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吃飯
二人到達老葉的家中時，小布已經從食堂打了三份飯過來了，他在路上使用了急行符，所以來回很快。
朗天涯很好奇這些異界的人都是吃什麼食物。只見小布跪坐在草墊上，在面前攤開一塊布，然後他從一個布包中拿出三個麪包式的東西，它們都是粉紅色，每個都有地球上的籃球大小。小布又從包裡拿出三個像是水果的東西，也是粉紅色，它們略小一點，大小和形狀都像橄欖球。然後他把這兩種食物在每人面前擺了一個。
朗天涯看着一大一小兩種食物，不想輕舉妄動。他想等人家開動，然後自己有樣學樣，以免作出人家吃皮扔核，自己卻吃核扔皮的糗事。
只見老葉和小布都拿起那個麪包，用手掰開，一股濃香從麪包裡散發出來，這香氣中既有類似奶油的甜香，也有肉類的醇厚味道。但鑑於朗天涯的身高遠不及那二人，他從下往上也看不到麪包裡面的內容，於是朗天涯也拿起自己面前的那個麪包，但手太小，掰不了。於是他暗運體內符器程序，將一絲無影無形的靈氣聚集在眼前，他再用操作程序操控着它迅速劃過麪包中間。只見麪包被一劃兩半，朗天涯這才發現，麪包裡面有餡，而且是肉餡，原來這不是麪包，這應該算是一種烤包子。
老葉和小布驚訝的張着嘴看着朗天涯，老葉嘴裡的食物都掉落在地，他都沒有發覺。
老葉和小布對這一絲劃過烤肉包的靈氣流十分熟悉，這正是那套針型符器的運行模式，它的運動軌跡及產生的靈氣波動，在是他們這十年來的耳濡目染之下，熟得不能再熟了。可是現在這個叫老朗的傢伙卻很隨意的從體外凝聚起一絲靈氣，就能當符器使，這是什麼能力？這應該是隻有入幽六階以上，卡位達到兩百萬以上的靈力者才能使出的程序外放！一個靈力值還不到一萬卡，連靈力者這一稱號都配不上的普通人是如何做到的？
這時朗天涯正在向烤包子發動進攻。這包子皮對他來說也太厚了，相比於面前的兩個異界巨人，他的嘴太小了，想要很自然的在一口中既有餡又有皮，顯然十分困難。可是，如果他想要越過包子皮，直接吃餡，就成了把整個臉埋在包子裡，那樣吃相會更難看的。朗天涯無奈，只得馭使着那一絲靈氣既當刀又當叉，先從包子上劃下一片連皮帶餡的長條，然後用這絲靈氣把它串起來送到自己嘴裡。這樣，他就自以爲優雅的、不失禮的吃到了烤肉餡包子。
很好吃！很特別的味道。朗天涯閉眼品味着口中的食物，覺的肉的味道近似牛肉，但口感更厚重。肉餡對他來說顆粒有點大，或稱爲肉塊都不爲過，肉的紋路有點粗，但飽含水份，鮮嫩多汁，吃起來並不粗糙。那種特別的味道主要來自於包子皮，它的口感並不大像地球的麪食，它很筋道，又不失鬆軟，特殊的醇香中還帶着絲絲甜味。朗天涯想，“如果讓上海人吃到，他們肯定會愛死這種食物的。”
“你使的是程序外放嗎？”老葉小心翼翼的問道，聲音裡似乎還帶着點恭敬。
朗天涯努力嚥下一大口包子，睜開眼看着老葉，用蹩腳的異界語說道：“你……在……問……我嗎？”雖然他今天學了不少異界語，但畢竟他從清醒到現在只有三個多小時，能簡單的對話已經很不容易了。
老葉學着朗天涯的習慣點了點頭，卻看到對面的老朗又把眼閉上了。他不知這種閉眼吃飯的方式是否是對方的進食習慣，所以他也不好再出聲打擾，只能一邊繼續吃包子，一邊等着對方睜眼。
朗天涯之所以又把眼閉上了，是因爲這口包子一下肚，他感覺到一絲絲的營養轉化爲一絲絲的神秘力量補充到了暗域中，鞏固着每一個卡位的結構，並有少量聚集在一處，像是要形成一個新的節點，成爲一個卡位。朗天涯繼續運使着“刀叉”把包子送到嘴裡，吃下，然後化爲力量，補充到暗域。等到這個籃球大小的烤包子下肚，他竟然又多出兩個卡位。沒想到異界的食物還能補充卡位，這真是個神奇的好地方啊！
