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唐曉瀾見前面的杜青寧站着喘了會氣後,就突然不動了,便欲問其怎麼了,不想這時卻突然有護衛過來架住她的身子,將她直接往千百莊外拖。

唐曉瀾大驚:“你們幹什麼?”

杜青寧聞言回神,立刻轉頭望去,便終於出聲:“你們……”

唐曉瀾還急着要救她哥,便看着杜青寧求救:“阿寧……”但只是一會,她便被千百莊的護衛給扔出了門外,不得再進入。

杜青寧邁步欲過去,卻被握住了手。因她的手上有傷,這一握便疼的她不由冷嘶出聲。

裴延低頭看到她那有些白的臉色,感受到手下握到的一片溫熱溼潤。他眸中的顏色變得越發的深黑幽暗,但嘴角卻是勾起了一絲溫柔的笑:“阿寧去哪兒了?”

杜青寧不由打了個激靈,擡頭看入他情緒難測,仿若兩汪深淵墨潭的眼底後,更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裴延似乎並不一定要她的答案,只牽着她轉身緩緩前行。

杜青寧還急着找人幫忙救唐夏鈺,可當下她卻愣是沒有半點勇氣提這事,一時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感覺現在的裴延越是讓她捉摸不透,她越是害怕。

一路上,她始終低着頭,裴延也始終沉默着。

直到進了序月水淵,回到書房的藥閣後,裴延便將她抱在了自己腿上,低頭細心的給她清理手上的傷口,然後上藥,包紮。他的動作非常輕柔,輕柔到她甚至感覺不到有多疼。

正是她看着自己那已經包紮好的手時,裴延摟緊她聞起了她身上讓他迷戀極了的氣息,終於出聲了,他幽幽的嘆息道:“想死你了。”

杜青寧抿嘴,繞是他真的很溫柔,她仍舊覺得不對勁到詭異。

裴延執起她的手,輕撫着上頭的紗帶,問她:“還疼嗎?”

她搖頭。

他嘆了口氣,道:“可我疼,心疼阿寧了。”話語間,他便低頭輕啄起她的脣,一下接着一下。他的手也仍在輕柔的撫着她的傷口,透着深深的憐惜。

杜青寧擡眸看着近在咫尺的他,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眼底的黑暈、他臉上的疲態、他身上的風塵僕僕……這都昭示着他一定是急着趕回來的。

與她分別這麼多日,他是真的想她,想到渾身上下,由裡到外,沒有哪一處是不難受,是不疼的。他落在她脣上的輕啄,漸漸越來越纏.綿,又越來越狂熱,仿若想直接將她吞噬入腹。

好不容易偷來了多日的閒時,有些習慣了一人的杜青寧承受不住他的狂熱,便擡手去推他,可是推不動半點。眼見着時間在迅速流失着,她越發的焦急,直到他因爲趕路而被吹涼的脣漸漸越來越火熱時,他的氣息終於移到了她的脖頸間。

感受到那燙人到讓她覺得仿若在被大火灼燒的呼吸,她終於不由不安的出聲:“你放開我。”

裴延本是繼續往下親她的動作頓住,他瞬間摟緊她,緊到讓她甚至覺得窒息。

杜青寧被他緊勒的難受,擰起了眉,好想掙脫。

他卻更是勒緊她,貼近她的耳朵:“你還在想救唐夏鈺?”

杜青寧聞言,便知他果然是什麼都知道了。這種不僅被控制了自由,一舉一動還全被對方知道的感覺並不好。可她仍是不得不趕緊哄道:“人家對我有恩,我們夫妻倆也確實欠他的,既是遇到了,又怎能不管不問?”

“有恩?”裴延身上的冷冽氣息陡的生起,透着刺骨的寒意,他緊盯着她,“我記得我說過,我看不得你與唐夏鈺有瓜葛,原因就是因爲他對你有恩。”

杜青寧:“可那是因爲你怕我被他搶走,而現在我們已經成親了。”

“成親?”裴延冷笑了起來,“我相信杜栩教出來的女兒可以做得出來不要自己丈夫的事情。”

杜青寧聞言愣住。

他這是何意?是在貶低她,還是在貶低她爹?

