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路彎下身子,幾乎貼住了地面,重重向後蹬着腿,從胸膛裡吐出了“嘿喲”一聲。(贏話費,):。
勒在他肩頭的尼龍繩繃得緊緊的,向後延伸,一直牽引到挖掘船頭。挖掘船在纖繩的牽引下,在江水中逆流而上。
這樣的尼龍繩不止一條,共有三條,跟在王路後面當縴夫的,還有陳薇和謝玲。
王比安坐在挖掘船尾,把着方向舵。
陳薇突然嚷道:“停一下。”
王路站住了腳,直起身,擦了擦汗問道:“怎麼了?是累了嗎?那休息一下好了。”
陳薇從肩上摘下繩子,走到王路身邊,幫他整理着纖繩上的一個皮護套,道:“怎麼這樣粗心,套子都脫落了也不知道理一下,你看看,這繩子都快把皮膚都勒破了。”
王路摸了摸被繩子勒得發紅的皮膚,嘿嘿笑了笑:“沒事兒,前面就是最後一個需要破口的堤壩了,很快就能弄完了。”
王路和陳老頭昨日摸清了受澇農田的分佈後,最終確定了四處需要扒開的堤壩,這幾處堤壩既能保證快速排水,又要儘量易於修復,免得在下次發洪水時缺口造成更大的災害。
這幾處需要挖掘的地方都在上游,挖掘船失去了動力,無法自行開上去,王路不得不採用最原始的拉縴辦法,鄞江水雖然不像颱風天那樣急,但也不像往日溫柔,逆水行舟頗爲費力,王路只得讓陳薇和謝玲都來拉縴,體重最輕的王比安則在船上控制方向。
拉縴時,王路自然打頭。儘量把力量扛在自己身上。全身只着短褲跑鞋,彎腰拉縴的架勢,還真有幾分伏爾加河上的縴夫的味道。
謝玲在一邊甩着手嘟囔道:“其實哥要是用我想出來的法子,咱們就不用這樣累了。”
王路笑而不語,謝玲說的法子,就是她操縱挖掘臂,用剷鬥划着水前進。
王路一開始對謝玲的提議報以哈哈大笑,這真是個孩子氣十足的念頭。很好玩,但也很扯淡。
但不服氣的謝玲拉着王路和陳薇親自演示了一下自己是如何操縱着剷鬥,讓它像個巨人的手臂在江水裡划動,乃至帶動整艘挖掘船時,王路不得不表示佩服。
佩服謝玲這丫頭在短短的時間能就學會了能這樣精確操縱挖掘臂。
但對她的提議,王路還是一口否決了。
原因很簡單――沒有足夠的柴油。
就算是加上王路收集的自家手頭的柴油,以及陳老頭帶來的小半箱油,柴油還是遠遠不夠,王路在往油箱裡倒柴油時,都能聽到油濺在油箱底部的聲音。每一滴油都很寶貴。每一滴油都能用來殺大量的喪屍。浪費何止是可恥,簡直就是在謀殺自己。
陳薇打圓場道:“好了好了,反正只剩下最後一點點路了,謝玲啊。你要是累了的話就休息一下吧,等會兒挖掘堤壩時還得辛苦你呢。”
謝玲撅了撅嘴,撿起纖繩,重新套上了自己的肩,王路和陳薇相視一笑,陳薇幫着王路整理好了皮套。王路喊了一聲:“王比安,把好方向,行船啦。”彎下腰,手指尖幾乎夠着了地面,嘿喲一聲,向前拉去。
最後一處堤壩終於到了,陳老頭早等在了那兒。(天才只需3秒就能記住)遠遠看到王路他們拉縴的身影,連忙搶過來想幫着拉,王路哪裡會讓他這把老骨頭做這重活,好歹讓陳薇攔住了,幸好船也很快就位了。
謝玲扔下纖繩就跑上船操縱挖掘臂,陳薇和王比安都鑽在操縱室看熱鬧,陳老頭在堤壩上比劃着指明要挖掘的地點。
挖掘船發動了,哄鳴着探出了剷鬥,向堤壩剷下去,石頭砌成的堤壩在機械的威力下,三下五除二很快就被扒開了,外層的石頭一去,裡面只不過是夯土,挖掘機挖得更快了,不一會兒,堤壩就挖了個大口子,裡面淤積的洪水嘩嘩奔涌而出。
陳老頭又指揮着謝玲往下鏟了幾下,確保堤壩內的積水能完全自行排出,這才和王路道:“我知道你們急着要去殺喪屍,就不留你們了,另外幾處受澇的農田我會去疏通的,也用不着動用這個大傢伙了。”
王路也沒說什麼客套話,只是道:“等我們在農機站裡找到農機,還得請老伯來教教我們。”
目送着陳老頭遠去,王路轉過了身,“走,殺喪屍去!”
