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繁花是真怒了,一番話說的有理有力,更關鍵的是扯上皇后了。諒她範知更不敢再亂說了,皇后是她能隨便懷疑的?找死吧,皇帝寵皇后的那架勢,就不是一般的帝后關係。說皇后,不如說女皇更貼切。
“既然如此,那麼奢大人反而是清白之身。”皇后淡然的抿了一口茶水,眉目裡隱約挑起了得意的神色。她很滿意,滿意任繁花讓範知更閉了嘴。“範知更,你是清白還是罪人本宮就是沒有分寸,陛下也當心中有數。何苦非要推卸責任,把自己越抹越黑呢。你家二殿下不能做皇儲亦不能封王,你是有十足的嫌疑的,因爲你比誰都有充分動機。不要亂說話了,告訴本宮,河魨那玩意兒和你到底有沒有關係。”
範知更閉嘴了。
“娘娘,好像您跑錯了方向。”國丈摸了摸下巴,挑開了話題。“範知更有嫌疑我當然是毫無意見,我這不是把人都送到皇都您身邊了麼?我要對質的是,奢七諦濫用聖旨。陛下給的聖旨分明是寫的允許徹查範知更,和我有什麼關係,一隻小蒼蠅老是繞着我。”
“蒼蠅繞的都是翔唄。”任繁花不由自主的吐槽了一句,吐槽完了之後臉色就蒼白了,自己得意忘形了,幸好的是他們不會懂翔就是屎……任繁花小心的打量了一下衆人,都聽不懂無視了她,但是國丈臉色變了一下。
“朕的確寫的是可以查範知更,沒有提可以查你。”皇帝點了點頭,承認了聖旨的內容。他這頭一點,任繁花和任清風都嚇到了,皇帝親口承認啊,奢七諦要怎麼翻案?欺君是死罪啊,他這下是真太大膽了玩大發了,還捎上了任清風。
“那麼陛下是不是該算他欺君之罪?錯用聖旨與欺瞞君主有何區別,更加上他是壓了聖旨將近一月纔開始執行聖旨,罪當何處?最後你亂查皇親,不知是否有意圖挑起戰爭之意?可有溝通敵國之行?”
“國丈爺倒是給小子安排了兩條死罪。”奢七諦淡然一笑,雲淡風輕,給人一種被指控的不是他的錯覺。
“諸愛卿認爲當如何處置?”皇帝很中統的開始詢問文武們的意見,實際上他就不是沒有決策的表情,他心中有數所以他表情一直很淡定。無非是要看看大臣們都是什麼態度品行,故意問了句多餘的話。
“回陛下,欺君之罪已是死罪,通敵罪亦是死罪,奢七諦所犯,百死不能贖也。”
“陛下,您還只聽了國丈的一面之辭,奢大人還並未對自己的行爲有所辯解。”第一個給奢七諦說好話的人任繁花注意了,是個武將,還年輕,二十左右的樣子。那個武將看起來很憨,眼睛倒是透亮。
“蕭將軍所言差矣,陛下聖旨雖下,但是他奢七諦隱瞞不發,我們還道是陛下並未准許他行動,誰知他是連聖旨都敢壓着!”楊侍郎看起來是因爲兒子的事情對奢七諦積怨很深,一開口就是至他死地。“欺君之罪就是死罪,另外他也蔑視了皇家威儀!”
“楊大人,好大的罪名小子擔當不起啊!”奢七諦反而笑了高聲喊了一聲,那笑嘻嘻的樣子怎麼看他怎麼腹黑淡定,他應該是自有對策。“你說我蔑視皇家威儀,可是我把那聖旨細細讀過二十來遍,從頭到尾沒有提要我什麼時候辦事啊?”
