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嘩譁!”
儘管我和王老師相隔不近,且她在山洞的盡頭方便,但那聲音仍讓我們彼此都感覺有些尷尬。
洞口處,只有微弱的光線,透過巨石的縫隙,可以看到外面的風雨稍微小了些。“救援應該快到了吧。”我心裡這樣想着。
王老師回來後,坐在昏暗的角落裡,一言不發。
“咕嚕嚕……”然而她的肚子卻不爭氣地叫了起來。
“餓了嗎?”
“嗯。”
我低頭看了一下手錶,“下午4點多,我們被困在這裡超過30個小時了。餓也是正常的。”
“你不餓嗎?”
“我還好,我的體質特殊,在極端的環境下,不吃不喝,幾天也死不了。”
“對啊,差點忘了你是特種兵出身。”
我站起來,走到巨石旁,往外看了看道:“我覺得雨小多了,救援很快就會到,你再忍忍。”
“嗯,放心吧,我沒有那麼脆弱。”她頓了頓道,“我只是怕黑。”
“爲什麼?”
“可能是小時候不聽話,就會被關小黑屋,久而久之就有心理陰影了。”
“這也太……嗯,嚴格了。”
“呵呵,每個家庭的教育方式不同。我爸爸是個特別傳統的大家長,他常說在古代,如果養個男孩不教育,最多隻是家破人亡;如果養個女孩不教育,那就搞不好讓別人家破人亡了。”
“哈哈哈,你爸爸說話還挺幽默。”
“小時候不理解,現在想想的確是這樣的。女孩子要自重。”
“太胖也不好。”
“什麼?”
“哈哈,你不是說要自重嗎?”
“額,好冷的笑話。”
“呲呲,首長,聽到請回復,我是張雲戈,聽到請回復!”
我和王老師一齊看向地上的對講機,心中莫名激動起來,“張教官,我是周軒,我是周軒。”
“太好了,首長,你們現在還好嗎?”
“我們很好。你在哪裡?”
“我們在半山腰的山洞前。”
我立即跑到巨石旁,透過縫隙往外面看,黑漆漆的,看不大清楚,但能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我們被巨石困在山洞裡了。”
“報告首長,我們現在正試圖搬開巨石,但外面的環境十分惡劣,隨時可能暴發山洪。”
“一定注意安全,能搬開就搬開,如果搬不開,就等明天。目前我們需要食物和水。”
過了一會兒,兩瓶礦泉水和一包壓縮餅乾被從巨石的縫隙裡塞了進來。“首長,情況有變,我們現在需要緊急撤離。”
“好,放心吧,我們沒事。”說完,對講機的信號再次中斷。
我笑着對王老師道,“好在現在我們有了水和食物,張教官也已經知道了我們的確切位置,相信他們一定會想辦法救我們出去的。”
“嗯。”王老師接過壓縮餅乾,“你也吃點。”
“你吃吧,我不餓。”我只是打開礦泉水瓶,輕輕呷了一口。
“看來我們還要在這裡呆一宿。不過我覺得人生能有一次這樣的經歷是難能可貴的。你說,這算不算是同生共死呢?”
我笑道:“當然算。”
“那爲什麼同生共死之後,感情會變得不一樣呢?”
我舉例道:“就好比兩個人一起上戰場,原本彼此也不是很熟悉,但只要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人,那感情自然就會變得不一樣。”
王老師笑着道:“人生四大鐵?”
“你還知道四大鐵?”
“一起扛過槍,一起同過窗,一起嫖過娼,一起分過髒。我上大學的時候,聽班級裡的男同學說的。不過我不太贊同,前面兩個還好說,後面兩個真的鐵嗎?”
“不好說,因爲後面兩個我也沒有經歷過,哈哈!”
“呵呵,又沒說你。”
就這樣,我們一直聊着,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哲學,甚至聊到了人類的起源和社會文明發展史。聊得累了,她便靠着我睡,睡醒後,周圍一片昏暗,被困兩天,我們已經完全沒有了晝夜的概念。
“你說我們像不像是在天地初開的混沌之中呢?”她突發奇想道。
“呵呵!”我笑道,“有時候,我真的跟不上你的思維。”
“我也只是忽然有了這樣的一個念頭。我們身在這個世界上,也難保不是在孕育另外一個世界。”
“那如你所說,我們豈不是生活在某個人的身體裡?”
“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一個細胞就好像一個星球,它們彼此相互作用,維持着所謂的‘宇宙’的正常運行。而一旦這些細胞出了問題,‘宇宙’就崩壞了。”她解釋道。
“你真的這麼想?”
“嗯,剛想的。”
我喜道,“我有時也會這麼想,但和人家說,人家都說我精神病。”
“那現在又多了一個精神病,哈哈。”
“這叫默契。”
這時,一縷陽光從洞口處的縫隙擠進來,這是兩天多時間以來,我們第一次見到陽光。
“幾點了?”
“快6點了。”
“晚上?”
“早上!”
王老師站起來,伸了個懶腰道:“其實,靠在你懷裡睡,真的很舒服。”
“那爲什麼不多睡會兒?”
她轉身看向我,“因爲怕會上癮。”
“呵呵,逗你玩的。快起來吧,我聽見外面有聲音了。”
“哦!”我傻愣愣地站起來,還在咀嚼着剛纔王老師的話。
“呲呲,首長,我是張雲戈,聽到請回答。”
“張教官,我能聽見,你們在山洞外面嗎?”
“是的,颱風已經過境,救援部隊也已經到了,他們正在研究營救方案。”
“好的,不着急。”
“喂,喂,周軒同志,你能聽見我說話嗎?”這時,對講機裡傳來一箇中年男人渾厚的聲音。
“能聽見,您說。”
“嗯,我是上京軍區司令部政委郭正明,現在我們要開始進行碎石作業,爲了安全起見,你們退到山洞的最裡面,然後保持聯繫。”
“是!”面對一個軍區政委,我的態度自然變得嚴肅起來。
“好,那我們的作業馬上開始……”
幾個小時後,巨石被破開,我和王老師時隔兩天,終於走出了山洞,見到了久違的陽光。
“你就是周軒?”
我看着面前這位身穿迷彩服,身材高大,甚至可以說是有些魁梧的中年男人,很是陌生,但從他的肩章,不難確定他的身份。
“首長好!”這纔是真正的首長。
郭政委笑道:“我好不好不要緊,只要你好就可以了。如果你小子出了什麼事,別說老猴子要來找我麻煩,就是老領導那裡,我也沒法交代。”
“老猴子,是說我袁舅嗎?”
“不是他,還能是誰。”他掏出手機,撥了一串號碼,然後十分恭敬地道,“老領導,周軒沒事了,您要不要和他講幾句?”
郭政委將電話遞給我道:“是許司令。”
“哦。”我接過電話,“領導好!”
“你沒事……?”
“呵呵,沒事,謝謝領導關心。”
“關心個屁,我是說,你沒事跑濱海大學當什麼老師?”
“額……這不是金校長他們的盛情難卻嘛,況且教書育人也是爲國家做貢獻啊,都是一樣一樣的嘛。”
“少貧,我跟你說,青青快回來了,等她回來,我們就要有大行動了,你有個心理準備。”
“大行動?”
“嗯,還是毒販的事情,不過這次有些棘手,我怕青青一個人應付不來。”
說到青青,我立即重視起來,“我隨叫隨到。”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