杜青寧不悅了起來:“你爲何一定要無理取鬧?明明事情可以好好的說,你爲何一定要以如此偏執的方法思考問題?”

裴延低頭看着她的臉,眯起眼:“怎麼?生氣了?”

杜青寧別過頭,覺得自己真是要瘋了。可感覺到他身上越來越不再壓抑的戾氣,她卻不得不壓制自己。

她深吸了一口氣,正想好好再忍住去哄哄他,與他再試試講道理。

不想他卻突然俯身咬住了她的耳朵,在她疼的不由擰眉時,他語速緩慢而又危險道:“我的寶貝,我可以不介意你出去,可你怎麼能與唐夏鈺在一塊呢?好,就算如此,我也可以與你翻篇,因爲我那麼喜歡你,能拿你怎麼辦?可你竟然爲他受傷,還想救他。你怎麼可以做得出來這種事?”

這種事?

對她來說,這都不是大事,偏偏他卻仿若是在說一件她犯的大錯一般。

他又啃咬着她,嘆道:“或許我真的是太仁慈了,阿寧還學不乖。”

正是杜青寧心裡咯噔了下,覺得不妙時,裴延突然聲音冰冷的喚了聲:“來人。”

沈星立刻走了進來,拱手待命。

裴延輕輕的撫摸着懷中人兒的後腦,感受着她細軟柔順的髮絲,他不急不緩的吩咐下去:“找到唐夏鈺,把他給殺了。”

沈星:“是!”

杜青寧聞言立刻睜大眼,殺人?

她慌了,趕緊朝離去的沈星喚道:“沈星,你回來,沈星,你回來。”她從沒有想過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平白無故殺了唐夏鈺,這是她想都不會想的事。

裴延緊摟着企圖要去阻攔沈星的她,強制捧住她的腦袋,在她的脣上咬了口,就抱起她朝書房外走去。

杜青寧緊拉着他的衣襟,白着臉問道:“你開玩笑的,對不對?”不救就不救,又怎麼會殺人。

裴延抱着她進入房間,將她壓在牀上,一邊啃着她的脖子,一邊惡狠狠道:“怎麼?還在擔心他?擔心到如此慌亂?”

杜青寧再難忍住,終於怒道:“這是人命,你怎麼可以隨便殺人?”

她爲別人與他如此生氣,這讓裴延的眼裡浮出更駭人的狠意:“我只知道人死了,便不會形成威脅,他該死。”

“威脅?”他的瘋狂讓杜青寧甚至開始有了種想掐死他的衝動。

這怎麼會是威脅?

她已經完完全全不知道該如何與他溝通,他就是個神經病,無藥可救的那種。她試着掙扎他的束縛無果,只能憤憤的大聲道:“你若是殺了他,我不會原諒你。”

這是她第一次與他說如此的狠話,爲了別人。

仍在不斷啃.吮她身子的裴延身子僵了僵,他的氣息移到她的耳邊後,陰森森的一笑,突然擡手直接撕了她身上的衣服。

現在的杜青寧根本就忍受不了他,只能奮力掙扎。

裴延很生氣,也很想她,懷着讓他心痛的憤怒與徹骨的思念,他時而兇狠,時而溫柔。她掙脫不了半分,就像砧板上的魚肉,任他爲所欲爲,只能叫,越叫越無力,最後只剩下嗚咽聲。

城外一直往北去再西拐,有一個山寨。

山寨裡冷冷清清,似乎是被洗劫過。山寨內唯有的動靜,就在山寨頂端的正屋中。正屋中有兩個人,正翹着二郎腿坐在中堂上的唐夏鈺,與臉色冷漠正環胸站在門口的柳亦。

唐夏鈺似乎有點累,他打了個哈欠,問柳亦:“你確定能將杜青寧給引過來?”