皇帝淺笑了一下,不知道有什麼好笑的。但是除了他很淡定之外,在場的大家,理智都崩潰了……都在名目張膽的鑽聖旨漏洞了,還說自己沒有蔑視皇家威儀……這就像一個木馬都入侵電腦了,還在說這電腦又沒開防火牆殺我。
“你既然讀的熟練,那你說說你是怎麼理解朕的聖旨的。奢七諦,敢鑽朕的漏洞的,天下只有你一個。你應該清楚,如果你並非天才的話,朕是不會容你在這世上的。”皇帝淡淡的說,一邊端過手邊的茶慢悠悠的喝了起來。
“陛下,奢大人哪一次不是出人意料,又有哪一次是做錯了,少年心性也無可奈何,教育是慢慢來的不是。”皇后倒是不淡定了,她的微笑左半邊臉是僵的,看得任繁花都覺得自己的左臉像是要動不了了的那種僵硬。
“謝娘娘。”奢七諦賣乖賣的極快,立即拜禮了一下。“陛下的聖旨寫的一清二楚,是要我徹查範知更的嫌疑。陛下,臣有膽量用這道聖旨查國丈爺的事情,便是因爲那個‘徹’字。徹,是徹底的徹。既然是徹查,自然是範知更范小姐身邊所有可疑都要查過。國丈爺經商並且口碑略有不佳,國丈爺七十老人卻是年輕模樣,如何不能讓奢七諦起疑?”
任繁花聽到這裡點了點頭,的確,那貨是超級奸商。
“此外范小姐再聰明,也不過十二歲,如果沒有人告訴她河魨的特性那麼她就是被人陷害了。因此,國丈爺作爲她的爺爺,一個見多識廣的老人自然是第一嫌疑,臣此番作爲雖然無禮,但亦是無奈之舉。”
“就你旁邊那任繁花,十一歲吧?不也是知道的太多。”國丈對着任繁花擡了擡下巴,賤笑。任繁花的存在,硬生生的撥到了奢七諦理論的一條腿。
“那啥,好像不知不覺跑題了。”皇后清了清嗓子,過來人早就看出來了榮雅的羞澀緊張,再說下去她得捂臉逃跑。她逃跑了,還有誰能夠分析出那片布料的主人到底是誰呀?靠任繁花的鼻子?任繁花又不是狗狗。
“娘娘,我認爲這應該屬於貴妃。”榮雅揉了揉發紅的臉頰,下了定義。“這個顏色不是後來染的色彩,而且德妃不年輕了,即使要陷害人她也不會想到用這種緋色。她不年輕,這個顏色會是她所厭惡的。”
“貴妃去那裡做什麼,想。”皇后指了任繁花一下就懶洋洋的喝起了茶,沒有思考的意思。苦的任繁花把臉扭成了苦瓜,她還想問貴妃去偷看什麼呢,但是皇后把問題拋出來了。
“想不出來……”
“想不出來也想!”皇后給了任繁花一個爆慄,似乎有着非常的不滿。“你之前的智商哪去了?你十一歲的小屁孩也看到帥哥心就飛了嗎?”
任繁花現在只想腹誹!不過卻也乖乖的坐下來開始思考問題了。貴妃幹嘛要偷窺,她想知道詳情直接問皇后一點問題都沒有,她還要特地換了衣服來窺視。除非她怕皇后知道她對這事有興趣,這裡就有貓膩了。
要知道,全天下對國丈有好奇心的人多的去了,就是民間關於國丈而亂編的戲劇說辭都海了去,朝廷裡有機會接觸他本人的人們更對他有興趣,這是無可厚非的事情。她怕什麼皇后知道她對國丈有興趣?難道還能以爲她會對一個看起來二十的七十歲老頭子感興趣不成。
那麼就是說,她對國丈沒有任何興趣,她是來偷窺奢七諦的。奢七諦是年輕人,更是查妃子案的人,她擔心自己被查所以十分緊張奢七諦的處置,緊張到了不親眼看看不能接受的地步。
“我覺得她把自己給坐實了,這不是四妃子案,是五妃子案。”任繁花想了很久,手中的茶杯已經換了熱水兩次,終於是確定了一個最可能的想法,貴妃,貨真價實的和奢七諦查的大案有關。這宮裡的事情,果然同一時期都是一樁。
“證據呢?”
