些了,爺爺悄悄的把那間鋪子買了下來,然後又節衣縮食的過了兩年。”
“可是自那這後,我就再也不去別人家裡蹭飯了,只有杜叔叔,時不時會給我送些好吃的來。雖然爺爺還了錢,我在那條街上還是成爲了過街老鼠,沒有人陪我玩,有的人看到我還會用小石頭砸我,說我是白眼狼,當時我跟那些拿石頭扔我的孩子們,可能都不知道什麼是白眼狼吧!只是從大人嘴裡聽來的,又覺得這世界上,再也沒有比這個詞更適合我的了,於是就那樣罵我。我看到其它人也都是繞着道走,孤孤單單的一個人。然後,在那個時候……我遇到了同樣是熊孩子的徐靜敏!我們簡直是一拍即合。”
“我同靜敏的感情就是從那個時候建立的,從那時候一直到小學畢業,我們都是遠近聞名的熊孩子,成爲家長教育小孩子的典型反而教材。”
“說要是像我和靜敏一樣不學好,以後肯定得坐班房,成勞改犯。”
“然後,十二歲那一年,爺爺突然就慌慌張張地把我送出了國,之後,我就很少再回來了。”安小夏說到這裡,便不再說了。
她現在真後悔離開,這麼多年了,讓年邁的爺爺一個人在家。
如果她能一直留在他身邊,陪着她,該多好!
顧亦澤將她緊緊摟在懷裡,滿滿的都是疼惜!
他未想到過,她的童年,竟是這樣不堪。
“那時候,你二叔就沒想過幫你們一把?”說完這一句,他就又住了嘴。
或許這樣冷漠以對,已經是最對他們最大的恩賜。
自已的二叔顧遠正,是要置他於死地的!
“那時候,二叔把不得同我們撇清關係。”
“那時候我們幾乎成了最近的陌生人。”
“爺爺病重的時候,我也有去求過他,讓他幫忙,但是被他從家裡趕出來了。”
“那明天……你想怎麼辦?”顧亦澤問。
安小夏歪在他懷裡,想了想:“除了爺爺最愛的那件青銅器以外,其它的全都給二叔也無妨。”
不過是一些身外物,她不在乎。
而且那幢小樓,也不是他們的了。早在爺爺急需用錢的時候就被她賣了,只不過一直租住着,沒有告訴爺爺,那是爺爺一輩子的心血,她怕爺爺會不同意。
顧亦澤側頭看了她一眼,便沒再多說什麼!
安小夏回了家,吃了方媽做好的食物,便回房去休息。
顧亦澤難得閒下來,不用處理公司事務,便摟着她,同她一起睡。
將她緊緊摟在懷裡,給好最完全的感覺。
這一覺,安小夏睡得特別的沉!
轉眼便是第二天,安小夏與顧亦澤早就先到了鋪子裡,二叔他們也沒有耽擱多少時間,很快就到了。
顧變澤一如既往冰山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一身合體的手工西裝,稍微懂點的人看一眼就知道價值不菲。
他們一坐下,二叔頻頻對着顧亦澤諂媚,顧亦澤不爲所動。
安二叔臉上盡是尷尬之色,面子也有些掛不住。
好在二嬸打破了沉默,笑呵呵地說:“那咱們就不要拐彎抹角了,在來之前呢,我們先對爸爸的遺產做了一下清點,咱們現在就來覈算覈算怎麼樣?”說着她拿出一張紙,紙上列着詳細的電子表格,每一處都詳盡無比。
安小夏連看也沒看過那張紙,只淡淡說:“除掉爺爺生前最愛的那隻青銅酒樽之外,其它的東西,你們全都可以拿走。”說着,她拿出一個文件夾,將其扔到二叔面前。
二叔二嬸對視一眼,全都沒想到安小夏這麼大方,竟然只要那隻青銅酒樽!
雖然那隻青銅酒樽也只不少錢,起碼也得四五十萬,可跟老頭子其它的資產比起來,那可就算是九牛一毛了。
先不說別的,就是這幢小樓,這個地段,按現在的高價,起碼也得三四百萬吶!
