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夫人的身子並不大好，林長歌進去的時候，她靠在軟榻上的靠枕，強打着精神坐在那，可整個人依舊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見到林長歌走進來，眼神也柔和了許多，卻沒有像以前的時候伸手招她過去，反而是把林霏之給叫到了她身邊坐着。
這個舉動可讓衛氏母女三人吃味了，林允之雖說心裡稍有些不快，但卻立刻就遮蓋了過去，柳姨娘卻是笑得合不攏嘴，自己的女兒得了老夫人的喜歡，她怎麼可能不高興。
衛氏看着柳姨娘沾沾自喜的模樣，眉頭緊擰着，十分不悅，卻是面上不表露半分，她的臉色看着也憔悴了不少，不如昨天林長歌見她時那樣傲然的態度。
鎮國公府雖說是不如衛家如今深受皇上器重，可是到底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怎麼樣品級都在衛家之上，林老夫人更是被親封的一品誥命夫人，她睜隻眼閉隻眼那是無奈之舉，可要是觸碰到了她的底線，衛氏也討不到好果子吃。
衛氏心裡現在也苦得慌，昨個本來以爲林老夫人走了之後，她求着林震幾句，就能放過了林惜之的這件事，卻沒想到林老夫人竟然氣沖沖的帶着林霏之進了祠堂，殺了她一個回馬槍。
平日裡頭她倒是看不出那林霏之竟然這樣多的心思，小小年紀還學會了顛倒黑白，她是叫管家剋扣了她們院裡的銀碳不錯，想給她們點苦頭吃吃，畢竟之前柳姨娘管家的時候可沒少暗地裡使絆子給她們，可那管家是個貪心的，竟然貪了她們這閒竹院裡頭穿戴的銀子。
任憑她哭着求着辯解，可林老夫人和林震任是一句話也不信，到最後還是她使了個顏色給趙媽媽，讓趙媽媽給頂下了這件事，她才能全身而退，只不過看着林老夫人那臉色，恐怕她剛得到的一些臉面就這麼被打翻了。
衛氏一向都是心高氣傲的，哪裡肯願意就這麼被打了臉，最後爲了迎娶林震最後一點同情，她甚至不惜以頭撞柱，幸虧趙媽媽機靈，連忙把她攔下了。
如今瞧見林老夫人竟然把禁足中的林長歌都給解禁了，她心裡隱隱有些不安，再加上昨個她派人去請林震的時候，卻是被告知林震去了閒竹院。
她心裡最忌諱不過的那就是柳姨娘了，柳姨娘本身就有兩個女兒了，若是柳姨娘一朝懷孕，先她一步生下了兒子，那她以後還怎麼在這個府裡立足。
“今個把你們都給叫過來，是有事要告訴你們。”林老夫人緩緩地掃了屋裡衆人一眼，“咱們府裡頭主母的位置空了這麼久，也是時候該填補上了。”
這句話一出，衛氏忐忑不安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她迅速站起來，僵硬的臉上硬擠出了一抹笑，聲音也是不難聽出其中的慌亂，“老夫人，這事兒得先問過老爺吧。”
林老夫人的眼神如同刀刮般掃過衛氏，“這種事老身還做得了主，雀占鳳巢佔了幾十年了，可也沒見下個蛋，還不讓位是真以爲是鳳凰了不成？”
衛氏被這話說的立刻紅了臉，立刻那眼睛就紅了起來，卻是半句話也說不出，氣得直咬牙。
她早就算到了這老不死的肯定是說不出什麼好事，可哪想到她竟然要給林震娶正妻！
正妻和平妻的差別可大了去了！這老不死的分明就是想要給她使陰招！
林長歌卻是暗道林老夫人這話說得巧妙，衛氏本來一個庶女能嫁給鎮國公府這種顯赫的百年世家就已經是佔了大便宜，更何況還是個平妻，在府裡頭狐假虎威了幾十年，一向都把自己給當成了這府裡頭唯一的主母，如今林老夫人再提出要給林震娶正妻，她怎麼可能坐得住。
現在的衛氏遇到的可不僅僅只是困局而言，新進門的正妻必定是如花似玉一般的年紀，不說別的，在年紀上她怎麼可能壓得過那年輕嬌俏的新人兒，更何況鎮國公府的正妻勢必身份上就要比她高出了不少。
林老夫人冷冷的看了衛氏一眼，又將眼神放到了林長歌的身上，聲音也不自然的柔和了許多，“長歌，你是大夫人留下來的血脈，祖母且問你同意還是不同意？”
林長歌早就料到林老夫人把她喚過來是爲了告知她這件事，卻沒想到林老夫人竟然會詢問她的意見。
她微微垂着眼，聲音輕柔，“孃親已經去世多年，爹爹爲了孃親多年未娶正妻，如今長歌已經長大成人，自然也要爲爹爹和祖母分憂，若是能多個人來照顧爹爹，孝敬祖母，長歌也是願意的。”
她這話說的溫順而又體貼，聽得林老夫人心裡頭的那塊大石頭也就放下來了，她本來就擔心林長歌對此會有牴觸，才特意的叫了徐媽媽去請她過來。
她想爲林震娶正妻，一方面是因爲容不得衛氏在這鎮國公府裡頭耍陰招，另一方面是因爲林長歌馬上就要及笄，得有身份高貴的嫡母來爲她主持，衛氏的身份可還遠遠夠不上的！
林老夫人聽得是舒服，可衛氏聽得胸口發悶，被氣得只覺得胃裡一陣反酸，腳下一踉蹌，險些栽在了地上，幸虧林瑤之眼疾手快，立刻扶住了她。
“怎麼？老身要給自己的兒子娶門正妻，聽得你這個平妻心裡頭不舒服了？”林老夫人冷冷的看她，陰陽怪氣的開口道：“肚量小容不得別人，那也要看看人家容不容得下你。”
這句話嗆得衛氏只能低着頭，“老夫人錯怪我了，我並沒有那樣的想法。”
林老夫人冷笑一聲，“我這眼睛可是瞧得一清二楚呢，你要是覺着我老了就能矇騙我的話，那你就錯了。”
面對林老夫人這樣如針扎一樣刺人的態度，衛氏可謂是苦不可言，眼神如刀刮般掃過林長歌的身上。
林長歌察覺到衛氏的眼神之後，擡頭，對她微微一笑，只是那笑意裡是數不盡的諷刺。
衛氏不是最在意的就是名分上的事兒麼，那她就偏要妥協了這樁親事，叫她知道，區區一介庶女也不可貪污正妻的位置！
正當衛氏答不上話的時候，林瑤之突然開了口，聲音淡淡的，“祖母，我孃的意思只是說，先要問過爹爹爲好，免得到時候爹爹不知，若是娶的人不是他稱心的，那到時候只怕爹爹心裡也不爽快。”
衛氏趕忙附和道：“老夫人，瑤之說的也對，若是跳的人是老爺不稱心的可怎麼辦？老夫人可以先選着幾幅畫像然後送給老爺瞧瞧，若是老爺喜歡的話，再商議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