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華溪煙就得到了梓菱哀怨的傳信,說是自家公子想念佳人,都想得神智不清了。
雖說無奈,但是華溪煙還是心疼自家相公,以最快的速度,在收到消息的傍晚便到達了平城。
許多的人得到了消息,說是昌延長公主要來平城,全都出來歡迎,萬人空巷。
華溪煙剛剛隱隱約約看到了平城的城門,就被道路兩邊的百姓們的熱烈歡呼吵暈了頭。
但是這和以往煩悶的感受極爲不一樣,她可以感受到百姓們由內心由衷散發出來的喜悅與尊敬。於是她淺笑着,向着兩邊的百姓們示意問好。
看到百姓們身上雖不是綾羅綢緞,但是也是粗布棉衣,顯然生活條件極好,饒是孩童也是舉止有禮,不見粗俗,平城的風氣教養也是可見一斑。
之前就聽說吳家少爺將平城治理地不錯,今日一見,更甚傳言。
遠遠地靠近城門口,華溪煙便看見城樓上,那一抹飄飄白衫。
寡淡的顏色,並不香豔,更遑論濃墨重彩,其實並不是顯眼的顏色,但是華溪煙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彷彿天地之間,只餘那一抹風姿。
雲祁足尖輕點,從城樓之上飄然落下,在衆人的叫好聲中,宛如一抹輕煙,從衆人頭頂掠過,微風揚起馬車的簾幕,那抹素淡輕雲也消失於衆人視線之中。
華溪煙看着面前多日不見的人,聽他清澈低沉而又帶着幾分軟糯之意的嗓音輕柔問道:";知微,你可是想我?";
華溪煙歪着腦袋,看着面看之人帶有希冀之色的一雙鳳目,誠然點頭道:";想。";
雲祁傾身上前一把將華溪煙摟入懷中,如似獎賞般地啄了啄她的脣:";我也想你。";
";我知道。";華溪煙擡手環住他的脖頸,一雙水眸中的溫柔神色似乎可以滴出水來。反客爲主地吻住那一抹薄脣,將自己的思念傳遞給他。
平城百姓的歡呼與讚美鋪成了一首頌歌,成爲二人溫情的背景。而在這驚天動地的歡呼聲中,柔情四溢,思念交融。
直到馬車停在了吳府門口,二人這才依依不捨地分開。看着華溪煙嫣紅水潤的雙脣,燦若桃李豔過春花,雲祁不禁蹙眉,低嘆一聲道:";真是不願讓你出去啊……";
華溪煙翻了個白眼:";我還不願讓你出去呢!";
雲祁的鳳眼一下子亮了起來,閃爍着萎縮的光芒:";我們去廂房繼續好不好?";
";不好!";華溪煙十分警惕地捂着自己的肚子,想着不是頭三個月是最危險的嗎?禽獸!
雲祁有些挫敗,他自然知道子嗣重要,可是想想自己要忍十個月,真是……天都要塌下來了!
實在是受不了這人哀怨的目光,華溪煙給他扔下一句";晚上再談";便捂着自己有些發紅的雙頰下了馬車。
門口一衆人對於二人磨磨嘰嘰半天不下車的狀況沒有絲毫的驚訝,人人臉上都是一種";我懂";的神情。
華溪煙的目光從衆人臉上一一掠過,最後定在了梓易臉上。
“不知梓易公子這些日子可玩得愉快?”華溪煙本着關心屬下的原則笑眯眯地開口。
“極好!”梓易點點頭,接着開口,“如此見到了大千世界萬千風光,更有千軍萬馬刀劍相殺,當真是和從前萬事所累不一樣。”
“只怪你主子不好!”華溪煙明眸流轉,滿有深意地眨眨眼,“你看看我,對屬下多寬厚,她們的日子多好過?”
梓易忽然開口想爲自己的主子辯護幾句,但是想到了他所見到的問夏、風滔以及一衆風字輩暗衛,過得都是極爲瀟灑的日子,否則也不會形成那麼灑脫的性子不是?相比之下,自己的日子雖說很是富足,但是依舊少了點兒什麼。
見到梓易沉默不語,華溪煙開始擠眉弄眼:“怎麼樣?要不要考慮,來我麾下?”
梓易渾身一個哆嗦,不可置信地看着華溪煙。
華溪煙繼續利誘着:“好好考慮,要是你同意的話,我就把風吟踢下來,讓你當暗衛首領怎麼樣?”
梓易一下子驚了個半死,看怪物一般看着華溪煙,想着這風字安慰真的是少夫人你的左膀右臂麼?怎麼沒有一點兒心疼的樣子?暗衛首領也是說換就換的?
“怎麼樣?”華溪煙挑眉,窮追不捨。
問夏一臉黑線,想着小姐這是怎麼了,怎麼非得把梓易挖過來?
