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私情
藍星上的家族宗府勢力的崛起，是隨着術符編程技術的革命性突破而發展起來的。他們經過早期同國家和軍閥對權力的爭奪，慢慢站穩了腳跟。隨着國家對權力的讓渡，和軍閥勢力紛紛被剿滅，靈力者家族勢力慢慢開始進入野蠻生長期。
對資源的爭奪又導致了家族間的競爭，家族之間的競爭必然導致它們之間紛紛豎起技術壁壘。這對暗域修煉、靈氣研究、程序符力等方面的發展有着不小的阻礙。同時這也加劇了低等貴族向上攀爬的難度。
後來的粉紅星移民時代，更是把這一差距拉大到了天地之別。
溪家很幸運，趕上了移民大潮的未班車。自他們那批人之後，粉紅星關閉了接收大批量移民的大門，改爲個人資格審批制。
溪家也可以說是很不幸，從藍星的顯赫之家變成了粉紅星的普通市民。但溪家人有其自強不息的傳統，他們從零開始打拼，重操水利方面的舊業，慢慢地再次長成一箇中等家族。
在最近一二百年的時間裡，溪家依靠粉紅星農業大發展的契機，從水利工程中累積起了足夠的財富，全族上下勵精圖治，培養了大量的家族人才，終於在最近五六十年的時間裡晉入了雲上貴族的行列，這個成績足以使粉紅星衆多的中下層家族豔羨。
但不可否認的是，溪府這種暴發戶所缺少的，正是千年大族對修煉方面的知識積累。這種積累主要表現在兩方面。
一方面是歷代高境界先祖的經驗和心得。比如星府，星光輝的父親他們這一輩，從小就是看着他們的祖輩留下的記錄符、演示符，在他們的父輩的言傳身教下成長起來的。這等於是站在前輩的肩上再向上攀登，他們的見識和眼光不但遠超前輩，自然遠超其他家族的同輩。
另一方面是對高精尖符器的累積。幾千年的歲月中，世間的頂級符骨已經被髮掘殆盡，而由它們打造的頂級符器更是難見新品。這就讓溪府這樣的新晉天府即使想搞一件頂級符器鎮宅，都有錢也沒處買去。
這種情況還直接影響到溪府子弟的眼光，他們從小連高級符器也沒見過幾件，何況是頂級符器呢。當他們將來對敵之時，如果連對手的武器功能、能量級別都認不出，還談何勝利？
溪自崖欠缺的正是這樣的家族累積。溪府上溯無數代，放眼望去，所有人中境界最高就是當代家主，也就是溪直的父親溪自崗，他只不過是入幽八級。
他們既不可能從市面上買到這些高層次的知識和經驗，也得不到自家長輩多好的言傳身教。當然了，別的高等家族也不可能把自己先輩遺留下來的寶貴經驗給他們這種外人看。
所以，像他們這種從下往上爬的中低層貴族子弟的成長，就是摸着石頭過河，就是在大霧裡爬山，每趟過一個急流，每上一個臺階，在每一個路口的抉擇，都顯的分外迷茫和艱難。
星光輝家學淵博，雖然境界和戰力不如對方，但他對靈力者境界和戰力方面的認知要遠遠高於溪自崖。
溪自崖剛纔自稱他的武力是這艘船上最高的，他就有點不以爲然。靈力者之間的較量，很難從外表看的出來誰更厲害，而且隨着近代人們對術符程序的研究越來越深入，身外的符器加成效果也越來越明顯。
靈力者在動手之前，誰也不敢說一定勝過對方。五大天府的子弟，一般就很少說這種大話，除非是爲了激怒對方而實施的戰術。溪自崖的話足以說明他這個中等家族出身的人的目光短淺和狂妄自大。
另一方面，黑域這個說法雖然在民間被傳的神乎其神，其實它並不是一個可以同暗域並列的概念。它只是靈力者修煉到一定的層次之後，掌握的一種將暗域變化成另一種存在形式的方法而已。
從本質上說，黑域仍然是暗域，並不會引起靈力者境界上的階段性變化。目前，只有五大天府中的極少數的人知道這一點。星光輝恰好是這極少數人中的一個。這也是他能把境界比他高很多的溪自崖騙的團團轉的原因。
星光輝接着對溪自崖說道：“我記得當時那個醫生是在檢查完山節澈和山節清的屍體後，在檢查山節淨的屍體時說的這句話。我當時還以爲，這是靈力者在年紀大了以後，活力下降，年老體衰導致暗域產生的自然性收縮……”
“胡說！我們高階靈力者就算年紀大了，暗域雖然略有縮小，但也不會像普通人的身體那樣，會在上了年紀之後出現大幅度的收縮。虧你還是五大天府的子弟，連這點常識也不懂！”
“對對對！溪叔教訓的對。我從小自持聰惠，養成了萬事不救甚解的陋習，所以纔會因孤陋寡聞而錯失良機。太可惜了，當時我是真不知道哇！所以我也就沒有向醫生追問一句，他們的暗域小到了什麼程度。如果有了具體的數據，也能讓溪叔進行一下對比。”