唐夏鈺被抓過來後,本是很慌亂的,未想見到眼前的人後,對方卻告訴他其主子與裴延有恩怨,此舉只是爲了幫他得到杜青寧。他自然半信半疑,可如今抓都被抓了,只能姑且信了。

柳亦仍舊看着外頭,淡道:“你可以放心,自然會有人將她引過來。”

唐夏鈺又打了個哈欠,道:“那快些,我累了。”

柳亦未語。

正是二人沉默了會時,柳亦突然意識不對,他定眸朝遠處看去,雖是看不出什麼名堂,卻也能清晰的感覺到不對勁。

他什麼都沒說,施用輕功,直接跑了。

正是在犯困的唐夏鈺見了,立刻站起身跑到門口,卻是已經看不到柳亦的身影,他便心覺不妙的出來將周圍環視了一圈:“奇怪,人呢?”

這時,突然有人從院中離他不遠的地方落地,他嚇了一跳,定眼一看,發現是個陌生人。他想了下,便趕緊問道:“你是千百莊的人?”

“嗯!”沈星朝他走了過來。

唐夏鈺不得不壓下心中的不滿演起戲,拱手作揖道:“多謝俠士相救,賊人許是意識到不對,剛跑了。”

正是他的話音落下,他卻看到沈星在走近他後,直接抽出了劍鞘中的劍。

本能讓他知道事情不對,下意識就後退:“你……”

沈星面無表情的擡起劍便在瞬間移到唐夏鈺的面前,那把在月光之下泛着寒芒的劍直接刺入唐夏鈺的胸膛。

唐夏鈺睜大眼睛低頭看着刺入自己胸口的劍,根本來不及思索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便在沈星抽出那把劍後,倒地斷了氣。

沈星面不改色,將手中劍插回了劍鞘中,轉身離去。徒留身後,在陰風陣陣中漸漸變得冰涼,死不瞑目的屍體。

隨着沈星的離去,柳亦從後面正屋的東牆後往外靠了些,他看了會沈星漸行漸遠,直至看不見的背影,再看了看地上氣絕的唐夏鈺後,轉身離去。

柳亦直奔城內,最後由窗口跳入了海月酒樓的包間內。

當下這包間內已沒了蔚元順,只薄祁雲一人雙手懶懶的撐着窗沿,看着樓下那仍舊未散場的夜市。

柳亦拱手稟報:“沈星突然入了山寨,他直接殺了唐夏鈺。”

“殺了?”薄祁雲挑眉。

柳亦:“是。”

薄祁雲的手指搭在窗沿上,富有節奏的輕輕敲了敲。過了一會兒,他不緊不慢的嘆息道:“倒是失策了。”他的目的並非是引出杜青寧,而是有其他的想法,他倒是沒想到裴延會突然回來。

次日。

繞是昨晚被裴延弄的夠狠,直到天色近亮時,杜青寧才支撐不住睡了過去,可今日她仍是早早的便就醒了。

她擡眸立刻問緊抱着她,正閉着眼睛,不知有沒有在睡的裴延:“你真殺了唐世子?”

裴延不悅的抿了下嘴,終是應了聲:“殺了。”

杜青寧的身子僵住,她深吸了口氣,道:“我不相信你殺了他。”她不願相信裴延會如此窮兇極惡,讓她無法承受。

裴延擡眸看着她:“可確實殺了。”

杜青寧突然閉眼,固執道:“我不相信。”

仿若是氣過頭了,裴延看起來倒是難得的平靜,至少看起來是如此,他低頭親了親她的脣角,語氣不明道:“我去給你拿藥,給你的手換藥。”

杜青寧閉着眼,未語。

裴延怕她冷到,便拿起她的中衣,細心的給她穿上。之後再摸了摸她的腦袋,才起身給自己穿衣走出了房間。

雖是被穿上了中衣,被窩中的杜青寧仍是感覺很冷,冷得不由蜷住了身子。

裴延的速度很快,沒一會便端着擱有藥與紗帶的托盤推門走了進來。見到縮成一團的杜青寧,他握着托盤的手緊了緊,便過去上了牀,將托盤放在邊上,緊緊的將她抱在了懷裡。

他問她:“可是還冷?”

