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一大早,天剛矇矇亮的時候,一匹駿馬踏破清晨的寧靜,急急地衝進了凌城之中,匆匆叫開城北大門,便絕塵於瀰漫的濃霧裡。
馬背上,坐着一名軍士,進到凌城之後,他那疲憊的臉上終於顯出了一絲放鬆,在身後還揹着一個大大的木箱,不知裡面裝的什麼東西。
辨別着方向,此人騎着馬來到了六王府的門口。
由於時間尚早,王府門口,只有一名家人手持大掃把,慢慢地清掃着府前的大街,顯得落寞萬分。
“這位辛苦了!借問一聲,這可是六王爺端木天佑的府邸?”把馬帶住,馬背上那人詢問清掃大街的家人。
“對啊,這裡正是我們六王爺的府宅,請問你是?”家人停下了手中的活計,打量着面前風塵僕僕的騎馬者,看起來,對方似乎是日夜兼程,雙眼熬得通紅,滿臉都是疲憊的神色。
“請你轉達王爺,我是從邊境來的,有急事報告!”
聽了這話,家人不敢耽擱,既然是邊境來的,再看他那着急的樣子,似乎是有什麼了不得的大事情。
扔下掃把,家人一溜煙鑽進了王府之中。
……
約莫三刻鐘的時間後,報信的士兵已經站在端木天佑的面前了。
端木天佑昨晚並沒有睡好,現在顯得精神有些恍惚,最近一段時間,他度過的十分煎熬,不但要調查蘇謹兒被陷害的事情,還要隨時注意邊境的動向,防止西涼國的軍隊來個突然襲擊,每天的夜晚,他基本上都是在噩夢之中度過的。
打量着面前的士兵,端木天佑的面色凝重,輕輕揉了揉太陽穴,想讓自己清醒一些。
“屬下參見王爺!”剛見到端木天佑,報信的士兵便單膝跪地,將背後的那個大箱子取到了身前。
“嗯……快說吧,邊境到底出什麼事情了。”端木天佑追問着,他早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王爺,屬下從漠州來,現在漠州以西,邊境形勢緊張,西涼大軍囤積邊境,兵精糧足,經探馬偵查,人數大約十萬,漠州守衛李大人憂心忡忡,特派我來告急!”說着,報信的士兵從木箱裡取出一大摞信件。
端木天佑接過這些信,一封一封細細觀瞧,看起來,邊境的形式確實不容樂觀,不僅漠州守衛李大人告急,就連周邊的幾個邊境城池也同時發來了告急的文書。
“本王問你,西涼的大軍已經聚集多久了?”端木天佑一邊拆信查看,一邊繼續問。
“回王爺,從最開始到現在,已經將近二十天了。”
“二十天……”端木天佑面色不明,雖然說不上來爲什麼,但他總感覺這個時間似乎太正常……
“可曾有戰事發生?”端木天佑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現在邊境的形式如此嚴峻,最怕的狀況就是擦槍走火,哪怕是最小規模的衝突,也很可能導致全面的戰爭爆發。
“回將軍,屬下離開漠州的時候,還未發生戰事,但是據百姓報告,似乎一直有不守紀律的西涼軍兵騷擾平民,打砸搶燒,
態度極其囂張。”士兵做着介紹。
“嗯……”端木天佑兀自沉思片刻,之後站起身來。
“好,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此事,本王立刻上奏給皇上!”
打發走送信的士兵,端木天佑坐不住了,左等右等,該來的總還是來了,看起來西涼國的威脅並不是虛張聲勢,而是真的打算付諸於武力了。
早膳也未用,端木天佑用最快的速度更衣,之後趕往皇宮大內。
就在他離開王府的時候,蘇謹兒還未起牀……
來到皇宮,端木天佑很順利地在養心殿找到了端木興元,當他進門的時候,端木興元正在屋中飲茶,看起來是剛用過早膳。
看到端木天佑那個凝重的神情,端木興元便猜到了一二,不等六兒子開口,便先行詢問着。
“佑兒,可是出了什麼事情?”
將那幾封告急的文書呈上,端木天佑詳細介紹了邊境的情況,只說請父皇早做決定,恐怕大戰一觸即發。
看過那一封封的書信,端木興元猛地一拍桌子,霍然站起。
“哼!好個西涼小國,想不到真的想對我東陵兵戎相見,來人!鳴鐘擊缶,召百官入朝!”
