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屋子裡只剩下了青衣一人的時候,她纔打開了那紙條。無疑,這是樑寒霜傳給蘇策的紙條,上面只簡單地寫了她有些事兒需要請決明法師來幫忙。
這個決明法師她是知道的,可是一代高僧,在江湖之中更是以武功超絕而赫赫有名,即便是朝堂之中,也是鼎鼎有名的。也不知有多少國家的君主想要求請他去問道一番,只是這決明法師卻早已隱居在不知名的深山老林裡,半點蹤影也叫人尋不到的。
這好端端的,小姐要讓蘇策公主請決明法師做什麼?莫不是爲了墨炎涼?
那,這事兒,還是得暫緩一緩,她還需要再想清楚一些……
樑寒霜回到屋子的時候,卻不想墨炎涼早已在那裡等着了。
她進屋便除下了披風,一臉笑意,道:“今日倒是委屈你了,往常都是別人候着你,勞煩你候着我一回了。”
墨炎涼也只溫潤一笑,雙眸亮晶晶地看着她,只聞着她身上那股淡淡的茉莉香味越來越近,便起身緩緩地拉了她的手。
“手這樣涼呢,以後可不要到外面隨意走動了。身子也不太好,還是好好養着吧。早知道,就不帶你過來了,可惜,卻又是捨不得……”他的聲音異常的溫柔,在耳畔緩緩地傳來,讓人不自覺地心間一陣酥麻,恍若電流傳過一般。
樑寒霜的臉頰“騰”一下地就有些發熱了,雖然二十一世紀的女子,對這些也沒什麼可害羞的。但是,這滿屋子的人,還是不免讓她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墨炎涼看着她微微低着的頭,臉上一抹嬌羞的顏色,卻覺這絕世的容顏,原先的清冷意味裡更多了一抹人情味道,沒有一刻比此刻更讓人心動。
輕柔地攬過了她整個的身子,扣在自己的懷抱裡,感受着那淡淡的馨香在鼻尖飛舞,柔軟的軀體輕輕地靠着自己的胸膛,多日的鬱結心情彷彿也在此刻消散不見了。
樑寒霜把頭微微地伏在了他寬厚的肩頭,知曉他的力氣,也不再動彈了,只是用很細小的聲音說道:“這裡還有人呢。”
墨炎涼聽完,朗聲一笑,原來是害羞了。
“你自己看看。”也不知墨炎涼究竟是有意還是無意,說話時也用了極其溫柔的聲音,可卻偏偏地貼近了樑寒霜那小巧而白皙的耳垂,那兩片柔軟甚至是緩緩地在上面擦過。
樑寒霜有些彆扭地別過臉去,悄悄地打量了一眼周圍,這才明白過來。果然,皇上身邊的人可都是經過訓練的,這不,只是這一會兒的功夫,她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這些宮人都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
究竟是她的能力不行,還是這些宮人都練過凌波微步啊……
許久未見的兩人,今日的脾氣倒是如出一轍的溫柔,相處起來也多了幾分甜蜜,全然不似往日的猜度與疑慮重重的樣子了。
兩人溫存了片刻,天色已漸漸暗沉了,這纔想起要用膳了。
席間,也是一片和樂融融的氣氛。
“你身子弱,多吃些。”墨炎涼今日似乎心情格外的好,臉上溫柔的笑意似乎都可以滴出水來了,讓人不自覺地微微沉醉。
樑寒霜看着自己碗中被對得如小山一般的高了,心裡卻滿是甜蜜,異常乖順地點了點頭,一口一口地吃着東西。
樑寒霜自己的感覺倒是沒有多深刻,可那些旁邊的宮人可就不這麼想了。雖然在伺候的時候一個個的面無表情,可那心裡的情感變化可是比什麼都快的。
就比如,這墨炎涼不過是前腳剛走了,那碧玉和碧雲可就黏上來了。
“小姐,皇上待您可真好。”碧雲這樣子性子活潑些,在外面還是知曉幾分輕重的,可在樑寒霜面前鬧騰習慣了,說話也就率性了一些了。
樑寒霜一聽,有些微怔,似乎是不敢相信一般。難道,他平日裡待那些妃嬪不都是如此麼?
“有嗎?”下意識地反問道,可得到的結論卻是那兩個丫頭如搗蒜一般的點頭。
樑寒霜抿了抿脣畔,嘴角卻不自覺地露了一絲笑意。原來,還是有些不同的吧,有些時候,自己也不能太小看自己了。這要在二十一世紀,女孩子家也是可以大膽一回的嘛……
若是有機會,她,現在應該是不會願意放棄了吧?
