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蘭瞧着趙郡然蒼白的面色,心中十分惶恐。如果真是邵敏茹所爲,那麼憑着前幾次的失手,這一次動手她必定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趙郡然的。想到這裡,海蘭對趙郡然道:“小姐先不要着急,海蘭這就去她房裡找找,可有留下什麼線索。”
趙郡然點了點頭,吩咐清雅趕緊將枕頭藏起來,又重新換上了一個新枕頭,方纔躺下來。
海蘭離開未多時便回來了,此時趙郡然了無睡意,正翻看着醫書尋找解毒方法。海蘭從袖子裡摸出一大堆小瓶子放在桌上,輕聲對趙郡然道:“這些都是從大小姐房裡找出來的,小姐且看看有什麼可疑的東西。”
趙郡然強打起精神,將海蘭搜尋來的物件一樣一樣仔細瞧了一回,卻大多都只是些胭脂、香粉、蜜粉之類的東西。趙郡然道:“這些都是邵敏茹的貼身之物,並沒有什麼可疑之處。”話音剛落,她忽然將目光轉到了一隻描金漆繪牡丹的烏木匣子上頭。
那匣子不過拳頭大小,十分精巧雅緻,裡面裝的是一些脣脂糕。
通常女兒家及笄之後或是在重要的場合都會塗抹脣脂,因爲邵敏茹已經及笄,因此府裡給她配的脣脂便十分貴重些,比起趙郡然她們用的,質地要更上乘幾分。
然而趙郡然發覺海蘭帶回的這盒脣脂卻是同府裡配給她的是一樣的,雖然令換了匣子裝上,但質地成色並無不同之處。
趙郡然心下覺得有些奇怪,便用銀針輕輕挑了一點放在水中劃開了。脣脂在杯盞中劃開,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異樣。
海蘭趕緊將趙郡然的脣脂也捧了過來,挑了一小塊在另一個杯盞中也化開了。
趙郡然拿起兩個杯盞分別聞了聞,頓時秀眉一擰,便屏住了呼吸。
海蘭趕緊問道:“小姐可是發現了什麼?”
趙郡然用帕子將杯盞蓋起來,冷聲道:“邵敏茹幾時也學聰明瞭,她竟然在脣脂裡添了解毒的草藥,看樣子她是料到了我會派你去搜尋的。”
“既然解藥在此,小姐便無需擔憂了,我們不如將脣脂撥出一些再還回去豈不好?”海蘭說着便要動手。
趙郡然趕緊將脣脂盒蓋起來,說道:“她大費周折將解毒的草藥混入脣脂當中,便是想要害我喪命,我又豈能上當呢。既然她混入的通心草,那便說明通心草絕非解藥,如今剩下的便只有兩種毒待排查了。”
海蘭道:“不如我再去她房間找找,或許還有別的線索。”
這一次趙郡然卻是搖頭道:“不必找了。”她說着便拿起一隻鼻菸壺聞了聞,隨後又是擰了擰秀眉,說道:“你將這些東西都拿回去吧,這鼻菸壺也送回去。”
海蘭好奇道:“這鼻菸壺的氣味有些奇怪,裡裝的是什麼?”
趙郡然微微一笑,吐字乾脆利落道:“解藥!”
“既然是解藥,小姐何不將鼻菸壺留下!”海蘭和清雅異口同聲道。
趙郡然口氣淡淡道:“我若解了毒,卻被邵敏茹冠上偷盜的罪名,豈不是得不償失。這隻漢白玉雕五福紋鼻菸壺價值不菲,既然邵敏茹將解藥裝在裡面,便是想要藉機給我一個偷盜的罪名。”
海蘭不解道:“小姐如何確定這裡面的就是解藥,而非如那脣脂一樣是用來迷惑您呢?”
“她既然要給我下毒,必然自己要留有解藥,否則萬一自己也中了毒,豈不着人懷疑。”趙郡然冷冷一笑,繼續道,“所以我猜測她定是將真解藥藏在了鼻菸壺裡,如果我要將解藥留下,她便也可順勢誣告我偷盜。”
海蘭咬了咬牙,一副十分氣惱的樣子。她拿起那鼻菸壺,拼命往桌子上甩着,像是要將裡面的東西都倒出來。
趙郡然道:“裡面根本就沒有東西,她是將解藥燃成灰燼放進鼻菸壺裡的。待氣味充斥之後,她便將裡面的灰燼全數倒去,只留下了氣味。”
清雅想了想,說道:“既然小姐知道了解藥,那便好辦了。我這就想辦法從後門溜出去,爲小姐去各個藥堂裡找找。”
“眼下出去,只怕會被家丁撞見,到時候若邵敏茹有心做文章,反倒不好,”趙郡然說着便朝清雅擺了擺手道,“後半夜便讓海蘭守着吧,她會功夫,若有急事吩咐她去辦,到底方便些。”
清雅乖順地點了點頭,卻還是有些不放心地站在那裡。
海蘭見趙郡然朝自己遞了個眼神,便笑盈盈對清雅道:“小姐是大夫,自己的身子總是比我們清楚。你就放心回房去吧,若有事我喊你便是。”
聽海蘭如是說,清雅方纔放心地離開了。
趙郡然在牀榻上躺下來,因爲沒有了枕頭,海蘭便找了幾件裡衣折起來供她靠着。趙郡然揉了揉發沉的腦袋,從袖子裡摸出了小笛子吹起來。
眨眼的功夫,海欣便從窗外跳進來。
趙郡然對海欣道:“你先將那些東西都送回邵敏茹的房中,然後速速去各處的藥堂問問,是否有浣花草。”
海蘭疑惑道:“我記得上次小世子中的便是浣花草毒,小姐怎麼拿浣花草驅毒?”
“以毒攻毒便是如此,浣花草雖有毒,用對了卻也能解毒。”趙郡然說着便吩咐海蘭取了一個銀錠子給海欣,又關照海欣道,“買到浣花草後,無比請店家守口如瓶。”
眼見着海欣離開後,海蘭便服侍趙郡然躺下來。她摸了摸趙郡然的額頭,倒是不似先前那般燙了。但爲怕她燒壞了身子,便出去打水給她降溫。
海蘭替趙郡然擦了手腳脖子,又取了一塊兩手巾捂在她額頭上。隨後擎着一支蠟燭走到趙郡然面前,瞧了瞧她面上的疹子。
纔不過小半個時辰,趙郡然臉上的疹子便已經退下去了大半。海蘭鬆了一口氣,心想着等海欣將浣花草買回來,她臉上的疹子必然應該全數退去了。
額頭上頂着溼漉漉的手巾,趙郡然倒也無甚睡意,便只是閉目養神。就這樣等了半個時辰,趙郡然始終不見海欣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