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蘇玖宿在魅惑之都,向晚的房間雖然近來甚少回來住,可是每天都有專人打掃,依舊那麼漂亮,純色的白,似乎可以洗滌掉所有的心煩。
向晚光着腳丫坐在地上,腳指頭無意識的撓着地板上的地毯,極白,襯的那雙晶瑩逷透的小腳丫有些粉粉的,像極了一顆又一顆小小的珍珠。
她輕呷了一口酒,偏頭看向蘇玖,蘇玖也換了同色的T恤的熱褲,沒有形象的坐在地上,靠在沙發邊,懶洋洋的眯着眼睛:“蘇妹妹,你這次回來還打算走嗎?”
“暫時不打算了,我法國那邊的工作可能重心會移過來,而且,我最近接手了一個案子,就是想走也走不了。”如今的蘇玖是珠寶設計師,雖然不算出名,但是在法國也算是小有名氣,她們工作室專門針對私人定製,爲客戶量身打造屬於自己的鑽石。
一般來說,每個設計師接單並不多,而且出名的設計出會有選擇性的接單,接待的顧客也皆是非富即貴,所以蘇玖的海城之行一方面也有工作的原因。
“那倒好,你這麼多年不在,表哥一個人倒也過得挺寂寞。”向晚吃吃一笑,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竟然有幾分自嘲的味道來。
“向美人,我跟他的事已經過去了。”蘇玖語氣沉了幾分,說完這句,杯中酒一飲而盡。
“真過去了?”
“千真萬確。”
“可是,表哥沒忘了你啊,你也知道,他那樣的人,如果想要得到一件東西,又怎麼會得不到,他因爲愛你,尊重你,沒打算動手,可是小玖,我說一句話,還應珍惜眼前人,慕安是好,可是你跟他已經錯過了,而且,他已經死了,你就算是爲他折磨死自己又能如何,所以啊,人生還是要及時行樂的好,不像我,就算是你把幸福捧到我面前,我都感受不到。”
向晚這樣的女人,雖然風情更盛當年,可是眸子裡已經沒有了半志,愛一個人,愛而不得是最痛苦的事,不像蘇玖,她其實明明有機會幸福的。
而自己,卻是永遠沒有幸福的機會了。
偏偏這丫頭,還是像從前一樣固執,她深深的懷疑,她教她的那些東西她是不是喂狗了?
蘇玖長久的沒有說話,眸色輕擡,不知眼底揉入了什麼,是萬家星塵,還是漂亮風光,也許她什麼也沒有看到,酒杯晃在手裡,璀璨的燈光落在上面,似鍍了一層剔透的霓虹。
向晚以爲她不會再說話的時候,她才淡淡開口,音色偏低:“向向,你不知道……”她嘆了一聲,似乎嘆息在舌尖上滑過一樣:“你們都說莫雲澤愛的人是我,我其實也知道,可是他跟景榆是我心頭永遠的一道傷,而且,還有慕安,你不知道慕安死的時候……”
她說不下去了,眸中淚光爍爍,明知回憶是痛,卻偏偏忍不住回憶,她垂下眼,長髮落下來,看不到一絲表情,唯有削瘦的鎖骨益發明顯,清瘦的厲害。
“我承認,我對慕安是一種依賴,這幾年他在我身邊,我拿他當親人,當哥哥一般的看待,可是,他就那麼死了,你不知道,我寧願死的那個人是我。”
“小玖,你何必這麼逼自己,有些事可以挽回,可是有些事情永遠挽回不了,人生就是這樣,它有時候給你機會修正一些錯誤,可是有時候偏偏殘忍無情,小玖,你能回頭是最好,你若不能回頭,我也不會怪你,我們還是最好的朋友。”向晚知道有些事情需要時間,她也不着急讓蘇玖一定回到莫雲澤身邊,雖然心疼莫雲澤是一方面,可是她同樣愛蘇玖。
希望她能幸福,蘇玖這一劫,太過殘忍,把人生的許多東西都修訂了。
蘇玖沒說話,重新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仰而盡,這才放下杯子,徐徐說道:“向向,謝謝你能理解我。”有些心結,她沒辦法解開,就沒有辦法徹底相忘。
“客氣什麼,來,再幹一個。”向晚眼裡永遠點了風情,看起來風情萬種。
喝了酒,蘇玖並無睏意,說跟向晚下去走走,蘇玖許久沒有跳舞,自然掛念的緊,在氣氛和酒精的烘托下,也有心一試,於是換了衣服就重新登場了。
在這裡,她叫久久,她是魅惑之都的臺柱,她許久沒有登臺,有些東西已經忘了,可是鉻在骨子裡的東西卻沒有忘記,她似一呆紅蝶在臺上翩飛,又似一隻彩燕迎風。
紅色,耀眼,刺目,如同火焰一般灼痛人眼,蘇玖忘情的跳着舞,她沒有注意到,臺下莫雲澤專注的目光,莫雲澤本來約了客戶,但是看到蘇玖的時候,目光一亮。
他從來沒有想過,此生有第二次機會看蘇玖跳舞,她像一個天生的舞者,光芒出衆,忍不住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他的,他貪婪的看着她的舞,看着她散發着璀璨的光芒。
看着,她一個人在臺上盛綻出最美的星光,有種人,她天生屬於舞臺,有種人,她隨時能吸引別人的目光,酒吧裡的浪潮震耳欲聾,可是他什麼都聽不到,看不到。
他的世界裡只有她一個人,燙在他心頭,鉻在他心尖上,小玖,小玖,說起來,他跟蘇玖初遇的地方,也是魅惑之都,只是當時他並不知道那個魅惑的舞女便是他一生的妻子。
他癡迷的看着對方,客戶笑着跟他碰了碰杯,壓低聲音說:“大公子,這是心動了?”