只要辦完了這端木紫晴的這一件事兒,就能得到天山雪蓮了。若是自己能夠平安歸來,那麼就跟他坦白一切吧,至於能否最後相守一生,那還得看緣分了。可如果自己都爲自己想要的東西努力一次了,那又還能指望誰呢。
可若是仍舊解不開那斷然花的毒,那便是上天註定只讓自己在這裡走一遭了,徒留一些空嘆息罷了。
樑寒霜這邊心裡在做着自己的打算,那邊碧玉和碧雲兩個丫頭卻是看着她的嘴角的笑意不減,便也望着她笑得有幾分促狹了。
樑寒霜察覺到了那打趣的笑容,便收斂了嘴角的笑意,輕聲地咳嗽了幾聲,說道:“你們兩個丫頭,皇上走之前吩咐的話可都聽清楚了。要好生照顧着小姐我,可不能偷懶呢,這會兒小姐我可是有點兒困了的,若是你們再不仔細着點,那五日後的那傾城會你們可是也別想去了哦。”
雖然面上裝了幾分嚴肅,可到底眼底的笑意還是出賣了樑寒霜的。好在這兩個丫頭機靈,倒是順着這臺階就下了,趕緊地從命了,伺候着樑寒霜去休息了。
餘下的日子裡,墨炎涼會抽時間陪着那西堤國的太子殿下去狩獵,其餘的女眷也幾乎都去了,只是樑寒霜的身子單薄,墨炎涼不放心她,便讓她留着好生歇息。等到那五日後的傾城會,再帶着她好好地去看一看熱鬧。
所以,這幾日,樑寒霜的日子也是着實無聊的。碧玉和碧雲那兩個丫頭成日地在自己眼前待着,每日也就跟她們說說話,連個新鮮的面孔見不着了。
到了第四日傍晚的時候,樑寒霜估摸着時間,那信箋送出去也該有回覆了吧。
於是,樑寒霜便帶着兩人特意地去了青衣的住所,同她們一起用晚膳。
如眉平日照顧着青衣,也不太方便離開,所以好幾日都不曾見過樑寒霜了,倒是興奮的很。只是,這青衣的臉色卻是不太好的。
一頓飯下來,幾個丫頭吃得倒是開心,青衣胃口卻像是不怎麼好一般,連帶着樑寒霜的心裡都存了疑惑,也食不下咽的。
“青衣,你的臉色似乎不太好,我來給你把把脈吧。”樑寒霜打量了青衣一眼,卻發覺她有些愣神,便提高了幾分音量,說道。
如眉雖然性子豪爽了些,可觀察力卻敏銳的很,她也發覺了青衣這幾日的不對勁,可是問過她了,她卻只回答什麼都沒有。一來二去的,如眉也不好再多問,如今倒是在心裡成了一個疙瘩了。
這下子,樑寒霜也察覺了,如眉倒是可以稍稍放心一些了。畢竟,還在養病的人若是心裡老是裝着事情,怕是也不容易好的。
“碧玉,碧雲,我突然想起我房間還有些繡活沒做完,咱們先去看看吧。這會兒,就先別打擾小姐給青衣診治了。”如眉機靈,一下子就看出了樑寒霜的意思。起碼,這青衣是一直貼身服侍着小姐的,若是有什麼私房話,對小姐說怕是也好說一些吧。
碧玉和碧雲又豈是什麼蠢笨的人呢,如眉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兩個便也就欠了身子退下了。
偌大的屋子裡只剩下了主僕兩人,那有些昏黃的燭光照在青衣的臉上,不過幾日,那臉頰便瘦了下去了,臉色也微黃,沒有前幾日的水潤了。
“把手伸出來吧。”樑寒霜也沒有多問什麼,直接先給青衣把脈。
青衣脣畔微動,想說什麼卻也沒說出來,只是木然地伸出手來給樑寒霜把脈。
樑寒霜一看脈象,心裡更是確定了幾分了。這青衣的脈細完全正常,只是時不時地會有些快了,大多數時候還是溫和平息的。這樣看來,就是心裡有事了。
“可是,那邊出了什麼事兒?還是這事兒辦不了?這些你儘管和我言語,到時候我也好想別的辦法。”樑寒霜輕柔地說道,她也是知曉青衣這丫頭的脾氣的,有些事兒,若是她不願意說,哪怕是你把刀給架在了脖子上,她也是半句都不言語的。
這種時候,往往只有溫聲細語,才最能打動她的心。
青衣搖了搖頭,旋即卻又點了點頭,可是卻將那脣畔咬得死死的,甚至是有些發紫了,但那些話卻像是哽在了喉嚨了,半句也說不出來。
“咱們主僕兩人那麼艱難的時候都過來了,如今還有什麼是不能說的麼?你且放心吧,什麼事情我都受得住。”
樑寒霜在心中猜測着,難不成是蘇策和青衣郎來信說自己的病藥石無靈了,所以這丫頭才這麼傷心的。又或者,是同她從前的經歷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