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落幕

除開雷根之外,在幾位強者所編寫的劇本里,其實原本並無占星者的位置。

或者說,任誰也不會覺得他們能成爲主宰戰局的關鍵性力量:在這場多方豪賭之中,無論伊利達雷或者日怒軍團,即便是最先覆滅的瑪瑟裡頓麾下都比它們更有資格角逐勝利。可偏偏一番鏖戰下來,強者們手中的籌碼卻都一個接着一個地消失殆盡。

唯一具備插手能力的,卻是這支本應還在攻打卡拉波廢墟的占星者衛隊。

——不知雷根是否真的擁有先見之明,他在還未進入影月谷之前便吩咐伊芙琳和薩魯法爾兄弟脫離大部隊,帶着沃雷塔爾的信物徑直前往羣星聖殿,也就是占星者位於影月谷的大本營尋求援助。

接到命令的指揮官菲爾茲着實苦惱了一段時間:畢竟進攻卡拉波的命令出自阿達爾本人,參與其中的占星者和奧爾多部隊都由納魯指揮官希瑞全權統屬。若沒有什麼恰當的理由,他絕無辦法將部隊從戰鬥激烈的前線撤下。

不過好在希瑞對於部下一向抱着絕對的信任,並未怎麼懷疑血精靈此舉的動機。所以菲爾茲才能從容調動占星者空軍,一直在離神殿不遠處等候雷根發起進攻的信號。

“目標確定,所有擲彈手無限制攻擊!”儘管吃驚於敵人的龐大體型,但占星者士兵個個都是和惡魔戰鬥多年的老手,並未因此而放慢了手上的速度——只見高爆炸彈帶着刺耳的尖嘯紛紛投下,準確地落在欺詐者巨大的身軀和周圍的地面上。

“轟隆~”

天台上堅固的磚石被炸得石粉亂濺,惡魔那堅硬的皮膚也被強大的魔能炸彈撕開了條條血痕,讓施法中的基爾加丹吃疼不已,幾乎快完成的咒語也被迫中斷。欺詐者怒吼連連,眼中燃燒的烈焰帶着極度的屈辱和不甘。

“不!這不可能!”惡魔的身軀緩緩朝下沉去,空間門的反噬力量讓他已經無法繼續維持在這個世界的真身,他絕望地用雙手撐住地面,憤怒至極地咆哮着,“詛咒你們!該死的蒼蠅!你們終將會和這個世界一同毀滅!”

話音未落,基爾加丹的頭頂已經被永恆井水所沒過,巨大的手臂徒勞地在空中虛抓了兩下,最終也逐漸消失在光芒璀璨的井水之中。

眼見惡魔領主總算是被趕回了扭曲虛空,在場的所有人都長吁了一口氣——當然,不包括面如死灰的卡爾薩斯,在這位已經賭輸了一切的辛多雷王子看來,他已經什麼都不剩下了。

“喂,雷根小子!這次要怎麼謝我們?”半空中的龍鷹盤旋片刻,遞次降落在地面上。一名獸人摘下護目鏡,大聲嚷嚷着地走了過來,聽聲音也知道是洛克薩斯。

“謝你姥姥!”雷根笑罵道,“我都懷疑你們這些傢伙都是騎蝸牛過來的!要是再晚來一點,我們跟整個神殿都要被基爾加丹炸成渣啦!”

“那傢伙是基爾加丹!?”正在安頓龍鷹的血精靈們一聽,個個都難以置信地睜圓了雙眼。雖說他們猜到那個體型龐大的傢伙絕對是重量級人物,但沒想到居然會是燃燒軍團的最高首領親臨!占星者們面面相覷地互看了一眼,在暗自慶幸之餘也不禁微感後怕。

“向您問好,尊敬的雷根將軍。”菲爾茲和伊芙琳一同走了過來,朝騎士微微欠身。

“有禮了,菲爾茲閣下,”雷根也朝對方還了個軍禮,道,“這次真是感謝你們的慷慨相助。如若不然,恐怕在基爾加丹重新現世後,整個德拉諾甚至是艾澤拉斯都有傾覆之危。”

“您過獎了,將軍大人,”菲爾茲露齒一笑,“與惡魔戰鬥是我們的本分,不管是燃燒軍團抑或其他什麼邪惡的實力,占星者都將義不容辭地站到正義的一方!”

雷根微微點頭道:“那麼影月谷的事情就可以告一段落了,接下來…”

“接下來不準備對付我這個邪惡勢力嗎?”伊利丹那低沉的聲音打斷了雷根的話語,菲爾茲等人臉色一變,警惕地按住腰間的武器,瞬間便疾步圍了上去。

“差點漏過你這個禍害!”占星者指揮官劍指惡魔獵手,剛纔他們從空中降落時注意力並未放到聯盟方的人羣中,或者以爲惡魔獵手已經被雷根他們收拾掉,故而並未覺察到伊利丹的存在。