王比安站在船頭的挖掘臂下,手舞足蹈:“殺喪屍!殺喪屍!”
龐大的剷鬥懸在王比安的頭頂,鏟齒在陽光下閃着鋥亮的光,展現着人類工業力量之美。在這別具一格的美之前,喪屍就是渣,豆腐渣。
兩個小時後。
鄞江,入鎮中心的水道口,挖掘船緩緩順水而下。
依然是王比安把着舵,陳薇和謝玲撐着竹竿,助沉重的挖掘船前行。
卻不見王路的影子,前面已經隱約能看到水泥大橋虹形的身影了。
陳薇憂心忡忡地扭頭看了看鎮中心――自然,她的眼光不可能穿透重重樓房:“但願王路這法子能成功。”
此時此刻,在鄞江鎮穿鎮而過的公路口,王路全身盔甲整齊,站在鎮口,旁邊,停着一輛電瓶車,一輛充滿了電的電瓶車。
時間,差不多了。
王路取過了一隻塑料袋,撕破,把裡面的紅色的液體都抹在了身上。
那是鴨血,整整三隻鴨子的血。
挖掘船的油不多了,爲了能最大效用的發揮挖掘船的殺傷力,王路並不滿足於現在聚集在水泥橋兩側的喪屍。
他需要更多的喪屍,最好整個鎮的喪屍都齊聚到水泥橋,讓他一勞永逸地殺光。
所以,王路決定以身犯險,誘屍。
這一招。他和謝玲以前沒少用。
只是。玩具車變成了電動車。
小包的鴨血,成了鴨血人肉包。
這應該能給喪屍們足夠的刺激,讓它們都圍上來了吧。
王路揚手扔掉了已經擠空了的塑料袋,跨上電瓶車,一擰握把,電瓶車向鎮內駛去。
全身上下塗滿血的王路在喪屍們的眼裡簡直就像黑夜中一隻熊熊燃燒的火把,偏偏這廝還覺得自己的魅力值還不夠,一邊駕駛。邊大吼大叫狂罵各種國罵。
成羣結隊的喪屍衝了過來,不僅僅是大街蹓躂的,就連躲在屋子內避陽光想讓自己美白一下的喪屍也忍不住誘惑跑了出來。
王路壓根兒不戀戰,把電瓶車開到最大功率,在喪屍羣中見縫就鑽。
可不要小看這輛電瓶車,雖然極爲破舊,車筐早就碎裂得只剩下一個底座了,身上的塑料板上到處是劃痕,車墊子也磨破了皮,全身上下沾滿灰塵和機油。
但這輛電瓶車。卻是王路從農家找到的10來輛電瓶車裡精心挑選出來的。
無他,這傢伙速度快啊!
也許是調校過電機,也許是加裝了電瓶,這其貌不揚的貨居然能開到60多碼!
雖然以往知道農民伯伯喜歡改裝電瓶車。但王路沒想到能撿到這樣一件寶,他原以爲能弄輛速度超過40碼的就不錯了。
正是憑藉着60碼的“高速”,王路連武器都沒帶,真要被喪屍堵上,有沒有武器只是個死得早死得晚的區別而已。
現在,王路早就已經停住了吼叫。死死盯着前方喪屍羣中一縱就逝的空隙,左挪右閃。
他的身後,緊緊跟着一大票的喪屍。
誘屍行動成功了。
問題是太成功了,後面追來的喪屍羣擠得水泄不通,根本不容王路回頭,只能向前向前,一直跑到橋頭。才能脫身。
幸運的是,前面右轉彎後,就是通向水泥橋的路了,也許是水泥橋一帶的喪屍最近被王路殺了不少,密度並不高。王路總能找到圍過來的喪屍之間的空隙駕着電瓶車衝過去。
轉彎,擡頭就能看到水泥橋了!
王路正在欣喜,突然電瓶車劇烈地一顛一動,速度猛地降了下來,王路操控不及,咣一聲,電瓶車重重摔倒在地上。
王路摔到地上連滾了幾滾,幸好頭盔和盔甲護住了他沒有受傷。
王路只看了電瓶車一眼就知道車子不能用了,輪胎癟掉了。
街面上到處是雜物,王路一路行來在躲避喪屍時,也儘量繞開它們,剛纔那段路上,明明沒有什麼雜七雜八的東西,輪胎好端端的怎麼會破了?而且破得這樣徹底。
王路猛然想到一物,扭頭一看街邊一個角落裡掛着一面簾子,上書補胎打氣四個大紅字,繼而恍然――你妹的,老子碰上黑心釘了!
