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謝謝漢頓
逃！
楊洺雙耳持續嗡鳴，暈眩感伴隨着強烈的嘔吐衝動。
紅色光圈爆發的瞬間，楊洺已經奪路狂奔，卻依然沒能躲過那紅色光芒的影響。
“女武神逃出來了！”
他扯着嗓子大吼。
附近不少男女開始低頭嘔吐，一些精密儀器竄出了微弱電弧，尖叫聲、大喊聲此起彼伏。
七八名穿着白大褂的男女涌向了女武神所在艙室；他們雙眼映着淺紅色的光亮，面容無比虔誠。
女武神早就暗中控制了與她接觸最密切的實驗人員！
楊洺徑直奔向最近的消防應急通道，還不忘一巴掌拍響牆上的警鈴，讓刺耳的警報聲響徹整艘科研船。
‘哥只能幫你們到這了。’
沿着螺旋向上的階梯飛速攀爬，一口氣爬了上百個臺階，楊洺這才聽到了通道下方傳來的尖叫聲。
直接交火了！
三道橫向的安全閘門在快速閉合，切斷了這座螺旋向上的樓梯，最上側的安全閘門剛好就在楊洺腳下。
‘這種能硬抗高能激光束的合金閘門，能擋住女武神嗎？’
大副忙道：“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使用，突擊小組也已經就位。”
——他們負責控制飛船的航行，以及飛船整體狀況的實時監測。
是了，基格羅夫最在乎的，除了女武神，就是這個強大的謝爾曼帝國！
楊洺明顯鬆了口氣。
——救生艇不具備躍遷功能，這裡又是帝國疆域的邊界位置，還存在了被困死在星空中的危險。
幾個改造人渾身是血地躺在營養倉附近，身上殘留着高能射線留下的穿透傷。
大副有點錯愕，但在這艘船上，基格羅夫就是權力的頂點。
“漢頓！”
楊洺低頭向前，也不管他有沒有去總控臺的資格，快步跳上階梯，站在了幾名‘上司’身後。
混雜了標識物的淺紅色氣體出現在底艙各處，各處站着的人影迅速變得東倒西歪。
眩暈感越發劇烈，幾乎沒辦法站立。
艦橋的人員算上警衛，通常只有四五十個，從這裡順利登陸救生艇的概率最大。
“三副抵達艦橋。”
基格羅夫的正前方有一面投影出的單側屏幕牆，無死角地呈現着底艙糟亂的畫面。
艦長看了眼楊洺，那張一絲不苟的臉上露出了少許微笑，立刻道：“教授您放心，我親自去操作。”
女武神所在的艙室門口，兩排身穿白大褂的男女高舉雙手，狼狽地組成人牆，被幾名面色兇惡的改造人挾持。
這老傢伙的警惕性相當不錯。
她彷彿在靜靜地注視着基格羅夫。
楊洺突然開口，嗓音始終是平靜的：
年輕的三副曾無比誠懇地請命。
楊洺看向了逃生通道的位置，開始在漢頓的記憶中搜索《救生艇操作規範》。
火控艙上方就是的總控臺，正站着楊洺此刻要尋找的目標——基格羅夫，以及艦長、大副等幾名高級船員。
女武神擡頭看向隱藏監控的角落，那張宛若少女般不諳世事的面容，就這般出現在了投影屏幕的正中。
楊洺想起什麼，摸出了那隻小巧的口袋，倒出了麗娜醫生給的膠囊，將其中兩顆捏扁，仰頭吞嚥了下去。
自己一個三副維修工的身份，完全無法改變局勢的走向。
基格羅夫凝視了楊洺幾眼，楊洺坦然與他目光對視。
彷彿十幾枚硬幣在金屬碗中轉圈時的噪聲，在楊洺耳旁環繞不停。
“基格羅夫教授，可能我這麼說會有些誇張，但我聽研究人員偶然提到，女武神最可怕的地方應該是她的無限進化潛力，這裡是帝國的邊界，她或許在憎惡着帝國。”
楊洺後退了兩步，站在臺子邊緣，盯着屏幕上的變化。