……
大殿之上,氣氛嚴肅,衆文武據已到齊,誰都不是傻子,看到端木興元那張陰沉的臉,便猜到了幾分,看起來沉寂了這麼長的時間,西涼國終於要有所行動了。
“衆愛卿,今日朕臨時召你們入朝,是因爲朕剛收到邊境幾鎮守衛送來的告急文書。西涼國蠢蠢欲動,如今已在邊境漠州處集合大兵十萬,對我東陵虎視眈眈,形式危急,不知衆愛卿可有退敵良策?”端木興元環視着殿堂上的文武,只見百官百態,有的吃驚,有的一臉陰鬱,還有的怒髮衝冠,摩拳擦掌。
國難當頭,才能彰顯出百官最真實的品性,通過這種殘酷的現實,才能夠看清平日裡他們各自那顆深藏不漏的心。
“父皇!”端木天佑抱拳拱手,衆人都看得明白,此刻在端木天佑的臉上,隱隱地帶着一種殺氣,大多數官員在朝中多年,都見過六皇子這幅模樣,每次他領兵出征的時候,臉上就是這副容貌。
看起來,端木天佑這是打算迎頭而上,與西涼大戰一場了。
“父皇,西涼派兵來犯,玷污我東陵疆域,是可忍,孰不可忍,兒臣願親自率領大軍十萬,與對方決一死戰,如不退敵,誓不還朝!”端木天佑的話語鏗鏘有力,擲地有聲,號稱戰神的他,自然強硬地主戰。
聽到這話,一旁的太子端木尚澤冷笑了一聲。
冷笑聲清晰入耳,端木天佑側頭一望。
“皇兄,何故發笑?莫非以爲本王說的不對?”
端木尚澤清了清嗓音,沒有回答端木天佑的問題,而是向端木興元一抱拳。
“父皇,兒臣也有話說,有六皇弟這般大將的存在,確乃我東陵之幸,但六皇弟所說,太過於簡單了。倘若西涼的軍隊不分青紅皁白,已對我東陵發起攻擊,那自當英勇還擊,如果
真的到了那個時候,不要說六皇弟了,就是兒臣也願身先士卒,披掛上陣。但是如今的情況不甚明朗,西涼的軍隊只是駐紮在邊境,還並未採取下一步的行動,如果能和平解決,是最好的方式,用戰爭解決事端,永遠是下下之策。”端木尚澤說得似乎很有道理。
然而聽了太子的這一番話,端木天佑卻感覺很好笑……
前些日子,當聽到西涼國使者下的最後通牒之時,看端木尚澤那個不忿的樣子,彷彿等不及下一刻便領人應戰,想不到,如今敵軍駐紮在邊境的消息傳來,他又變了這麼一套說辭。
也罷,端木天佑早已看透了端木尚澤其人,知道他不論什麼時候,都只會爲他考慮,爲他的將來考慮。雖然心中這樣想,但是他卻並未反駁什麼,畢竟端木尚澤的一番話,不能說毫無道理。
只是端木天佑相信,採取外交的手段,是絕對趕不走那幫西涼蠻夷的……
四皇子端木容啓也站出來發表意見。
“父皇,兒臣以爲,太子和六皇弟的見地雖然不同,卻都有道理,眼下最重要的,是要確定對方的動態。”
端木興元手捋鬚髯,微微點了點頭,緊接着,他扭頭看向丞相蘇詩源和大將軍韓紀。
“蘇相,韓將軍,不知你們二人以爲如何解決呢?”
蘇詩源和韓紀一文一武,代表着百官之中的最高權力,這兩人可稱得上是東陵國的中流砥柱,他們的意見,往往可以對皇上的決定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陛下,依老臣之見,西涼來勢洶洶,但說到底,不外乎是兩種原因,其一是真心想爲他們的公主討回一個公道,這其二麼……只怕是他們早已對東陵國的疆土垂涎三尺,公主的死,不過是一個藉口,倘若不發生此事,定然還會有其他的事情發生,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總之,該有的戰爭是一定會有的。但是老臣希望,前者的可能性大些……”蘇詩源的一番話頭頭是道,顯得風雨不透,處事一向圓滑的他,並未直接給皇上指出戰還是不戰的主意。
就在蘇詩源回答的時候,韓紀這老傢伙眼珠滴溜溜直轉,在心中,拼命地想着應對的話語,他希望用盡一切的手段,推動事態的發展,讓一切早日進入他的軌道上。
聽到蘇詩源說完,韓紀這纔開口。
“陛下,末將覺得,解鈴還須繫鈴人,想要完滿地解決這次的爭端,這突破點,還在六王爺的身上……”說着,韓紀沉着眼睛望了一眼端木天佑。
被韓紀盯了這一眼,端木天佑感覺到渾身不舒服……
“韓將軍,你的意思是……”端木興元猜測到了八九。
“所有的事端,都是由六王妃引起的,想要解決此事,也應該由六王妃來處理,雖然有證據表明六王妃就是殺害西涼公主的兇手,但六王爺卻一再替她洗白,但眼看着時間飛逝,王爺對公主之死的調查一直沒有取得什麼進展,所以,末將勸皇上將六王妃暫時控制起來,交大理寺查辦。這樣也讓六王爺騰出了身子,全心全意應對邊境的危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