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是泥濘的叢林中,王老師在前面,一邊走一邊喊着許多和馬繁的名字,但迴應她的只有那些透過茂密的樹葉,和打在地上的雨點發出的噼裡啪啦的聲音。
沒想到,這位外表看似嬌弱的王老師,性格中卻有着如此倔強的一面。她不顧我和劉老師的勸阻,一定要親自尋找。無奈我只好跟着一起來,後面還有張教官和幾名景區的工作人員。
“好的,我知道了。”叢林中信號不好,只能依靠張教官的對講機與外面聯繫。
“報告首長,船已經到了。”
“讓同學們先上船,早一點離開,也少些風險。”
“是!”說罷,張教官再次拿起對講機。
“我想去山上看看。”這時,王老師提議道。
“不行,山上太危險,一旦颱風來了,很可能會引發泥石流。”景區工作人員道。
“現在顧不了那麼多,正如你所說,一旦暴發泥石流,那兩個孩子怎麼辦?也許此刻他們正躲在山上某處避雨,甚至還不知道颱風即將來臨的消息。”
“我覺得王老師說的有道理,但上山的危險性很大,不如就我和張教官去,其他人在幾個返回駐地的必經之路上等待消息。”
“不行,我一定要去。”王老師態度十分堅決,並已不再理會我們,自己徑直朝山上走去了。
沒辦法,我只好對張教官道:“你帶着人先在下面搜,如果搜到,立即通知我們。”
“首長,我必須跟着您以保證您的安全。”
“不用,我有自保的能力,你把對講機給我就行。”
張教官還要說什麼,卻被我打斷,“這是命令。”
“是!”張教官無奈,只好將對講機給我,然後帶着人去其他地方搜索了。
我將對講機收好,然後快步趕上王老師,正巧她被一條樹根絆倒,我從身後扶住了她。
“沒事!”她從我的懷中掙脫出來,然後繼續往山上走。
我們沿着蜿蜒崎嶇的小路,走了半個多小時。此時的雨已經越下越大,風也在不停地吹。儘管我們都披了雨衣,但褲腿和鞋子早已溼透,甚至我發現,王老師的衣角都開始有了水漬,她卻仍是渾然不覺。
其實,上山的路,並非如此難走,只是原本的那條棧道,直通山頂的望海亭。而根據學生們提供的信息,許多和馬繁二人很可能是因爲昨天環島拉練的時候,發現了半山腰上面的一個山洞,於是今天上午臨時起意,跑去山洞尋寶了。
“來,把手遞給我!”前面這一段路十分陡峭,而此時又在下雨,岩石比較溼滑。我擔心王老師,於是先一步攀上去,一手攬着一棵松樹,一手去拉王老師。
王老師也不做多想,伸出纖纖玉手,然後配合我用力,登上岩石。這樣的場景有很多,王老師表現得很自然,沒有一點扭捏。
“前面就是那個山洞了。”
“嗯,希望他們是在裡面避雨。”王老師道。
我們繼續往上攀登,然而當我們終於來到山洞的洞口時,卻發現裡面空無一人。
“不在!”王老師有些失望。
“呲呲,首長,我是張雲戈,聽到請回復。”
“呲呲,收到,收到。”
“首長,兩名學生已經返回駐地,請指示。”
“哦?”我下意識地一愣,看向王老師,只見王老師如釋重負般地深吸了口氣,然後緩緩吐出。
“準備撤離。”
“是!首長,你們在什麼位置?”
“我們在……”就在此時,洞外面一陣巨響,彷彿天崩地裂,而我們所在的地方也跟着顫動了起來,碎石不斷地從山洞的頂上墜落下來。
“壞了!”我本能地拉起王老師的手,往山洞裡跑。
爲什麼是往山洞裡跑,我也不知道,但直覺告訴我,如果我們往山洞外面跑會更危險。
與此同時,幾塊巨大的石頭從天而降,墜落在了洞口處。
“轟隆隆!”光線忽然變暗,洞口被巨石封住,只留下很小的幾道縫隙,大概手腕粗細,無法讓身體通過。
“喂喂,收到請回復,收到請回復……”我對着對講機吼道,但很明顯,信號斷了。
“現在怎麼辦?”王老師的情緒還算穩定,可能是因爲我在身邊的緣故。
我走到巨石的旁邊,用力推了推道:“這個肯定推不開的,我們只有等待救援。好在剛剛在和張教官通話,他應該知道我們遇險,並能猜到大概的位置。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能來救我們了。”
“嗯!”王老師的聲音細如蚊蠅。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外面的光線也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電閃雷鳴,轟隆之聲。而從巨石下流淌進來的水,也可以知道到此刻外面正在遭受颱風的襲擊。
原本可以用來充當手電筒的手機的電量,被耗光了,我和王老師就這樣相對而坐,溼漉漉的衣服貼在身上也實在難受,可是如果當着一個女生的面脫下來,赤裸身體,又會覺得很尷尬,因此也只能這樣靠體溫自然烘乾。
“那個……張教官爲什麼稱呼你爲首長呢?”
大概王老師也感覺到有些尷尬,於是找了個話題。
“因爲我在部隊裡有職位,而且職位不低,他叫我一聲首長也不算過分。”
“啊?”這個回答讓王老師多少有些意外,“你還當過兵。”
“我在國家安全部門任職,飛龍特勤隊聽說過嗎?”
“沒有!”她回答得很乾脆,“是和電影裡演的那些特工似的嗎?”
“嗯,差不多吧。”於是我便簡單地介紹了一下飛龍特勤隊的主要構成和負責的事務,當然都是一些公開的信息,畢竟安全部門的保密條例是要嚴格遵守的。
“原來這麼厲害啊!”她說着,身子不自覺地朝我這邊挪了挪。
“那你爲什麼會選擇來濱海大學當老師呢?”
“還不是上了金校長和姜院長的當,他們一開始說只是讓我講短學期,結果臨到開學給我弄了個班,讓我當輔導員了。”
“呵呵!”她忽然笑了,這是自兩個學生失聯後,她第一次露出笑容。
“也就你敢這麼說姜院長,我見到他大氣都不敢出呢。”
“他有那麼可怕嗎?在我印象裡,他是個挺慈祥的老頭。”
“那也分人,你和我們畢竟不一樣的。”她頓了頓,“其實我之前都不知道你這麼有名的,昨天晚上我看了一條新聞,才知道你原來還有個娛樂公司,旗下很多大牌明星。”
“你說的是京風娛樂吧,那是我在上大學的時候搞的。當初什麼也不懂,只是覺得好玩,幸虧後來有虹姐幫我,不然公司早就被我搞黃攤兒了。”
“你是太謙虛了,我覺得玩世不恭只是你的外表,其實你是一個做事很認真,也很負責的人,我說得對吧。”
“對對對,王老師你說的太對了,我就是這麼個人。”
“哈哈哈!”
通過交談我們的氣氛變得不再那麼壓抑了,儘管風未停,雨未歇,甚至還有愈演愈烈的態勢,但在這個昏暗的洞穴裡,確實多了一份生氣。
“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一直稱呼你叫王老師。”
“我叫王曉玲,應該比你大一些吧。”
“曉玲姐。”我順杆爬道。
“嗯!”她點了點頭,似是沒有反對我這樣叫她。
“你冷不冷?”
“有點,不過還好,就是衣服都溼了,穿在身上有些難受。”
我四下轉了轉,撿來一些枯樹枝道:“這裡明顯有人來過,這些樹枝是用來生火的,可惜有些潮溼了,不知道能不能點燃。”
“試試吧,萬一點燃了,我們也能烤烤火。”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