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感染了風寒還沒好,狩獵過後一直有些不適。”方子藝輕輕垂下頭去說道,自有一副嬌弱得惹人憐愛的姿態。
不過這人,卻並不包括軒轅裡。
趙凌月也沒有急着拆穿方子藝,輕易便放過了她。
最終自然是堂堂正正作弊的趙凌月得到了獎品,不過刺殺一事折騰下來,趙凌月已經沒有了半點喜悅。
“小姐,你這是怎麼了?”看見銀色騎裝上沾染的鮮血,藍心遠遠便迎了上去。
“不礙事。”趙凌月平靜的朝着屋裡走了去,“替我準備一些熱水吧,我想沐浴更衣。”
藍心仔仔細細的看了看趙凌月,確定她沒有受傷以後,才放心的下去準備熱水。
整個人浸泡在洗澡盆中,趙凌月不時將頭埋進去,又將頭升了出去,瀰漫在氤氳的白霧之中,沉思着今日發生的事情。
這次可與皇宮之中發生的兩次事情不對,對方不是想要毀了她的清譽,而是想直接了結了她的性命。
以免發生變故,夜長夢多麼?
趙凌月輕諷的牽開脣角笑了笑,她不過是想要簡單的在這個世界生活下去罷了,難道就這麼難嗎?這些人……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着她去死?
不過她偏不會如了這些人的願。
一抹狠戾的光芒從趙凌月眸底一閃而過。
趙凌月再度將頭埋入了水中,從水面上的幾層花瓣中擡起頭來,擦乾了眼上的水痕,一擡眸,頓時瞪大了眼。
“你來做什麼?滾出去!”看着眼前帶着面具的男子,趙凌月毫不客氣的破口大罵,立即伸手護在了自己的胸前。
趙凌月此刻渾身已經被水染透,髮絲上凝結着水珠,掛着一片片鮮紅的玫瑰花瓣,一張潔淨的小臉上被水汽蒸得通紅。如若不是臉上的那道疤痕煞了風景,還的確是美不勝收。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正在沐浴。”一個閃身,人便到了屏風外面去,“我在外面等你。”
不知道還如此鎮定了看了這麼久?趙凌月氣急敗壞,對於這種公然耍流氓的行爲,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立即從水中起身,擦去水珠以後,迅速穿上衣裳,便走了出去。
“你這時候來做什麼?”趙凌月看着外面已經暗下來的天色,實在是不解。
趙凌月髮絲溼潤,鎖骨上也還沾着未擦去的水露,整個人倒是有幾分出水芙蓉的風韻。
面具男子還是第一次看見氣勢凌人的趙凌月這副模樣,倒是饒有興趣。
“今天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面具男子不緊不慢的說道。
趙凌月剛有些發疑,再一想,紫麟閣本就是異於朝廷,卻在某些方面來說,比朝廷更有威懾力的存在,他有能力知道這件事情,自然是不奇怪。
“聽說便聽說了,用得着來跟我打報告嗎?”趙凌月纔不管對方是乞丐還是天王老子,即便知道眼前站的人能夠輕而易舉的結束她的性命,就衝着他偷看她洗澡一事,也絕對不
會給他半點好臉色看。
面具男子沒想到趙凌月竟然還在爲這件事置氣,也順口反諷道:“自然是要來看看,如若不是有人相助,恐怕我已經見不到能夠站着和我說話的你了吧?”
