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惜之被這當頭一頓訓斥是半句話都不敢多講了，林瑤之趕忙道：“祖母您別生氣，三妹妹她就是這樣心直口快的，她到底年紀小着些，不懂這些忌諱的話。”
“你要說小五年紀小不懂那是應該的，她今年可都不小了，再過個幾年也是跟你一樣快要說親的了，現在不好好管管到時候就反了天了！”
林瑤之被這劈頭一頓訓的也是閉了嘴，倒是讓林霏之幸災樂禍的瞅了她們幾眼。
柳姨娘素來都會打圓場，忙笑道：“老夫人別生氣了，二小姐和三小姐都只是玩笑話罷了，再說了，有道是平生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老夫人素日裡做了那麼多善事，燒香拜佛的，菩薩自然會保佑咱們國公府上下，哪有什麼髒東西，說不準就是野貓而已，況且大小姐那也是替府裡頭管教下人，立個規矩，要是真有那種東西的話，恐怕早就鬧起來了。”
這番話落在林老夫人的耳朵裡自然是聽得順耳，可聽的林瑤之和惜之一陣刺耳，表面上柳姨娘這話是在跟林老夫人說笑，實際上卻是拐彎抹角的說衛氏手頭下的人命也不少。
林瑤之強笑道：“柳姨娘說得對，那些也是害怕陽氣重的東西，想必咱們府裡頭的新姨娘是不必怕的。”
柳姨娘面上笑容一僵，半天答不上話，林瑤之是在拿新姨娘來笑話她呢，新姨娘進了府之後，林震基本上也都是歇在她那裡，別說去柳姨娘那了，就是面她都沒見過幾次。
林長歌見兩人明裡暗裡的相互諷刺，卻是不作話，宮裡頭妃嬪間說話才叫做含沙射影的傷人，連宮裡頭的宮女吵架恐怕都比她們這來的精彩，也是無趣的。
林瑤之見柳姨娘嗆得說不出話，又轉了話，笑着道：“不知道你們見過新姨娘沒有？我上次見着了一次，生的可是漂亮了，看着也才十幾歲的模樣，說不準還能再替我們添個小弟弟的，爹爹也特別喜歡她，連着丫鬟都給撥了四五個在旁邊跟着，生怕她出了意外。”
她的這幾句話綿裡藏針，不但諷刺柳姨娘終日裡見不到林震，更是笑她年老色衰，比不上新姨娘貌美，還提示老夫人新姨娘恃寵而驕，也是不規矩的。現在衛氏不在府裡頭，府裡又多了一位年輕美貌的姨娘，林瑤之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雲姨娘囂張但那好歹都是她孃的陪嫁丫鬟，處處都聽着他們的話，可這位新姨娘卻是林震自己帶回來的。
林長歌笑道：“新姨娘年輕貌美，爹爹疼愛她也是自然的，有些臉看了十幾年早晚都會看膩，二妹妹你說是不是？”
這句話是在點醒林瑤之，這府裡頭可不止一位柳姨娘，還有她親孃衛氏也是年老色衰之輩，更何況衛氏還比柳姨娘大了幾歲，更是嘲諷衛氏善妒，十幾年了都是這幾張面孔未曾給林震納過姨娘，自己生不下兒子卻也不爲國公府想想。
林瑤之並不接她的話，諷刺的笑道：“我可記着之前雲姨娘一樣驕橫的時候，大姐姐可是動手打了她呢，怎麼現在反倒是爲新姨娘開口說話了？”
“那二妹妹親眼見着新姨娘驕橫的時候了？爹爹願意疼她那就是她自己有這個福氣和能耐，難道二妹妹還對爹爹有什麼意見？”
正說着的時候，徐媽媽突然撥了珠簾走進來，輕聲道：“老夫人，老爺說穆姨娘身子不適，家宴就不過來了。”
林老夫人的臉色立刻就冷了三分，她最厭惡的就是恃寵而驕的人，尤其是姨娘的身份卻擺着夫人的譜，本來她還覺着林長歌說的挺對，新姨娘沒犯什麼錯也沒有擺什麼架子，林震寵她就寵她了，可現在這新姨娘卻是連家宴都敢不來了！
柳姨娘忙問道：“那老爺怎麼說的？他也不過來了？”
“老爺說他在那陪着姨娘，明個再帶她來給老夫人賠罪。”
林老夫人冷笑着道：“賠罪？！賠什麼罪，倒是又來了個會擺譜的，連着家宴都要纏着老爺說自個身子不適了，剛治了一個雲姨娘，現在又來個穆姨娘，咱們府最近的規矩可都被人當成了擺設了！”
“老夫人先別生氣，穆姨娘可不是沒規矩的。”徐媽媽臉上喜色連連，笑着道：“老奴這回可是要跟老夫人您討賞了，穆姨娘剛被診出已經有了小一月的身孕，老爺因爲這纔沒過來，穆姨娘託老奴給老夫人賠不是，說自個身子不好，不能來給老夫人請安心裡頭有愧，還求老夫人諒解。”
一聽新姨娘有喜，正廳裡頭的各位主兒臉色都齊齊的一變，尤其是柳姨娘的臉色幾乎快黑成鍋底了，她到底都被林震寵愛了這麼多年，除了生下了兩個女兒之外肚子就沒了動靜，怎麼這新姨娘一個個的都接二連三的懷上了孕。
林老夫人一聽這消息，頓時眼睛一亮，急忙問道：“真有喜了？”
“是，老奴在那等着大夫開口的，大夫說是有小半月的身孕了，而且胎像穩定，但穆姨娘身子虛，所以要好好地將養着，不能吹了風受寒，老爺這纔不讓她過來家宴的。”
徐媽媽每說一句，柳姨娘的臉色也跟着難看一分，林惜之素來都是一根筋的人，她見着柳姨娘臉色難看心裡頭就越快活，哪裡想到新姨娘肚子裡頭的那塊肉對她有多大的威脅。
對於林長歌來說，這府裡任是誰能生下男胎她都不介意，唯獨衛氏不行，她笑着站起身，向林老夫人道喜：“恭喜祖母，咱們府裡頭又添了一件喜事。”
有了林長歌開的頭，正廳裡頭的幾位小姐都紛紛站起來向林老夫人賀喜，柳姨娘也是強撐笑顏跟林老夫人道喜，就連沉默着的三姨娘也難得的開了一次口，更是令得林老夫人喜上眉梢，叫徐媽媽去開了小倉庫拿了補品和一些首飾、玉石送去給穆姨娘。
永壽堂的小倉庫哪裡是府裡頭姨娘小姐們可比的，就連衛氏的全身家當都沒林老夫人的一半多，隨便拿出來的白玉鐲子都是價值幾百兩的，逢年過節的時候拿出來打賞下人的紅包，裡面包的都是金錠子。
這頓家宴吃的也都是各懷心思，三姨娘因爲身子不適，就先由丫鬟扶着回了房去歇息。
柳姨娘咬了一口雞肉，形同嚼蠟，心思全然都不在宴席之上，除了林長歌陪着林老夫人說說笑笑，偶爾林瑤之和林霏之也搭上幾句，林允之悶着聲不愛說話，但林長歌也知道這四小姐並非是那麼簡單的，她聰明，任何事從來不多摻一腳，任何話都不多說一句，但這種人往往最後活的雖然平安，但也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