“那個醫生是什麼境界？”
“我沒有太注意，但他最多是入微境界，不可能入幽。因爲藍星上的入幽境的高手都是當地出名的人物，我去之前肯定會做一些瞭解工作，不可能不知道。”
“那不就得了。一個入微境的人用醫療術符粗略的觀測他人的暗域，下意識的會拿看到的暗域同自己的暗域進行對比。他當時能說這三人的暗域‘很小’，那就說明他觀測到的暗域要比他自己的暗域還要小的多。
“你想想，這三個老傢伙可都是已經入幽幾百年的靈力者，暗域怎麼可能比他一個入微境的人還小很多，這不就一目瞭然了嘛。虧你還是個警方的調查員，竟然這麼點推理能力也沒有。”
星光輝暗暗心驚，一面警告自已戲不要太過，一面傳訊道：“是是是！還是溪叔這樣的老前輩目光敏銳，一眼洞穿真相。”
“不過……”溪自崖傳過來一個轉折的詞，接着就停頓住了。星光輝腦子一緊，迅速回想了一遍自己剛纔傳過去的信息，尋找其中有什麼破綻。
可還沒等他發現什麼，這時溪自崖接着傳訊過來。“這也從側面佐證了我剛纔關於禁梏符力的猜想。這三個老傢伙已經晉入黑域境界，怎麼可能被那些泥腿子手裡的粗劣術符禁梏住？怎麼可能會被這些只有入微境界的人殺掉？所以，這也從另一方面證實了他們是被白玉星上的符器使者暗算了！對不對？”
“溪叔，你的推理能力真是厲害，是我平生僅見，就算是我父親也遠遠不及。”星光輝一邊大拍馬屁，一邊在心裡向遠在粉紅星上的父親道歉。
溪自崖對星光輝這個評價相當受用，但他並沒有被星光輝的讚美衝昏了頭腦，聽到星光輝提到父親，他立即想到了另一個問題。
“這些事你同你父親他們說過嗎？”
“沒有。在我父親他們眼中，努力研究術符和開發程序，壯大家族勢力纔是正途，什麼黑域啦，自行鑽研成仙之道啦，在他看來這些都是歪門邪道，他是決不會允許我研究這些東西的，我自然也不敢把些事當情報上報。”
“嘿嘿，真是食古不化，冥玩不靈！你們五大天姓的人，怎麼說你們好呢，佔用着這麼多的資源，有着遠超我們的傳承，卻不知好好利用，向上攀登更高峰，只知道用來欺壓我們這些中小家族……，你個人對此事又是什麼態度？”
“溪叔，我和您說實話，我受正統僵化的家族教育所累，從小還真不信如果沒有白玉星的幫助，下界之人有能力獨自成仙，掌握長生不死之術。但聽了您的話，我覺的您說的很有道理，憑什麼長生不老之術就要被白玉星壟斷，我們下界的凡人也有權力自行感悟出成仙之路。”
“孺子可教！今後我如有所成，一定會提攜你的。”
“多謝溪叔惦記。”
“好了，你對如何找回三位皇叔的遺物，有什麼好的建議嗎？”
“溪叔，雄山政變已經過去了八十多年，他們的遺物肯定已經散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我在藍星上待了一百多年，結交了大量社會各界黑白兩道的人物。
“不是我誇口，藍星上沒有我到不了的地方，沒有我疏通不了的關係。只要咱們錢到位，就沒有收買不了的人，就沒有買不到的消息，也就沒有搞不到的東西。我在這裡敢向您保證，此事只要交給我和小霞去辦，十年之內，絕對能找到你想要的東西！”
“小霞是誰？”
“就是雲家的這個丫頭嘛！雲柔霞，她是我的未婚妻，最擅長的就是在繁雜的檔案中尋找線索，我這次帶她來，本來是準備利用她的這個長處分析古董信息符的。不過這次正好讓她參與進來，有了她的協助，我肯定能大大縮短收集遺物的時間。”
“未婚妻？雲家會把他們嫡系的三小姐嫁給你這麼一個失去了貴族傳承符印，年過二百的大齡普通公民？”
星光輝嚇了一跳。他以爲像雲柔霞這種被派到他身邊臥底的人，最多就是個有點出息的旁支子弟，沒想到她竟然是雲府的嫡系三小姐。他之所以說她是他的未婚妻，也不過是想利用這個身份救她一命。省的一會兒讓溪老怪叫過來，她萬一不知道記錄符的內容，溪老怪惱羞成怒，再把她隨手殺了。
嫡系三小姐？星光輝把雲柔霞一路上的表現在腦海裡過了一遍，禁不住暗暗佩服，這個丫頭演技真是不錯，把一個在小城市長大的、愛慕虛榮、衣着浮誇的人設演繹的活靈活現。看來今後對她還真不能小覷。
可他絕對沒想到隨口說了一句未婚妻，反而在溪自崖面前露出了這麼大的一個破綻。但星光輝不愧是在下界這個大醬缸裡摸爬滾打了一百多年的老油條，只見他二百多歲的老臉上露出羞澀一笑，傳訊道：“我們是私定終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