楊洺突然出聲，不顧那幾位高級軍官眼中的疑惑和不耐，很認真地說着：
“教授，艦長，爲了萬無一失，我們是不是可以用高能激光束打穿女武神的四肢，這不會對她造成實質性的傷害，但能讓她因爲自愈傷勢而不能動彈，對嗎教授？”
叮、叮叮——
看到了女武神動作麻利地扭斷一名名突擊隊士兵的脖子；
腦震盪加劇，憑星際文明的醫療手段，根本就不叫什麼事。
要求？機會？
什麼鬼東西。
‘這個老頭在等我說服他？’
“放開他，”基格羅夫皺眉說。
咔噠，屏幕中傳來一聲輕響。
基格羅夫又道：“大副，你們幾個，現在都去底艙督戰吧，漢頓留下。”
當然，最好的結果是勸說基格羅夫放棄女武神，趕緊將底艙實驗室彈射出去，最壞的打算纔是登陸救生艇。
‘這藥裡摻激素了？效果好強。’
還挺有排面。
隨後他就躺在地板上，閉眼喘着粗氣。
大副將楊洺推到艙壁前，重重地冷哼了聲，似乎是在警告楊洺。
基格羅夫沉聲道：
“你之前提過的要求，我現在可以答應你了。
稍遠處躺了十多名帝國士兵，死狀更悽慘，大多是被擰斷了脖子。
這？
“教授，”楊洺直接開口，“我們不做點什麼嗎？”
這艘科研船明顯是把經費都用在了底艙的實驗室上，艦橋的規格完全可以用寒酸來形容。
女武神脖頸處的項圈緩緩打開，一旁的兩個女人已經軟倒在了地上。
基格羅夫拄着柺杖的手掌攥緊了末端的圓珠。
基格羅夫還是不肯毀掉女武神。
“好的教授，”本艦艦長摁下衣領上的鈕釦按鈕，用低沉的嗓音下令，“立刻按教授的要求執行。”
當他找到上次與基格羅夫聊天的情形後，面部表情差點就繃不住了。
楊洺立刻低頭閉嘴，在心底罵罵咧咧。
如果說，躍遷發動機所在的輪機室是飛船的心臟，那艦橋就是飛船的大腦。
楊洺無視了這個啥也不是的大副，淡定地開始胡扯：“船上有很多小道消息……教授，您是女武神的締造者，您知道她融合了多麼強大的基因，現在全船的人都在她的威脅下。”
在這些操作員身後，就是一間封閉且透明的火控艙；裡面坐着幾名中年軍官，操控着飛船上的各類對敵武器。
但要是跑慢點被女武神逮住，腦袋都要被削沒了！
這具身體強健的體魄發揮了關鍵作用，楊洺一口氣直接衝到安全通道的最頂層。
“我們是不是！”
漢頓曾對基格羅夫提過什麼要求？
楊洺有點懵，趕緊查閱漢頓的記憶。
進門需要識別生物信息，他將手掌摁在左側的控制檯上，兩扇大門朝着左右緩緩拉開。
楊洺快步入內，迅速觀察這裡的環境。
“麻醉氣體準備好了嗎？”基格羅夫突然開口，打斷了大副的呵斥。
耳鳴持續了好一陣。
不，危機只是暫時解除，還是要早點離開這艘飛船。
像是沒吃飯的電子播報聲在小範圍內響起：
楊洺感受到了大副的敵意，卻看都不看對方一眼，只是盯着屏幕中昏睡的女武神。
“夠了漢頓！”
“你在面對危機時表現的十分理智，這是難能可貴的才幹。
基格羅夫卻扭頭看了過來，注視着楊洺，皺眉問：“你怎麼知道這些？”
楊洺擡頭尋找，發現了女武神艙室內的監控畫面。
他已經看到了。
基格羅夫面色鐵青，雙手拄着柺杖，那顆機械義眼閃爍着紅色的亮光，枯發有些凌亂。
三艘救生艇中，有一艘就安放在艦橋附近的外倉，能裝百人。
看到了這艘飛船在絕望中步入星空中的煉獄！
屏幕中，女武神緩緩躺倒。
可能是爬樓的動作太過劇烈引發了舊傷，狂奔中的楊洺雙眼漸漸充血，耳道塞滿了嗡鳴聲，強烈的眩暈感如海浪般不斷襲來。