朗天涯睜開眼，看到面前的兩個巨人早已吃完，正端坐在草墊上看着他。他這纔想起老葉剛纔問了自己一個問題。自己不但沒理人家，還閉目大吃，實在有些失禮，於是他衝老葉笑了笑，說道：“太好吃了。謝謝！”
“你是隨定界珠來到我們這個世界的外星空的人，對不對？”小布瞪大雙眼問道。
“可能吧！我的確是個……外星空來的人，是不是被……定界珠……帶來的，我……不知道。”朗天涯說完看了一眼兩人，又拿起那個粉紅色的水果，直接用虛擬靈氣針從中間切開，沒想到一股粉紅色的液體從被切成兩半的水果中流了下來。朗天涯哪是浪費食物的人，只見他瞬間又凝成了六個靈氣針，每三個託着半個果皮，向下急降，終於在液體流到地上之前，又被一滴不剩的接到了兩瓣果皮中。
“這個……是喝的？”他向兩個本地人問道。
兩個本地人都點了點頭。看來不僅是他在學本地的語言，本地人也在學他的表達方式。
“你是怎麼做到的？在體外用靈氣形成符器，並且讓它們像正常的符器一樣聽從你的指揮。”老葉問道。
“我……只是在……運行小布給我的……那些卡位，你們……不是這樣使用它們的嗎？”朗天涯有點不理解，明明是你們給我的東西，現在卻來問我怎麼使用。
小布和老葉互相看了一眼，二人眼中似乎交流了千言萬語。小布突然站起來，將身上所有敞開的領口袖口束緊，將褶皺撫平，又掏出一個梳子樣的東西把頭髮梳理了一下，然後他把他的草墊挪到朗天涯身前，頭衝朗天涯的方向，面容肅穆地仰躺在草墊上，雙手撫胸，閉目開口說道：“您是上天賜給我們的救星，請求您幫助我們度過難關，拯救我們這些苦難的……”
“等一等！”朗天涯話音一落，小布睜開了眼睛。朗天涯看了看仰躺着望着自己的小布，又看了看在一旁激動地抹着淚的老葉，然後皺着眉說道：“是不是該有人先說明一下。然後再搞這種儀式。”不知不覺之間，他的異界語說的越來越好了。
小布保持仰躺姿勢沒動，老葉在旁邊說道：“小布所行的這個禮，是我們藍星上雄山帝國皇室的最高禮節。一般都是在向敬畏的神明祈禱賜福的時候纔會使用。小布認爲您是上天的神明派來拯救我們的使者，所以他請求你能給予我們幫助。”說完，他也眼含淚光的看着朗天涯，和眼巴巴躺在地上的小布一起，像兩個等待大人分糖吃的孩子。
朗天涯看着這一老一少兩個巨人，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他邊笑邊問道：“你們不會是想靠我來重建什麼雄山帝國吧？扶助落難王子打下大大的疆土，最後功成名就永載史冊，想想還真有點小激動呢！哈哈哈！”
朗天涯說罷，禁不住在心裡冷笑，“老子在地球上被騙的還少嗎？我什麼沒見過，還能被你們兩個被人追捕的跟兔子式的遺老遺少忽悠住，爲你們賣命？”
想到這裡他突然有點憤慨：“一開始想拿我當奴隸，接着又想把我捧成神仙，真拿我當猴耍？難道我就是傳說中的招騙體質？我前面看長了一張凱子臉，從後面看像個冤大頭？是人就想騙騙我，從黃半仙開始，還有他那個徒弟齊雲升，然後是張菲、關心、以及我從雪地裡救的小女孩，一個個花言巧語，演技暴棚，耍的我團團轉，現在可好，都到了特麼的異界了，仍然吸引的異界騙子紛至踏來！”
小布和老葉被朗天涯瘋狂的笑聲嚇的毛骨悚然，他們既然已經知道面前這個人不是他們這個世界的人，所以他們也不知道這種狂笑方式是否是此人的家鄉風俗，還是說這個異界人本來就是個瘋子。
朗天涯氣憤之下，竟然克服了語言障礙，有感而發，言語流利的說道：“你們這裡很有意思。有奴隸，有貴族，有皇帝，有公民委員會，有神仙，還有各種各樣的術符、符器，而且食物也很好吃，我很喜歡。我準備在你們這裡好好的再活一回。我其實是個能夠隨遇而安的人，我沒有什麼名利之心，我不想在這裡出人頭地，嬌妻美妾，王圖霸業，成仙成神。我的理想很簡單，就是找個地方平平安安的過日子。我看這裡就不錯，靈氣充足，環境優美，我準備就在這裡老老實實的活着，一直活到老死爲止。”