“不知道。”任繁花不得不向皇后承認自己還太嫩,她是真的不知道。然後,她錯過了找貴妃證據的最佳時機。如果說榮雅沒有找的話,那就只能看皇后的本事到底有多麼通天了。
“嫩青,貴妃的流產是假的。”榮雅不屑的撇了撇嘴,報復起了任繁花。剛剛任繁花說的她羞澀,現在她就要說的任繁花鑽地洞。“貴妃的殿中燒着薰香,是麝香。一個孕婦是不敢用這玩意兒的,除非她並沒有懷孕而沒有意識到這點。”
任繁花往椅子裡縮了縮,訕笑了起來,更加讓榮雅得意。
“於是我特地找了穩婆秘密進宮來,在貴妃身邊查探過一些。她懷孕初期的時候症狀就不齊全,因此我判定,她流產是莫須有的事情。如果要證明……”榮雅頓住了,她知道怎麼證明,那個粗俗的民間穩婆嘴上沒把門說出來了的,但是她一個姑娘家害臊不敢說。
“她的子宮口和*,肚裡有過孩子的女人和沒有過孩子的女人是不一樣的。”任繁花一個嘴快說了出來,她是不以爲然,現代人性觀念比較開放,這種東西專業點來說的話誰都不會害臊的。但是她脫口之後想起來,這裡是古代來着……
“任繁花,小屁孩沒個害臊。”皇后笑罵着拿桌上的硬糖果砸了任繁花的腦袋,她兒子都十六了,這事情她不可能不知道。於是很好,榮雅的期望落空,最後又臉紅起來的還是她自己。
都怪那個任繁花,小屁孩嘴上也沒有把門的!
“啊咧,我不知道這啥那啥的都是指啥啊。”任繁花把打中自己頭的糖直接吃掉,乾脆仗着只有十一歲半馬上十二歲的外貌裝傻。剛剛真是有失檢點,如果自己不是小屁孩而是榮雅那樣的大姑娘,估計名聲已經陣亡了。
“嗯,就是你有男人沒有的東西。”皇后簡略的答了一下,往後靠在了椅子裡。任繁花和榮雅兩個已經把貴妃的始末差不多摸清楚了,她不需要多思考什麼。就是任繁花是暫時在宮裡的,榮雅是要出嫁的,她現在想到了要不要培養新的心腹起來。
她的要求不是一般的高,聰明、懂的事多、細心,可以同時辦很多事,而且必須是會武的。聰明細心的人好找,但是聰明人總是有無盡的野心,榮清之前有過一個心腹,硬是去爬妃位被皇帝處死了。武,自然是她可以教她們,但是女孩子嬌氣的更多。
榮雅很合適,她不想換;可是女兒大了要出嫁的,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繁花,你要是一個普通進宮的宮女就好了,偏偏你是奢七諦那小子送進來,將來會指名要出去的。”皇后無力的摸了把臉,天色也不晚,但是想休息了。她看起來甚至比貴妃還年輕,但是她的年紀與皇帝相同——其實她還大皇帝兩個月來着。
“沒有關係啊娘娘,奢大人只是我家老大,又不是我家夫君,他留不住我的。”
“別以爲娘娘不知道你是女兒身男兒志。”榮雅拍了任繁花的腦袋一下,終於報復回去了。“我看你是要做女官的,不是宮裡的姑姑是朝廷的女官,哪裡能留你在宮裡差遣啊。還留不住你,到時候你就成他同僚了。”
被說中了心事的任繁花,只能夠吐了吐舌頭賣個萌糊弄過去。她的確想過女官,女官是最合適的道路。一旦當官,再貧寒的書生哪怕乞丐出身的書生都能夠立刻挺直腰板。比如什麼范進中舉,課本上的課文——范進一中舉馬上從被丈人欺負的小婿變成丈人巴結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