趙凌月冷冷瞥了他一眼:“你要是不會武,落到我那般境地,指不定比我還要糟糕。”
趙凌月這一話倒是不假,畢竟她曾經也是學過搏擊的人,和一個絲毫沒有內力的古人比起來,還是要好得多。
“可是我會。”面具男子面不改色,平靜的說道。
短短四個字,將趙凌月氣得夠嗆。
“你當我什麼都沒有說過好了。”趙凌月甩了一個白眼給面具男子,窗外一陣涼風吹來,她不忍攏了攏衣裳,走過去將窗戶關上。
走回來的時候,又不禁琢磨着,那窗戶究竟是何時打開的。
走到面具男子面前的時候,想到他的忽然出現,頓時明瞭,不由覺着自己方纔是智商下降了。
“無事不登三寶殿,你這麼忙,特意來找我,應該是有要事吧?”趙凌月坐到軟榻上,纖長白皙的脖頸之上,是毫無瑕疵的五官與睥睨天下的氣勢,眉梢微微上揚,即便是面對紫麟閣閣主這把的任務,也沒有半點怯弱與卑微。
“關於今天這樁事的兇手,你心中可有數?”面具男子坐到趙凌月對面的椅子上,問道。
“兇手?”趙凌月的目光悠悠轉動着,聽到這番話的一瞬,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了方子藝慌張的神色。
趙凌月大抵算是有了七八分的把握,卻沒有直接說出口,而是反問道:“你既然過來,便證明你已經調查出來真相了吧?既然如此,你不如直接告訴我好了。”
面具男子一手捻起桌上擺放着的瓷杯,輕輕旋轉着,好似在打量,卻沒有將半分目光和心思放在上面。
“這個世界上最想要置你於死地的人,你應該很清楚是誰纔對。”
他口中所說之人,是趙嫣然。
趙凌月眉心一蹙,馬上聯想到了其中緣由,便道:“即便如此,她也不過是一個受人挑撥、聽意見辦事的傀儡罷了。”
面具男子欣賞的看着她,眼底是笑,也是凝視着趙凌月時泛出的精光。
“你又如何得知她是傀儡?她恨你入骨,會在獵場趁着人多眼雜之機,置你於死地,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面具男子道。
“當時派來的殺手多達數十人,趙嫣然這些年雖然是囂張跋扈,可是絕對不可能有如此強大的實力,僅僅憑藉她,不可能派出這麼多殺手,這是其一。”趙凌月一頓,優哉遊哉的喝了一口茶,入口的瞬間發現茶早已經冷卻,猛然一口噴出,撇了撇嘴,又繼續分析道,“其二,趙嫣然昨日被我氣得不輕,的確是極有可能被他人煽動,在狩獵之時取我性命。至於這其三,若是憑藉趙嫣然,她想要殺我,最佳選擇的地方,絕對不是在獵場,而是在丞相府。”
提到這一點,趙凌月心底也生出一股惡寒來。
他人最值
得信賴的地方是家,可是對於如今的她來說,這卻是讓她最是警惕的地方。
皇宮兇險,太后處處針對她,她只需要儘量不去皇宮便可。
江湖兇險,可人人在意的只是自己的利益,她只有掌握了這一點,能夠憑藉自己的能力一步一步往上爬,操縱他人的利益得失,便不會畏懼於此。
可是這個“家”,她暫時無法離開,只能日日警惕的生存其中。這些與這具肉體有着血脈牽連的家人,或是對她恨之入骨,或是對她漠不關心。
這樣的家,她還是儘早脫離的好。
聽着趙凌月有條不紊的將其中緣由一條一條分析出來,面具男子心底對她的讚賞之情愈發濃烈。理智清晰的思路,沒有半點主觀的因素在其中,好似那在刀光劍影中逃生,從生死一刻中走出來的人不是她一般。
忽聽外面突然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趙凌月急忙朝着面具男子使了一個眼色,竊竊道:“趕快藏起來。”
要是被人發現她這麼晚了屋裡藏着一個男人,她這就真算是臭名昭著了。
趙凌月急迫不已,面具男子卻偏偏是分毫不動,無可奈何之下,她只得伸出去拉扯過他的手臂。
一瞬,面具男子呼吸聲突然變沉,被趙凌月拉住的那隻手猛地收縮回去,背在了身後,趙凌月被他這過激的反應一驚,看着自己方纔觸碰的地方,微微陷入了沉思。
“小姐,我泡了熱茶,現在就給你端進來。”藍心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
原來是藍心,趙凌月鬆下一口氣來:“進來吧。”
藍心看見房間裡多了一個人時,一張小臉先是一陣驚愕,隨即馬上轉變成一副心領神會的神色。
趙凌月一見藍心的神色便知她會錯了意,又只怕越解釋越說不清楚,只能不滿的瞪了身旁的男人一眼。
藍心放下茶後,立即懂事的退了出去,還不忘帶上了房門。
趙凌月生氣縱然是生氣,可還是更清楚眼下更重要的事情。
她剛纔碰到他的地方,似乎正好是軒轅冰受傷的部位,他如此敏感,讓她不忍聯想……
這兩人會不會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趙凌月目光一轉,眼疾手快的拉過了面具男子的手臂,想要一探究竟。
面具男子被趙凌月這一拉扯,順勢一牽,力道大得根本叫人無法抗拒,反將趙凌月一把擁入了懷中。
“凌月姑娘,你今晚又是沐浴更衣,又是投懷送抱,難不成……你是心儀本尊了?”面具男子脣角勾起一抹戲謔的笑意,懷着看戲的心情,專注的凝視着懷中的小女人。
趙凌月掙脫了片刻,狠狠踩了面具男子一腳,才從他懷中逃了出來:“不要臉!”
雖然臉頰已經緋紅,趙凌月說話的氣勢卻沒有弱下去半分。
面具男子看着趙凌月的模樣,暢然一笑,一個閃身,便已經從房中消失得無影無蹤。趙凌月氣得直跺腳,卻也無可奈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