身材魁梧的大副兩步衝了過來，一把抓住楊洺的衣領：“這裡沒你說話的份！你是不是想被關禁閉？嗯？”
楊洺的念頭在迅速轉動。
“採納漢頓三副的意見，”基格羅夫看向艦長，“讓最熟練的技術員操作，用激光打穿她的手心和腳心，絕對不要攻擊到心臟、脖頸和大腦……一定要做到如同手術刀般精準。”
對照漢頓記憶中的信息，他此刻所處的位置已經十分接近艦橋，前路應該沒有安全閘門了。
毆打隱藏BOSS基哥說的那些臺詞……
那口營養倉已經被打破，女武神張開雙手站在倉前，像是進行祈禱儀式前剛剛沐浴過的聖女。
他這算改變‘歷史’了？
十幾只營養倉已經開啓。
‘教授，我想成爲強大的改造者！爲了這個目標，我已經努力進行了幾年的體能訓練！一切都爲了帝國的榮耀！就算因此而犧牲，我也願意去嘗試！’
沿着銀灰色的走廊走了許久，兩扇印着帝國徽章的艙門映入楊洺眼眶。
幾名高級軍官扭頭看了過來。
他完全不想停下。
基格羅夫道：“艦長，釋放標準的兩倍濃度……不，三倍濃度。”
這羣老六是真老六啊，現在引爆女武神脖子上的炸彈不就一了百了了嗎？
哥好不容易活了一次，感情就是過來見證歷史的？
“上尉，你還在這裡站着幹什麼！”
看到了女武神在這些催眠氣體中站起身來；
基格羅夫對女武神懷有特殊情感；
《遺失之聲》的副本背景介紹；
楊洺站的比較靠後，此刻看不清楚基格羅夫的表情，但楊洺聽到了這個混蛋教授的自言自語。
牆壁中不斷傳出災害警告聲，各處鑲嵌的顯示屏都出現了醒目的紅色字眼。
一直在驅趕楊洺的大副，立刻扯着嗓子吼：“你還要在這裡搗亂到什麼時候！”
很快，船體開始輕微的震顫，底艙的戰鬥趨於白熱。
“恭喜，你得到這個機會了，三副。”
楊洺被屏幕上的監控畫面所吸引。
楊洺爬起來時只能扶牆趕路，但走過十多步，身體已經恢復了正常。
三名高級軍官左手甩向身後，右手甩向身前，唰地行了個帝國軍禮，低頭匆匆離開。
楊洺緊緊皺眉。
他擡手捂住額頭，眩暈感已如流水般消退，胸口也不再發悶，整個人的思維變得異常活躍。
楊洺步伐逐漸加快。
但當楊洺發現前方不遠那道正緩緩落下的安全閘門時，他一個健步竄了出去，身體向前俯衝，勉強滾入了閘門內側。
底艙正在對峙，剛剛明顯爆發過激烈的戰鬥。
牆體傳遞着播報員冷靜的嗓音，在宣讀避難提示，讓各部門做好疏散的準備，並標出了逃生艇所在的位置。
有兩個被女武神控制的女人在一旁忙碌着，她們端着兩塊透明的操作板，試圖解開女武神脖頸上的銀色項圈。
他勉強分辨出附近的通道出口。
楊洺的呼吸漸漸變得平緩，額頭暴起的青筋慢慢消退，渾身已是大汗淋漓。
艦長對着鈕釦說了聲：“突擊小組……”
十幾名身穿帝國軍服的男女筆直地坐在自己的崗位上，冷靜且簡潔地傳遞信息、聽取指令、摁下按鈕。
“漢頓。”
楊洺此刻毫無安全感可言。
女武神呢？
“孩子，不要緊張，我不會傷害伱。”
正前方是相連的拱形窗戶，外面有着全船最好的星空景觀，左右則是密集恐懼症‘福音’的操作檯，上面那一排排的按鍵看得人頭皮發麻。
大副罵道：“上尉！這不是你能隨便開口的地方！”
而根據漢頓與基格羅夫的後續談話，楊洺得知，這艘科研船上的基因改造探索實驗的失敗率是92%，死亡率是……
35%。
謝謝漢頓！
楊洺幾乎要把後槽牙咬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