二人臉上全都露出興奮貪婪的光芒。
迫不及待地要打開文件夾,看看裡面裝的究竟是些什麼。
看着這二人貪婪的表情,安小夏不悅地皺起眉來,他們還真是貪得無厭,這麼多年來,從不管爺爺的死活。
現在爺爺一死,剛剛下下葬,他們便迫不及待地要來分爺爺的家產!
她心裡真爲爺爺不值。
而且在爺爺形勢大好的那幾年,他們也沒少從爺爺這裡拿錢走,爺爺有錢,無所謂,反正也是自已的兒子,要嘛,便給。
可是他病情日益加重,他們竟又奇蹟般地同爺爺斷了聯繫,打死也不見,那時候小夏去找他們拿錢給爺爺治療,他們張口閉口就是早就分家了,這事與他們無關。
現在竟然有臉……
就連爺爺辦喪事,他們也只是最後一天到場,之前連個人影都見不到!
安小夏越想,心裡越氣,她開始後悔自已一開始對麼好說話,竟然會答應將這些東西留給他們。
他們根本連拿到一分錢的資格都沒有!
二叔二嬸興奮又貪婪地把把裡面的東西拿出來看。
翻了翻,也只找到還有十來萬存款的存摺,然後還有一些小古董的票據,全部加起來,也不過三十來萬。
二叔二嬸的臉色頓時就變得很難看,但礙於顧亦澤在場,他們還是強迫壓抑住憤怒,臉上堆着噁心的假笑:“小夏,你是不是搞錯了!我爸不可能才這麼點東西!”
全部東西加起來,也不如安小夏的那隻青銅酒樽值錢啊!
安小夏只覺得好笑:“你們二十年前不是就已經同爺爺分家了麼?怎麼會知道爺爺還有多少錢?”
二叔臉上的表情一滯,然後又笑着說:“小夏,不管你怎麼想,二叔心裡是關心爺爺的。”
“關心爺爺?”安小夏諷刺的笑,“你們要是真的關心爺爺,爺爺病重的時候,你們怎麼連一分錢也不出?不出錢也就算了,你們爲什麼連看也不肯來看爺爺一眼,現在爺爺一走,你們就想來分爺爺的遺產,你們還要不要臉啊!”
安小夏的話惹怒了二嬸,她一巴掌在桌子上,倏地一下就站了起來,精瘦的臉上一雙小眼睛裡盡是精明的光,她說:“安小夏,你這是什麼話?我們可是你的叔叔嬸嬸,你怎麼能用這種態度跟我們說話。”
安小夏冷冷笑了笑,沒有說話。
顧亦澤不耐煩地‘嘖’了一聲,並未說話。
二叔因爲這一聲,嚇得身體一顫,趕緊拉了拉二嬸的衣袖,讓她趕緊坐下來。
二嬸也有些心虛害怕,卻還是硬撐着‘哼’了一聲,才坐下來。
這時二叔立即換了一事面孔,臉上立即露出難過的表情,說:“小夏,你也是知道的,二叔我有兩個孩子要養活,我跟你二嬸的工資也不高,平時連養活自已都困難得很,對你爺爺的事,我們實在是力不從心啊!你要理解我們。”
“好啊,我是很理解你們的,所以我也不爲難你們,你們想要爺爺的錢,好啊,我已經把爺爺能給你們的東西,全給你們了,你們還想怎麼樣?再多我也拿不出來了啊!”
“小夏啊,話可不是這麼說的。”二叔臉上帶着笑意。
然後他說:“俗話說得好,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我爸是個什麼人物,你我都清楚,他不可能只留下這一點點東西。”
“其實,如果你想分你爺爺的東西,我們也不不是不同意,但是你也沒該這樣瞞着我們,把東西藏起來了啊!我們又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更不會動手跟你搶是不是。”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藏了爺爺的東西?”
二叔只是抿脣笑笑,沒有說話。
但那意思,再明確不過了。
安小夏看他那張笑臉,真是氣不打一處來,但畢竟他是爺爺疼愛的幼子,她也不想跟他徹底鬧翻臉!
她拿過他們的那份資產表格,只看了幾眼,她就氣得笑了出來。
那上面的東西,零零總總加起來,起碼也得有六七百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