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籠罩着江東學院,又是晴朗的一天。;.
葉皓穿上學子道袍,掛上象徵江東學子的身份令牌,向“妙品樓”走去。
進入妙品樓感悟一次,正是江東學院給葉皓的獎賞。
葉冷霜提醒葉皓,妙品樓是江東學院最神聖的地方,即便是她,也只獲得進入此樓的一次機會而已,務必珍惜。
“玄魂境破入天魂境的機緣,就在妙品樓。”
葉冷霜的聲音徐徐迴盪在葉皓的耳邊,“無數俊傑之所以搶破頭皮想要入江東,爲的就是能夠進入妙品樓。”
然而此時葉皓並未太過在意這些,他的心思更多放在冥王谷試煉的獎勵上。
獎勵之一是獲得一次向院長求教的機會,那他該求教些什麼呢,想了想,似乎有無數個疑團要問一問。
然而葉皓想要問的每一個問題都會引發激烈的衝突,比如太子孫隼是如何提前得知冥王谷試煉的異寶是貂蟬這件事,完全就能把江東學院徹底抹黑。
如斯火爆的問題,葉皓當然不會去問,他更不會自討沒趣,惹惱學院的高層。
爲了掣肘太子孫隼,葉皓亟需向學院證明自身的無限潛力,讓學院甘願做他的保護傘,所以如何向院長“求教”,成了最值得葉皓深思熟慮的頭等大事。
“閣下就是近來江東學院的風雲人物葉皓吧?”
臨近妙品樓,格外突然的,一位年輕人出現在葉皓面前,身穿簡樸的蓑衣,體格碩長,笑容溫婉,給人一種親切之意。
“在下常洛。”不等葉皓詢問,年輕人就自我介紹起來。
葉皓額頭蹙起一道紋路,上下打量了常洛一眼,難言的古怪情緒驟然涌蕩心間,他不禁愣住了半響。
常洛給他分外詭異的感覺。
無論是白九幽,亦或是賈神羽,縱然強大無敵,但他們的身上都是存在若有若無的氣息,那是魂力流動時留下的痕跡,猶如風過留痕,雁過留聲。
可以說,無跡可尋這種說法太過絕對,世間萬物都會留下各自的痕跡,諸如印記、氣味、塵埃、輪廓等。
然而站在燃燒起來的朝霞下的常洛,像是透明的空氣、黑暗裡的頑石、林間的一片葉,渾身沒有一絲氣息流動。
葉皓心神震驚,就如同遇到了沒有任何味道的食物,看到了不染一粒塵埃的桌面,翻開了沒有字跡的天書,他的瞳孔驟然擰緊。
常洛就站在葉皓的面前,可是葉皓的視線像是出現了一個盲點,常洛恰好就立在那個盲點裡,渾然捉摸不透他。
見葉皓愣住,常洛輕輕地笑了笑。
他的笑容很淡,讓葉皓不禁想起了馮漠塵,但馮漠塵只是淡定,常洛卻是淡薄,如籠罩遠山的寒煙。
良久,葉皓深吸一口氣,警惕地道:“如果你也是來找我決鬥的,我可以坦白的告訴你,不打。”
常洛啞然失笑,問道:“爲何不打?”
葉皓一本正經地道:“原因很簡單,打贏你,得不到一點好處,打輸了,卻要虧大發了。”
常洛呆了呆,點頭道:“似乎,的確是這樣。”
葉皓神色驕傲,老氣橫秋地教訓道:“無所謂的打架,一時意氣的爭持,皆是衝動者的癖好,不值一哂,唯有鐵血戰爭纔是男人真正的舞臺。”
高論!常洛徹底愣住。
在常洛呆住的一瞬間,葉皓繞過了他,向前大步走去,風度說不出的瀟灑。
常洛猛地回過神來,當即不離不棄地跟上了他,猶如附骨之疽,甩之不掉。
葉皓納了悶,但常洛一言不發,對他不做任何干擾,他也發作不得,只得任由他跟着。
葉皓暗想,妙品樓是聖地,江東學子不得隨意擅闖,到了妙品樓附近,常洛自會知難而退,於是他放寬心的大步流星。
一晃眼,妙品樓出現在目光的前方。
三層角樓,古樸蒼桑。
風霜侵染無數歲月的棱角磨損嚴重,早已失去了應有的銳利,然而妙品樓的每一處地方都暈散着自然之感,彷彿在於大自然、歲月的較量中,妙品樓徹底融於自然,不再是人族的建築,而是自然的傑作。
葉皓昂首,他的瞳孔兀然一凝。
他看到妙品樓的最高的尖頂,宛若一柄利劍插進蒼天,恍惚間,整個蒼天化作一柄劍鞘,只爲收住妙品樓的無上鋒芒。
果真是聖地!