說到這裡，他俯身看着還躺在地上的小布，接着說道：“所以，你們的遠大理想和我沒有一毛錢關係，我一點興趣也沒有。你們是我來到此地最先認識的人，我也很感謝你們對我的照顧，但我要說明一下，我不欠你們什麼！你不把我帶回家，我的傷自己也能好。”
接着他擡頭看向老葉：“我也沒有求着你們往我暗域內添充卡位。是你們主動這樣做的，目的是爲了躲避警方的偵查，所以這並不是我佔你們的便宜，而在在幫你們的忙。還有，沒有你的食物，我也可以自己弄到吃的。所以你們最好不要有什麼挾恩圖報的心思，我不認爲你們有資格這麼做。
“我再說一下我的爲人。我在家鄉時，總是被人騙來騙去，所以我討厭被人騙！我不喜歡不誠實的人，而你們，一直在用看奴隸的眼光在看我，現在又突然對我恭敬有加，我不知道你們的打算，但我知道決不是什麼好事。我沒有心情理會你們的政治紛爭，也不想參與你們的什麼陰謀詭計。所以，二位，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對了，既然你們一直待我不錯，我也不能太薄情，我這裡有一言相告，雖然那個星光輝沒有查到證據，但他肯定已經認定人是你殺的了。小布，如果我是你，早就連飯都不吃就跑路了。我估計追捕你們的大隊人馬很快就會到。哦，還有，兩位的一飯之恩，我有機會一定回請。”說完，朗天涯從草墊上站起來，不再理會二人，轉身就要出屋。
小布一軲轆從地上爬起來，翻身向前一撲，一把抱住了朗天涯的腿，帶着哭腔說道：“等一等！你想知道什麼？我可以全告訴你，請你給我一個機會說明一下，我已經把我的全部希望都寄託在你的身上了。”
“你會知道什麼？你知道我想了解的定界珠的知識嗎？你恐怕滿腦子想的都是臥薪嚐膽，勵精圖治，然後復辟帝制，重新坐上皇帝的寶座，光復你的雄山帝國吧！哈哈哈！”大笑聲中，朗天涯一跺腳，震開小布的雙手，推門走出了老葉的住處。
老葉的住處幾乎處於村子的最高處，靠近山腰。朗天涯來到外面，立即驅動暗域中的符器程序，在體外凝成十股靈氣針，向四處快速發散。只用了幾秒鐘，他就通過靈氣針感應到在村子左邊的田野中有異常的靈氣波動，他將那根感應到靈氣波動的針停留在那裡定位，將其他九根針向四周的遠處射去，他想試試這種感應能延伸多遠，這個數據對他今後的如何使用這種偵查手段很重要。
朗天涯順着村中的山路向有異常靈氣波動的地方跑去，兩分鐘後，他就找到了那個靈氣波動的源頭。只見紙上書正手持探測符器漫不經心地四處掃描，異常的靈氣波動正是他手中的符器工作時吸收靈氣產生的。
紙上書看到跑來的朗天涯，露出滿臉的笑容，顯然他一點也不奇怪朗天涯會來找他，而且他似乎很高興朗天涯找到了他。
“我一直在等你，你來的比我想象的要快。”紙上書說道。
“吃飯只耽誤了一點時間。剛纔你一直在給我暗示，看來你是想告訴我一點不想讓其他人知道的事，我沒理解錯吧？”朗天涯說道。
紙上書的眼中突然溢滿淚水，但他的笑容一點未減，他笑中帶淚地說道：“你應該是來自另一個有靈氣的星球的人吧，你是利用定界珠穿越到這裡來的吧？”
朗天涯覺的這個航空局的工作人員的言行很怪。對方剛纔沒有第一時間揭發他的身份，而是不停的暗示他私下相會，他猜測是航空局有什麼保密規定，讓他不得不這樣做。對方既然已經猜到了他的身份，他覺的也沒什麼否認的必要了，於是朝對方亮了一下手掌。
紙上書更激動了。“我們奮鬥了幾百年，現在終於盼來了一個解開迷團的機會，對不起，我有點激動……”