“在下不才!首領之職恐難勝任!風字暗衛門檻太高,在下邁不進去!”過了半晌,梓易吐出這麼幾個字,依舊是面無表情。
華溪煙忽然想着梓易應該和雲惟比上一比,看看誰更面癱一些。
知道牆角挖不過來,華溪煙也不再逗弄梓易,而是挽着雲祁進了府內。
進屋之後寧曄和蕭葉彤直奔主題,對着華溪煙將最近一段時間平城發生的重大事情細細彙報了個遍,華溪煙竟然隱隱生出了一自己乃國之君的感覺。
只是這安穩的日子還沒有過兩天,一衆人就被另外一個消息驚了個目瞪口呆。
通州易幟。
“通州易幟打什麼由頭?”華溪煙琢磨着問道。
“未定。”前來稟報消息的風滔回道,“本來打算打雲家的旗號,但是怕通州百姓有意見。”
華溪煙琢磨片刻:“要是打雲家旗號的話,利弊均衡。利就是自然會得雲家相助。那麼弊麼,就是聖天會將對雲家的怨恨牽扯到通州之上,恐怕通州將會承受更多紛爭。”
“就算不打雲家的旗號紛爭也少不了,必定還有一個通武山在,聖天對通武山的忌憚不比對姑爺少了。”蕭葉彤道出了事實。
“不錯!”華溪煙也點頭,“通武山連同其下通州一直獨立於列國之外,早便惹來了列國不滿,寧熙野心不小,自然不會放過。”
說到這裡,華溪煙冷笑一聲:";他只知道景熙是通武山之弟子,通武山弟子不少,景熙雖然得掌門之心,但是通武山弟子皆是列國世家大族弟子,爲了權衡利害關係,通武山應當不會表態纔是,但是沒有人知道,景熙乃是掌門外孫,單單是這一條關係就可以將所有所謂的勢力劃分抹殺乾淨。";
果真,第二天,通州城樓上的旗幟全部換成了雲家的旌旗,自此,通州徹底歸入雲祁之下。
雲家立刻迴應了通州的降書,派兵五萬駐守平城。
五萬雖說不多,但是有了平城之戰,五萬雲家軍隊和聖天幾十萬大軍沒有什麼兩樣。
現在雲祁在西北的勢力更加大了許多,尤其是還有社稷之材的誕生之地通武山在雲祁手下,更是產生了非同尋常的意義。
平城吳府,衆人看着上首的那個白衣風華閒適而坐的男子,一臉地敬佩。
在現在這種情況下依舊這般淡定從容,這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啊……
餘邵卓清了清嗓子,試探問道:";現在西北已經有二十二城池劃入公子手下,公子可有打算……";
雲祁恍若聽不懂,挑眉看向了餘邵卓。
肩負着要問清楚雲祁想法重任的餘邵卓只得硬着頭皮接着問:";登基……";
";哦,登基啊。";雲祁這才點點頭,看向了另外一邊打着瞌睡似乎就要睡着的華溪煙,柔聲問道,";知微啊,他們讓我登基……";
下邊的人一陣無語,想着您這委屈的語氣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華溪煙半眯着眸子,思索片刻點點頭道:";登基啊……那就定個年號吧。";
";好。";雲祁從善如流地點點頭,";你說定什麼?";
梓易等人一張臉擰的幾乎就要滴出水來,想着他家風華絕代的公子怎麼成爲了這幅樣子?臉上就差寫上";我懼內";三個字了。
";這麼費腦子的問題,你自己想。";華溪煙再次有一搭沒一搭地打着哈欠。
";那就叫昌延好了。";雲祁似乎是爲了證明自己真的在認真考慮這個問題,再出言確認了一遍,";對,就是昌延,挺好的。現在就是昌延元年。";
所有人都是一陣無語,但卻還是得笑哈哈地應和着雲祁不是敷衍的敷衍。
";那……國號呢?";餘邵卓問罷,覺得彷彿有刀子從頭上刮過。
";國號?";雲祁問着,總算是正了神色。
寧曄點點頭:";登基哪裡有不要國號的?";
";誰說我要登基了?";雲祁反問,將寧曄問了個啞口無言。
";定個年號只是爲了區別和聖天,西北這麼大塊的地方,在這裡登基稱王稱霸,我真沒什麼興致。";雲祁十分嫌棄地說罷,看向了華溪煙,笑得如同春風拂柳,";知微,我帶你去休息!";
走到門口的時候,雲祁還對身後衆人來了一句:";若是你們誰想稱帝的話,大可提出來,我想我們都會推崇他的,我雲祁更是感激不盡!";
所有人都是十足地汗顏,想着雲公子,您這是和登基什麼仇什麼怨?
華溪煙睡了十分愜意的一覺,醒來的時候已經傍晚,房間內獨有她一人。
於是很幸運便百無聊賴地坐到了院子裡數星星,忽然腦中萌生了一個想法。
";走,去平城裡邊轉上一轉!";
“現在去?”問夏思忖,“還是明天白天再去得好!”
“白天不好,說不定耽誤百姓們做事!”華溪煙擺擺手,儼然一個體諒百姓的好父母官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