“準備償還你在外域所犯下的罪行吧!”菲爾茲高舉長劍正要劈下,卻感覺手腕突然一緊,已經被身後人牢牢握住。他有些慍怒地朝後看去,只見雷根朝他微微搖頭。

“稍安勿躁,菲爾茲閣下…”騎士沉聲道,“也許伊利丹在之前犯下過不少罪行,但今天如果不是他幫助我們一同對付基爾加丹,真正的勝者是誰還未曾可知。所以我希望,能將他押解往沙塔斯城,等待阿達爾和外域所有流民的共同裁決。”

“這…”血精靈一時陷入了猶豫之中,不過還未等他做出決斷,原本席地而坐的伊利丹卻緩慢而堅決地站了起來。

“你知道那是沒可能的,克里斯汀,”背叛者帶着諷刺的笑容道,“無論如何,我都不可能去接受你們那可笑的審判…比起這個滑稽可笑的提議,我覺得你倒是應該完成我們之間還未結束的戰鬥。”

“住口,伊利丹!”菲爾茲喝道,“莫非到了現在你都還沒有成爲甕中之鱉的覺悟?”

“甕中之鱉?”惡魔獵手不屑地覷了血精靈一眼,從地上拾起埃辛諾斯雙刃,“雜魚永遠都是雜魚,就算你們來上一萬個又能奈我如何?”他傲然道,“如果你們想要我脖子上這顆腦袋,我勸你們最好一起上!”

“愚蠢的傲慢!”一旁的伊芙琳也看不過去了,冷笑着說道,“莫非你以爲自己比基爾加丹更強大?能硬抗這周圍所有的聯盟戰士和占星者士兵?”

伊利丹哼了一聲,埃辛諾斯戰刃上覆又燃起了綠色的魔焰:“有何不能?”

“狂妄!”一聲戰吼從人羣中傳出,德拉諾斯的身影瞬間已至背叛者跟前,手中戰斧如同虎鯨巨齒般朝着伊利丹猛力劈去!

“鐺!”

挾着風雷之勢的一擊斬碎了伊利丹的殘影,深深地嵌入了天台的石板之中,獸人還未來得及將武器從中拔出,一股讓人膽寒的殺氣便從身側傳來。

“該死!小心旁邊,德諾!”洛克薩斯一剎那急紅了眼,只見邁着詭異步伐的伊利丹輕鬆閃過自己兄弟的攻擊,手中的綠色魔刃不帶半分聲音朝着德拉諾斯的脖子襲去!

“鏘~”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支翎羽箭呼嘯而至,正好擊中了戰刃的背面。伊利丹持刃的右手一抖,不由自主地偏開少許距離,只在獸人的脖子上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跡。

“泰蘭德?”惡魔獵手微微一怔,朝張弓搭箭的女祭司“看”去。而感覺從鬼門關前過了一趟的德拉諾斯連退幾步,摸着脖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以不甘和驚恐的目光瞪着背叛者。

“不要再一錯再錯了,伊利丹,”泰蘭德揚聲道,“以你和你的爪牙曾經犯下的罪行,雷根將軍的提議已經是網開一面,難道你還不知足嗎?”

伊利丹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而他的手指也緊緊地扣住戰刃,上面的青筋一根根爆出,顯然在極力忍耐着女祭司的話語:“不用再說了,泰蘭德!我絕不可能去沙塔斯被一羣小丑圍觀審判!如果你們想要和我清算往日的恩怨,那就用實力來證明一切!”

“你!”泰蘭德那優雅而美麗的面孔之上第一次浮現出焦急和氣憤的表情,她思忖片刻咬牙道,“好,那就由我來領教你外域之王的力量!”

“不,我不和你打!”伊利丹搖了搖頭,指着雷根道,“讓他來。”

騎士心下微嘆,眼見泰蘭德又要說些什麼,遂高聲笑道:“不用多言了,大祭司冕下!好歹伊利丹和我們也有片刻的袍澤之情,我願意滿足他這個希望!”

頓了頓,騎士有道,“不過作爲勝者的彩頭,我希望你到時能隨同我一起前往沙塔斯。”

“你還不願死心?”伊利丹揚了揚眉毛,不過終究還是點頭答應,“好吧,假如我真的敗在了你的手上,那時也沒什麼尊嚴好講了我答應你的要求!”

話音剛落,伊利丹便展翅飛上半空,手中的魔刃射出令人無法直視的妖豔光芒,“來吧,克里斯汀!”

雷根長劍出鞘,一雙聖能所凝成的金色巨翼盡數展開!“嗬!”騎士低叱一聲,帶着無上聖力朝半空中的伊利丹撲去!

就在人們都以爲這將是一場勢均力敵的精彩戰鬥時,意想不到的事卻發生了:只聽得“喀嚓”一聲脆響,伊利丹的左手刃剛碰上大皇家之劍,便如同玻璃般龜裂開來。帶着不可思議的表情,雷根手中的長劍刺穿了惡魔獵手的胸膛。

那一刻,他似乎看到了對方黑色視界下的眼神——帶着些許釋然和解脫,也有幾分無法言喻的歉意…當然,更多的還是對遠處那個純白身影依依不捨的眷戀。

不過,這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伊利丹自嘲地一笑,身體朝後緩緩倒去,在最後一刻,他看到了緊捂住雙脣的泰蘭德。

似有水滴,在她臉上悄然滑落。

——【懲戒之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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