朗天涯一邊看着激動的紙上書，一邊感應着那幾個靈氣針。他並不怕這個技術官員，但他怕對方另有埋伏，小心一點總沒錯。現在他要實時的感應它們周圍的靈氣波動，所以它們飛行的並不快，目前距離已超過了五公里。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他發現在這個距離上，把它們當探測工具用還沒問題，靈氣針周圍大大小小自然形成的靈氣波動，他都能感受到。但在這個距離，它們已不具備太大的殺傷力了。
它們的力道沒有問題，因爲它們內部是一套完整的自洽的程序，能自行補充靈氣運行，所以它們的力量沒有減少。有問題的是因爲長距離引發的干擾太多，朗天涯明顯感到體內操作程序的運行有些許的凝滯感，反應速度和精確度都有所下降。朗天涯在心裡暗暗記下，想要用它們進行戰鬥，最好不要超過五公里，否則有失去它們的風險。隨後他一邊小心的驅使靈氣針繼續向外探索，一邊問道： “我能先問個問題嗎？”
“當然可以。”紙上書這時已平復了自己的激動心情，他拿出一塊手帕樣的東西擦了擦眼睛，又擤了擤鼻子回答道。
“你能確定那個定界珠現在就在我身上嗎？”
紙上書習慣性的亮了下手背，才說道：“不能。它一旦依附到人身上，就很難被確切地探測到了。但從你身體上的一些異常現象中，還是能推定它的存在的。如果你身上有什麼異常的地方……”
朗天涯現在不想同這個陌生人談自己身上的情況。如果把底牌掀光，他就無牌可打了。他打斷對方的話說道：“被定界珠依附的人要實現穿越，只有被折磨到有了向死之心，才能啓動行程嗎？”
“你也被折磨過嗎？”
“請先回答我的問題。”
“我不確定。我們從來沒有研究過定界珠的回程，但我猜可能差不多吧。”
“那你先說點你能肯定的事吧！”朗天涯無奈地說道。
紙上書說道：“也好。時間緊迫，我常話短說。我把你叫來並不是要把你怎麼樣，我就是要和你交換信息的。雖然沒有直接探測到，但我認爲定界珠還在你身上。我先簡單的和你說說我猜測的定界珠的一些特性，以便你今後更好的去研究它和適應它。它是一種至今爲止我見過的最神秘、最複雜的多功能符器。你剛到這裡，可能有些常識都還不知道，我就先從符器說起。真正頂級的符器都是用上等符骨構成，人們把符骨加工成型，經過特殊軟化，使骨中的卡位成爲可塑的，再由高等編程師在這些卡位上進行編程，賦予它們各種功能，最後經過特殊定型，這樣一件符器就完成了。靈氣在符器內運行，符器就會產生各種不同符力，這些符力會有不同的功能。
“定界珠不是這樣來的，它不是這種普通的符器。要知道，我們所說的符骨，是上古時候，曾經生活在藍星上的大量靈獸死後，由它們的骨頭石化所產生。聽說定界珠是用一整副未經加工的上古靈獸的符骨煉化而成，據說這種靈獸能在暗世界自由穿行，所以定界珠才具有扭曲空間，穿梭太空的能力。
“一般較大的符器的卡位都是幾千到幾萬卡左右，容量大的不過幾十萬卡，頂級的單體符器有上百萬卡的。但定界珠中的卡位到底有多少，至今沒有定數，這主要是因爲它把大量的卡位隱藏在了更深層次的黑域之中。有人說是上千萬，有人說是上億或幾十億上百億。沒有人能真的說清楚。我所獲得的情報是，即使是在我們能探測到的暗域部分，裡面的靈獸原始程序和人工程序也是層層疊加，導致現有探測技術無法探測清楚。
“聽上去它是不是很象是件無價之寶？但事實卻不是這樣。數百年來，也曾有定界珠流落在民間，人們窮盡各種辦法對它進行研究，也無法看清它的內部構造，更談不上製作操作符來操作它了。我們曾經評估過，就算我們搞清楚了它的內部構造，想要製作一個它的操作符，可能也需要上千萬的卡位，所用的符骨可能要堆積成山了。更別說找人去驅動這個龐大的操作程序有多難了。所以說除了我們科研人員，它對個人來說，就是個廢物，一點利用價值也沒有。至於說它到底有什麼用處，我們現在也在研究。好了，輪到我向你提幾個問題了，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