素聞莫雲澤行事低調,不近女色,而且沒有任何緋聞,這般清心寡慾的男人一直守着自己的亡妻五年,也真是不容易,莫雲澤回眸,就輕避重的說了句:“秦總說笑了。”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大公子若是喜歡,不妨讓我給你作個主。”秦總笑意帶着明顯的討好,伸手打了一個響指,對一旁的助理低聲吩咐了幾句。
莫雲澤當然知道這代表着什麼,不由搖頭拒絕:“秦總,抱歉,我不需要。”
“大公子,我跟向老闆挺熟,而且,你身份尊貴,對方若是陪你一晚,可是她八輩子修來的福氣。”秦總討好的說道,莫雲澤搖頭拒絕,可是如果這麼拂袖走了,待會兒若是蘇玖到了,又該當如何是好,不由壓下心中的不耐,等着她的到來。
很快,戴着面具的紅衣舞娘走了過來,看到莫雲澤的時候微微一驚,卻掩飾的很好,一雙黑眸灼灼生輝,如同暗夜裡的星光,打過招呼,秦總讓她敬莫雲澤一杯。
莫雲澤並不開口,眸色深沉如玉,居高臨下的坐在那裡,有一種強大無比的氣場。
蘇玖心下冷笑,卻端了酒杯湊了過去:“莫總,我敬您。”
莫雲澤並未推辭,一飲而盡,待蘇玖再倒的時候,他制止了她的動作:“不用了,久久,我已經喝多了。”他不想讓蘇玖多喝,同樣,也不想讓她繼續呆在這裡。
蘇玖有些意外的眨了眨眼睛:“莫總,您是不是認錯人了?”
莫雲澤眸光深深:“你覺得呢,我會不會認錯人。”同時有別人過來敬酒,莫雲澤一把攬過蘇玖,將她攬入懷裡,指骨叩着她欲抽身離開的腰身,兩個字如清冷的餘波落入耳裡。
“別動。”蘇玖一僵,不知道他在搞什麼把戲,這人是不是喝醉了,應該不會認出她吧,而且瞧他的形態倒是有幾分醉意,莫雲澤,你可真行,這就是你的不沾女色。
“大公子,我有幸敬這位美女一杯嗎?”一旁的幾人起鬨。
“不行,她喝多了,我先帶她離開,秦總,帳記我名下就好。”莫雲澤不由分說攬着蘇玖就走,蘇玖不得已,只能拼命掙扎,可是卻還是被莫雲澤帶到了頂樓的酒店裡。
“你幹什麼?”蘇玖的臉色都變了,忍不住驚問了。
莫雲澤呼吸起伏不定,俊美的臉上浮了一層淡淡的緋紅,語氣飄乎不定:“我中藥了……”這話說得極是費力,然後整個人朝浴室衝去。
蘇玖連忙跟了過去,驚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酒裡有藥,你別進來,快出去!”莫雲澤已經開了冷水,朝身上衝來,冰涼的水溫自上而落,將他的衣服很快打溼,可是他體內的那股子熱,幾乎像是開水一般沸騰開來。
“莫雲澤,你沒事吧!”蘇玖擔憂不已,不明白爲什麼這人,到底有沒有認出自己,而且,他這麼做又是爲了什麼,如果只當自己是舞女,何必這麼委屈自己。
門外蘇玖心思複雜,門內莫雲澤冰火兩重天,他平素自制力極好,可是這會兒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他壓抑不住的低吼從喉嚨裡迸發出來,如同野獸低吟一般。
熱,難受,好想發泄,好想要蘇玖,那種想念如同毒蛇一般纏在他的心頭,如同引誘自己落入地獄的魔鬼,可是,不能,蘇玖是他的妻子,他怎麼能動,他怎麼能傷了蘇玖。
而且,他不想讓蘇玖承受任何傷害,所以唯有傷害自己,他的頭朝牆壁上重重一撞。
蘇玖驚呼一聲,臉色大變,再也顧不得心思衝了進來:“莫雲澤,你幹什麼,你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