葉皓震撼失神,他終於明白爲何萬千俊傑想要入妙品樓的真正原因了。
含而不放,破境如劍。
能品之上,妙品自然。
站在妙品樓前,葉皓宛若泥塑般佇立不動,他陷入了莫名而玄妙的感觸中,下一瞬,他竟不在前行,而是盤坐下來,閉目凝神,進入了忘我的修煉狀態。
常洛的呼吸凝滯,他的神色深深聳動。
……
“四哥,七弟已經去了妙品樓了吧?”墨秉的洞府內,孟如常遙望了山頂的方向,問道。
墨秉搖着羽扇,點了點頭,淡然道:“七弟一大早就去了,這時候差不多該到了。”
洞府內,六位江東學子齊齊安靜下來。
他們全部回想起進入妙品樓的經歷,宛如昨日夢境般深刻,回味無窮,正是在妙品樓,他們尋找到了破入天魂境的契機。
可以說,那次進入妙品樓,改變了他們的一生。
只可惜,江東學院的鐵律森嚴,妙品樓不是那種可以無限次的進入的地方,他們享受的權利也就只有一次而已。
如果任何江東學子想要第二次進入江東學院,必須爲學院立下莫大的功勞才行。
半響,孟如常年輕俊美的面龐上,露出一抹神往的笑意,道:“若我能再進一次妙品樓,破入鬥魂境指日可待。”
孔浩然哈哈笑了笑,勸慰道:“六弟才華奇高,即便不進入妙品樓,破入鬥魂境也是板上釘釘的事。”
自從衆兄弟見到孟如常亮出專屬名器【老仙藜杖】,說出這樣的客套話,不再是敷衍的讚美,而是瀰漫着由衷的驚歎意味。
孟如常面上一紅,謙遜地道:“諸位大哥莫要取笑我了,論修爲,我是你們當中最低的一位,破境鬥魂這種事,你們肯定會走在我的前面。”
“六弟不必客氣。”墨秉折起扇子,微微笑道,“天魂境破入鬥魂境,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難,我們都有機會在‘折戟沉沙’盛會到來之前,再登一重樓。”
衆人深以爲然。
季戊歌感慨道:“魂師一途,九境三品,我一直以爲‘三品’的含義是上中下三品,卻不知天外有天,能品之外還有妙品、神品。”
吳常在頷首,忍不住憤然道:“三品的含義衆說紛紜,俗世想當然的認爲是上中下三品之意,因爲大多數魂師根本就修煉不到第四重天魂境,看不到更高的境界,自然也就流於表面。”
“但是,上中下三品這種說法,對我們這些天之驕子而言,卻着實誤人子弟,坑害不淺,害得我們白白走了許多彎路,浪費了大好青春,貽誤修行。”
單戚悵然一嘆,羨慕地道:“七弟的命真是好,他才十三歲出頭,修爲也恰好步入玄魂境,這個階段能在妙品樓感悟一次,裨益終生。”
衆人默默點頭,唯有墨秉搖頭,瞳孔閃過一道犀利的光芒,道:“進入妙品樓的最佳時機,毋庸置疑是玄魂境巔峰,學院在此時讓七弟進入妙品樓,更多的是爲了考驗七弟,試一試他的潛力。”
墨秉仰頭嘆息,語氣凝重的道:“七弟在妙品樓的收穫只怕不多,但他的表現,卻直接影響學院的許多決意。”
“如果七弟無法贏得學院的尊重,學院仍舊會偏向太子孫隼這一方,那我們日後的處境將舉步維艱,前期費盡心機把七弟捧成名人的諸多努力也將化作流水。”
衆位學子聽罷,無不屏住了呼吸。
然而,在內心深處,他們都相信葉皓會讓學院震驚一把,問題是,葉皓究竟能把學院震驚到了什麼地步。
……
葉皓的一舉一動,非但牽繫着墨秉等人的心,也受到太子孫隼這一方的異常關注。
“區區一個奴才,搖身一變就成爲與本宮平起平坐的江東學子,實乃滑天下之大稽。”太子孫隼的拳頭重重地砸在面前的桌子上。
江東學院同意納入葉皓爲學子,無疑讓太子孫隼的顏面盡失。
滿堂寂靜如死。
王一樓舉起酒杯,輕啜了一口,淡定地道:“太子殿下,江東學院看在吾皇的面子上,不會賜給葉皓過多的獎賞,讓他一個剛破入玄魂境不久的魂師進入妙品樓,就是最好的證明。”
太子孫隼冷哼了一聲。
黃秋實微笑頷首,勸慰道:“太子殿下無須憤怒,眼下葉皓成了江東學院的紅人,如日中天,一時片刻動不得他,但是,您不要忘記了,一旦他離開了江東學院回到建鄴城,不就落入了你我的手心了麼?”
封飛卿渾身一顫,眼神裡涌現森寒的殺意,咬牙道:“不錯,他返回建鄴城之日,就是他的死期。”
咔的一聲崩碎銳響!
封飛卿握在手裡的酒杯,捏爆成了無數碎片,清醇的美酒從他的指縫間流淌下來,他的心中的恨意卻更盛了。
“葉皓一定會返回建鄴城,他沒得選擇。”太子孫隼凜然發笑,迸發出去的殺意緩緩收了回來,深藏於心。
就在這時,取代寧坡成爲侍衛首領的蒙兆快步走了進來,他跪倒在太子孫隼的面前,稟道:“太子殿下,葉皓已經到了妙品樓前了。”
太子孫隼漠然的道:“這種小事不必稟告。”
蒙兆擡起頭,語氣慎重地道:“但是,葉皓沒有進入妙品樓,而是盤坐在樓前修煉了,情況非常怪異……”
話音未落,又是一聲咔的崩碎銳響,冷冷地迴盪在太子府內。
王一樓悚然一顫,手中的酒杯掉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