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寂靜的夜晚,他這般敲門法,只怕把周圍鄰居都會吵醒。
沒過多久,鐵閘門打開,裡邊亮了燈,一個六十來歲的老頭問:“誰呀?看急診嗎?”
莊子樂趕緊道歉,說:“對不起,對不起,我受了重傷,流了好多血,請醫生救治。”
老頭立刻把裡邊的玻璃門上的鎖打開,莊子樂和小筱推門而入。
老頭又打開幾盞燈,屋裡頓時通亮。莊子樂和小筱相互看了看,小筱嚇得頓時驚叫起來。他自己也暗暗心驚。
原來他右手整條胳膊上一片紅,他的衣服、小筱的衣服上佈滿了血跡,尤其是小筱的衣服上大片大片的都是紅色血跡。
他認得這老頭,正是這診所的醫生。
老頭此時一臉懷疑的目光,像看殺人犯似的看着他。
莊子樂說:“我是石牌嶺上的工人。這是我親戚的小孩,暑假到我這裡來玩。今晚工地上發生了毆鬥,我被傷及無辜,記得這裡有個診所,請老先生救命。”
老醫生畢竟不是警察,治病救人才是他的本職。見這兩人不像壞人,很快就拿出醫療工具,爲莊子樂治療。
莊子樂說:“您還有個小徒弟呢,夜晚不在這裡住嗎?“他這麼說的目的,也是爲了告訴老頭,他之前的確來過這裡。
老醫生說:“他白天來,夜晚回家住。”
別看這老醫生年紀大,但給莊子樂治療的動作還真麻利。先用醫療燈檢查傷口,再用酒精消毒,然後打麻藥,縫針,用醫療棉布包紮,最後怕他感染,還給他注射了一針破傷風疫苗。全過程就他一個老人完成,莊子樂暗自佩服。
小筱本來是在旁邊觀看的,但看到洗刷傷口和縫針時,她嚇得趕緊轉身避開了。
全部搞定後,莊子樂立刻付了醫藥費。他還多給了幾百塊錢,懇求老醫生留他們住宿一夜。
老醫生說:“我一個人住這裡,再沒有其他牀鋪了。”
莊子樂說:“我和我侄女就在診室的椅子上靠一晚就行了。您可以把大門鎖上。”
老醫生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同意了,提醒他不要亂碰這裡的物品。
莊子樂和小筱在休息椅上坐定,老頭把鐵閘門又關上,燈也關上,一個人走到裡屋去了。
小筱到底是小孩,又折騰了幾個小時,早已累極了,不一會就傳來她均勻的呼吸聲。
莊子樂雖然也疲憊不堪,但此時腦子裡要考慮的東西很多,一會想明早如何去丘寧,一會又擔心大黑痣會不會找到這裡來,所以好半天都睡不着。
迷迷糊糊間他聽到一陣響聲,心中一驚,立刻就清醒過來。發現室內已經微微亮,不知不覺已到了早晨。
不一會,鐵閘門被打開,一個年輕小夥走了進來。沒猜錯的話,他應該就是老醫生的徒弟。
小夥看見莊子樂和小筱,倒也沒覺得太驚訝,連招呼都沒和他打,直接走進裡屋去了。
莊子樂見小筱靠在椅子上,還在熟睡,就不忍心去叫醒她。
不一會,那小徒弟換了件白大褂,從裡屋走了出來。
他個頭跟莊子樂相仿,年齡卻大他幾歲,便和他攀談起來。
莊子樂關心的是他們如何能到丘寧市去。
小徒弟說,他們一般是坐車到小石坡,那裡有到丘寧的長途車。
莊子樂問他能不能帶他們去小石坡,小徒弟正猶豫的時候,老醫生走出來了,要小徒弟帶他倆到老孫頭家去借車。
莊子樂連忙向老醫生表示感謝:“昨晚感謝您的救命之恩,今天感謝您爲我們指引道路。希望您長命百歲,生意興隆。”
老醫生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莊子樂拍醒小筱,說準備要走了。老醫生要他倆先去把衣服換掉。
的確,他倆全身血跡斑斑,走出去會嚇到旁人的。
原來診室後邊還有個小院,衛生間在院裡邊。
他和小筱依次進去換了衣服,這才準備和小徒弟一起出門。
臨走前少不了向老醫生道別感謝。
老醫生突然又把小徒弟叫回來,讓他看店,自己親自帶着他們去找老孫頭。
老孫頭的家也不算很遠,沒幾分鐘就到了。他是個五十來的中年人,個子矮矮的,皮膚黑黑的,不太願意帶他倆去小石坡轉車。
莊子樂知道碰到這種情況,往往就是金錢登場亮相的時候了。立刻給了老孫頭兩百塊錢,問他夠不夠?這傢伙真是矯情,收錢時動作很利索,收完後又開始扯理由:“這幾天忙得很。車子馬上就要用。要不然也不得要你們的錢。”
他絮絮叨叨地說着,不一會把車開出來了。原來是輛小貨車。前邊是個雙人座駕駛室,託着一個敞篷的車廂,在卸貨的時候,這車廂可以傾斜下來。他在工地上見過類似的款式,比他這輛要大得多。
莊子樂和小筱這種城裡長大的孩子,可是生平頭一次坐這樣的車。
兩人爬上後座車廂,跟老醫生揮手道別。
不一會,小貨車就開到山路上去了。
莊子樂剛纔讓小筱坐到前邊車廂裡去,她不肯,非要跟他一起坐後邊。
他說:“你個小傻瓜,這後邊連個座位都沒有,要麼站着,要麼坐地上。難受極了。”
小筱把小嘴一噘:“我不管。我非要跟你坐一起。”
這丫頭說到做到,也不顧天熱,緊緊地挨在他身邊坐着,還用雙手把他受傷的手臂給託着。
他心裡雖然爲這小丫頭的真情實意感動,但昨晚到現在,他和她肌膚近距離接觸的次數也太多了。昨晚情形危機,顧不了那麼多。此時危機解除,他再這麼和她親密接觸很不合適。
由於這山路崎嶇不平,小車開起來像喝醉了酒的人一樣,一顛一顛的,就導致他倆裸露的皮膚一直這麼自然地、有節奏地摩擦着。
小筱似乎還挺享受這種感覺,竟不知不覺把頭靠到莊子樂的胸口上了。
他心中大爲不安。雖然他和她沒有什麼血緣關係,但和她經歷了這番生死般的磨難後,他早已把她認作是自己莊家的一個小妹妹了,甚至感覺比自己妹妹靜瑜還親。靜瑜書讀得多,有些早熟,說起話來像個大人,早就不“可愛”了。小筱更呆萌、單純、還有點小任性,恰恰具有這個年齡女孩本該有的特點。也填補了靜瑜的空白。
而他和小筱現在的某些動作,已經超越了親情的範圍,顯得太曖昧了。小筱年紀小,可能分辨不出其中的差別。
而他作爲一個成年人,可不能只圖一時肉體上的快感,而把小筱這麼一個單純可愛的女孩,一步步地推向一個無盡深淵。
沒過多久,貨車開到小石坡長途客運站,他倆告別老孫頭,在這裡等車。等了半天,終於來了一輛大客車,正好是去丘寧市的。兩人上了車,靠在柔軟的座椅上,莊子樂也歇了口氣。一個小時後,他和小筱終於踏上了返回楚源市的列車。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