她閉着眼沒有理他。

他便執起她的小手,低頭細心的給她換起了藥。罷了,便又緊抱着她,低頭蹭了蹭她的額頭:“不是想去玩,我帶你出去玩?”

杜青寧仍舊閉着眼,仿若已經睡了過去。

裴延覺得她也確實該沒有睡夠,便沒有再說話,只靜靜抱着她,陪她一起睡覺。他的手一直輕撫着她的背部,仿若在盡力的安撫她。

直到日頭開始西斜時,他才又出聲,低頭看着眸色緊閉,卻明顯沒有睡着過的她,問道:“睡不着?”

等了一會,沒等到她的迴應,他便又道:“我去給你做飯。”

大概怕她再冷,裴延起身後便再給她穿了些衣服,纔在深深地看了她一會兒後,起牀離去做飯去了。

隨着房門的關閉,杜青寧終於睜開了眼睛,看着房門處發呆。

直到隨着時間靜靜流失,房門再次被推開,裴延端着飯菜走了進來。他擡眸看到正在發呆的杜青寧,便放下飯菜,過去蹲在牀邊,親了下她的額頭,道:“吃完飯,我帶你出去玩。”

她不語。

裴延便抱起她去到了桌邊,正是他伺候她洗漱時,她突然推開他,站起身就跑了出去。

裴延看着已經空無一人的房門口,眸中浮出了陰鬱之色。

他握緊了拳頭,咯吱作響。

杜青寧跑遠後,才蹲下身喘息了起來。知道自己出不了千百莊,她便轉身慢慢的朝裴迎華那裡走去。

直到進入裴迎華的房間,她下意識就要過去抱住對方求安慰,可在即將靠近對方時,她突然停下了腳步。

她想到裴迎華也會殺人,這姐弟倆都會殺人。

她的手顫了顫,終是沒有再去靠近裴迎華。

裴迎華轉頭看着眼前臉色不對的杜青寧,難得問起:“怎麼了?”

杜青寧去到桌旁坐下,也難得出聲了,她問裴迎華:“姐姐以前在北順是做什麼的?”

裴迎華淡應:“殺手。”

杜青寧聞言身子微僵,還真是可怕的一行,也難怪會視人命爲草芥。

她沒有再說話。

裴迎華再看了看她,便又看向窗外,也是沒有再說話。

兩人都在發着呆,沉默未語。

沒多久,一身月白色衣袍的裴延終於緩緩踏了進來。他看到在發呆的杜青寧,過去便直接將她拉起摟住,問她:“可是冷靜夠了?陪了她這麼久,可是該陪我了?”

杜青寧推他。

他覺得她冷靜的已經夠了,便抱起她就走。

杜青寧抓緊他的衣襟,終於再次問他:“你真的殺了唐世子?”

裴延低頭看了她一眼,默了會,道:“確實殺了,你莫不是非要看到他的頭顱才相信?”

頭顱……

光是聽到他淡然的說出這種話,杜青寧不由齒寒,犯惡心。

或許對有些人來說,這並不是一件大事,可對平凡的她來說,這是一件天大的事。她終於紅了眼睛,再難忍受的掙扎着大聲道:“你放開我,我要和你和離,我要回家。”

這真是一個無可救藥,沒有人性的瘋子。

這些日子她一直在努力遷就他,再委屈也一直在忍,她現在真的忍無可忍。他總是在不斷刷新她對他的認知,毫無底線。

她想,她犯的最大的錯,就是當初鬼迷心竅嫁給了他。

她現在只想回家,只想找爹。

作者有話要說:  O(≧▽≦)O晚上八點還有一更,加油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