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的外傳(2)

宮裡的日子說慢也不慢,小狸時不時從書齋偷跑出來,找昊玩。

昊也會給她做些紙鳶、燈籠之類的好玩的物件。昊做的紙鳶即使線斷了,也會飛回來,燈籠即使不點蠟燭,到了晚上也會亮起來。

昊認爲這些都不算什麼,他新做的六角首飾盒纔是最好的,這首飾盒小狸定會喜歡,他準備上元節時送她。

一日,來了十幾個士兵團團圍住陸師父和昊的住處。

“是這個人嗎?”領頭的士兵拉扯着一個宮女,宮女的臉被扇的通紅。

她恍惚的看了看陸師父和昊。

“是哪一個?”士兵吼道。

陸師父將昊擋在自己身後。

“我,我也記不得了。”宮女被嚇哭。

“有什麼事,問我便好。”陸師父絲毫不慌張,長年鍛造打鐵,讓他的後背和手臂顯得粗壯,身形魁梧有力,在昊跟前彷彿一座大山般的護着他。

士兵接過身後遞來的箭,問:“這箭是你做的?”

陸師父一看便猜到一二,將要出來的昊又推回去:“是我做的。”

一聲“帶走”,士兵將陸師父綁了,不說緣由的帶出去,昊追上去被重重的推倒在地。

小狸正迎面急急的趕來,跑的急促還弄丟了一隻鞋子。

她扶起昊,哭着說:“都怪我,箭落了一支在凝華宮裡,我應該早些還你的。現在箭無虛發的事,被父皇知道了,凝華宮被士兵看守着,我好不容易纔跑出來。”

昊用手擦去小狸的眼淚,卻發現手沾了土,反而髒了她的臉,又拿袖子給她擦乾淨。

“你別哭,先回凝華宮,我等師父回來。”

到了天黑,陸師父纔回到住處,昊一聽動靜嗖的跑去開門。

還好陸師父無恙,身上未有受刑的痕跡,只是神色茫然。

他好似失了魂般的,由昊扶着他坐到桌邊,桌上飯菜都未動過,昊應該也沒吃。

“飯菜涼了,師父等我。”昊端起飯菜去廚房。

陸師父呆坐了許久,嘆了口氣。他知道這一日遲早會來。

他剛收養昊的時候,就發現昊天生神力,折的小鳥能飛,做的小魚能遊。他常叮囑昊在人前不能顯示這能力。可他畢竟是個孩子,疏於掩飾自己。這次皇帝發現他做的箭,能支支正中靶心,激起了他長久潛在心底的稱霸野心。要求陸師父鍛造大量的箭,欲向鄰國發動攻擊。

陸師父當然不願做兵器,但眼下要帶着昊離開皇宮顯然是很難的。

皇帝給了他時限,交付一千支箭。

他若不做,他和昊都有性命之憂,若做了,這一千支箭會要了一千個人的性命。

陸師父拖延着,又找藉口說這箭要淬過天山雪水,於是皇帝派士兵去了趟天山,天山風雪大作,來回折損了不少士兵。雪水運來後,陸師父又藉故拖延。皇帝終於沒了耐心,將他和昊關入大牢。

那時,小狸和母親已被送入冷宮。皇家親情如此淡薄,讓小狸甚是寒心。此事皆因自己而起,她下決心定要救昊出來。

一日,陸師父和昊被提出大牢,帶到了演武場。

兩人已是多日未進食,僅靠一點涼水維持體力。

士兵將軟綿無力的兩人推到木耙前,將他們的雙手打開綁在木耙上。

領頭的將軍,拿着一支箭,踱步在前。

“關了幾日,陸師父可是想明白了?”他用箭頭抵着陸師父的下顎,將他的頭擡起,露出一張憔悴的臉。

“不要動我師父。”

“陛下可沒耐心,你耐得住,你的徒弟這小身板可不一定耐得住。”他陰冷一笑,用箭鋒靠近昊的肋下,慢慢扎進去,昊痛的很卻咬牙不喊。

陸師父見狀,吼道:“你不能傷他!”

“哈哈,果然師徒情深啊,我很簡單就問你一句,能不能按時交一千支箭,別再給我耍花樣。”將軍的眼神殺氣騰騰。

說着,將那箭頭慢慢的向昊的肋下更深處扎進去,他等着陸師父的回答。

“住手!”

將軍停了手。

“我,我答應你們……”陸師父低聲道。

他猛的的拔出箭,昊痛的這才喊出來。

血在衣服上留下一道長長的痕跡,流到地上。

將軍拍着手,道一聲“痛快”。

陸師父和昊被關在了鍛造所,陸師父日夜造箭,箭頭由昊打磨。

每打磨一個箭鋒,昊都覺得自己在奪取一條人命。

他將箭扔在地上,說:“師父,如果沒有我,你就不必在這裡受苦,我不能造這些箭,讓我用性命來還吧。”

陸師父一把扔掉鍛造用的鐵錘,在地上敲出很大響動。他將昊拉過來,雙手抓得他的胳膊生疼:“我之前怎麼叮囑你,你不聽,現在想用性命來還,已經晚了。你若真想補償,就活下去,我知道你有神力,你要活着離開皇宮,要還天下太平!”

陸師父的聲音不大,卻字字砸在昊的心口上。

“聽明白了嗎?”

昊慌張的點點頭,他從未見師父發過火,這是第一次。

某天的午時,士兵拉走了一批箭後,小狸來了,她給門口的士兵帶了酒菜,塞了些銀子,侍衛便放她進鍛造所。

士兵好吃好喝了一頓後,昏昏睡去。

有了衣服和腰牌,陸師父和昊喬裝成士兵,隨着小狸的帶領往北門而去。

出宮有兩道門,腰牌很管用,陸師父和昊順利到了宮外,回頭望去仍心有餘悸。

小狸停下腳步。

“陸師父,昊,我只能送你們到這裡,”小狸的眼神停留在昊身上,“多保重!”

“你不隨我們一起走嗎?”昊問。

“我的母親還在宮裡,我也得在宮裡。”小狸望着昊,想記下昊的樣子,她知道以後再難見面了,在冷宮的日子,朝不保夕,她又何嘗不羨慕這宮外的女子。

昊從腰間拿出一物,用布裹着,是他本打算上元節送她的禮物,正要塞到她手裡,卻一聲“站住”,宮門內一隊士兵已追來。

小狸將昊推向陸師父:“快走!”

陸師父一把抓住昊,向人羣中跑去。

小狸看着士兵被人羣擋住,拽緊拳頭,心裡祈求着他們能逃出去。不料,被兩個士兵拿住,捆綁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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