不過王路已經來不及感慨了,兩隻離得最近的喪屍已經撲了上來。
王路翻身爬起,拔腿就跑,數十米遠處就是大橋。
一隻從後面追來的喪屍伸長的胳膊,撓到了王路背上,指甲在鋁片上徒勞地打了個滑。
王路連頭也不回,揮起胳膊一拳打在右邊一隻喪屍的面門上,打得這隻妹妹喪屍仰天摔倒。
又跑了幾步,王路突然覺得腳下一沉一重,低頭一看,只見一隻半截喪屍死死摟住了自己的左腿,正咔咔咬着腿上的鋁片護甲。
王路拖着半截喪屍掙扎前行,這時絕不能停步。
王路一隻腳踏上了橋面,他已經瞟到了橋下江裡的挖掘船。
船上的陳薇、謝玲、王比安也看到了他。
同時也看到了他身處的險境,齊齊尖叫起來。
王路撲向橋的鐵護欄――翻過護欄,跳到江裡,就安全了。
咣的一聲響。王路摔倒在地,一隻喪屍緊緊摟住了他的腰!
只一眨眼,三四隻喪屍就圍攏過來,圍着倒在地上的王路就――就舔起來。
沒錯,這些傢伙如飢似渴地爭取舔食着王路抹在身上的鴨血。
居然沒有一隻喪屍想到把王路身上的烏龜殼弄開,就能吃到更美味的鮮肉。
果然是笨得要死的喪屍啊。
只不過王路知道這持續不了多長時間,等喪屍享受完鴨血,它們肯定會想嚐嚐烏龜殼下的肉。現在只是開胃小菜時間。
從頭盔裡看出去,只能看到四周挨挨擠擠的喪屍身影,但王路知道,橋護欄離自己並不遠。
他認準了一個方向,趴在地上,緩緩向護欄爬過去。
他爬的速度很慢,因爲更多的喪屍圍了上來。
很快,王路擔心的事情發生了,喪屍們舔乾淨了盔甲表面的血,長久沒有沾到血味,這點血不禁刺激了它們的胃口,也讓它們狂性大發。
喪屍們扯小腿搬胳膊,抓撓鋁片啃咬多層皮包,王路幾乎覺得自己下一刻就要被撕碎了。
他拼命伸長胳膊,從喪屍羣中探了出來,一把,握住了一根堅硬的鐵條――是橋護欄。
但這已經到極限了,王路連一步都挪不動了,身上壓着數只喪屍,身邊還圍着一大堆。
但王路知道,自己還有希望,希望,就在謝玲手中。
在出發以身誘屍前,陳薇和謝玲並不是沒有激烈反對過,但王路向她們保證,到了橋上,自己就安全了。
因爲,有謝玲在。
呼嘎,一聲機械臂獨有的響聲,一道黑影從橋上刮過,王路身邊的喪屍就像被大風吹過的稻草一樣,紛紛倒下了。
它們不是頭骨碎裂,就是身軀粉碎性骨折。
王路身上一輕,擡頭一腳踢開一隻壓着自己下身的喪屍,又推開一隻摟着全封閉摩托頭盔幹啃的一隻老太喪屍,王路從地上撐起身來,一眼看到,自己的頭頂正懸着一隻全金屬剷鬥。
剷鬥只是左右一晃,碰着挨着它的喪屍就橫飛了出去。
有謝玲在,自己果然是安全的。
王路絲毫沒有遲疑,爬上護欄,撲通一聲就跳進了水裡。
陳薇和王比安早就等着了,王路一落水,一條纜繩就準準地扔了過去。
王路被從水裡撈起來後,他只衝操縱室裡的謝玲喊了一句話:“看你的了。”
謝玲坐在駕駛座上,連回應也顧不上,她儘量操縱挖掘臂以最小的擺動幅度換取最大的殺傷力。
王路坐在船板上,陳薇和王比安幫着他脫下盔甲,不時扭過頭欣賞着謝玲的殺戮。
沒錯,就是欣賞。欣賞鋼鐵的力量。
謝玲救出了王路後,再無顧忌,她操控着挖掘臂上的剷鬥,就象打樁夯土一樣,一上一下擊打着捅擠在橋面上的喪屍。最絕的是,爲了吸引喪屍主動站到剷鬥下,她居然也弄了些鴨血抹在挖掘臂上。還別說,這效果不錯,在失去了王路這個誘餌後,成羣結隊的喪屍蜂擁到了挖掘臂的剷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