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我知道白?是一棵神木,而且味道十分甜美,但以詹少思的說法,似乎他見到那個阿白時是以一個女人的形態,那麼當時他吃的就是人肉。
可看着他眼裡那愛慕的神色,以及他那嚮往的形容,似乎他對那味道執迷不已。
一個人在極餓的時候可人肉可以理解,但吃完後能將口感回憶得這麼細緻,讓我有點害怕。
“我當時吃了一口,還想吃第二口。”詹少思呵呵的笑了笑,又是那種儒雅的神色:“阿白卻推開我,說只吃一口就好了,不能多吃。”
看他還有心情笑,看樣子還是有着理智的。
白?能使人不餓,這不只是感官上的,而是實質上,一口完全就夠了。
“如你所見的,我一天沒吃東西,晚飯過後我就會吐出一塊血玉,可當時我跟阿白被困在礦洞裡,血玉對我們跟普通的石頭沒有什麼區別。”詹少思將手裡的血玉鬆開,十分淡然的笑道:“我跟阿白在礦洞下面呆了十一天,後面六天我都是吃阿白的肉渡過的,每天只要一口,我就會一整天不餓,還會吐出一塊血玉。”
我聽他聽說他一天吃一口肉,卻沒有說白?怎麼樣,心裡隱隱的有不好的感覺。
可詹少思只是輕笑:“碰到阿白的第十二天,也是我被困礦洞下的第十五天,我以爲我會沒救了時,礦洞突然傳來聲音,我得救了,可阿白卻不見了,我想她是上天派來救我的神女,我得救後她就回天上去了。”
“可我沒想到,從礦洞上來後,我就再也吃不下其他東西了,也不會餓,我每天依舊吐出血玉。可我卻再也不能享受美食了,我明明有味覺,能聞到食物的香味,到嘴裡依舊能嚐到食物鮮美的味道,可我卻咽不下去,好像胃裡被塞滿食物,怎麼也吞不下去。”詹少思露出痛苦的神情。
當他的眼神落在掌心的血玉時,又變得暖暖的:“我想這是阿白在懲罰我,每次看到這些血玉,我就好像看到阿白一樣。”
“她不見了?”我想着白?是神木,難不成神木真的是以已身救人爲樂,然後又隱藏起來?
“嗯!”詹少思撫着血玉,朝我輕聲道:“其實我也有想過,應該感恩的,沒有阿白,我不可能活着,但我不想這樣活着。我後來也去找過阿白,查過資料才知道她其實是神木白?所化,但我再也沒有見過她了。”
見詹少思撫着血玉又陷入了沉思,我輕輕的走開了。
二樓夏荷房間的窗戶半開着,她站在窗前看着詹少思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容。
詹少思第二天早餐已經能喝點粥了,中午甚至可以吃得下半碗米飯,晚飯時他更是十分高興的吃了一大碗飯。
等將人奶喝下時,他這次吐出來的,卻是一團團鮮紅的東西,在奶白的奶水裡似乎還蠕動着,就好像剛纔詹少思吃的並不是飯,而是生肉。
等吐完後,詹少思又緊緊的握着血玉,陷入了沉思。
這事隱隱的透着詭異,白?是神木,既然她出手救了詹少思,就不應該害他,可每次看着詹少思握着血玉的樣子,我總感覺他跟白?之間似乎有着其他的事情。
因爲這事,第三天我將湯賣完,就拿着裝好的母乳回家,做了一大桌豐盛的菜,然後朝詹少思道:“今天是第三天了,喝完今天的人奶,你以後就完全正常了。”
詹少思情緒也很高,幫我在廚房忙着,連血玉都不大拿出來。
可當晚飯他喝完人奶後,吐出來的卻是一堆黃色破碎的東西,看上去似乎是骨頭渣子。
我回想着他吐出來的東西,第一天是一團團白絮,如同人皮;第二天是一團團的生肉;現在吐出來的是骨頭渣子。
似乎詹少思吐出來的是他吃進去的人,現在又一層層的吐出來了。
詹少思吐完後,十分感激的看着我:“我找過很多人解白?的藥性,卻從來沒有人解過,沒想到只是喝三天母乳這麼簡單,謝謝你雲舍。”
“其實很多事情本身就很簡單,比如生和死。”我看着他又將手伸進了口袋,似乎握緊了什麼,心裡突然有點發酸。
當晚詹少思似乎十分興奮,在房間裡低低的唱着歌,但歌詞我完全聽不懂。
第二天早上,他吃過早飯後就急急離開了,在鎮上時,他還特意吃了一碗豆腐腦,臉上的表情比那天夏荷更享受。
我依舊賣着湯,想等那個知道泰龍村來歷的老頭子出現,可依舊沒等到他。
就在我快要將湯賣完時,來了一個穿着黑色中山裝,剪着寸板頭的青年,他長相十分俊朗,渾身乾淨利落,卻帶着生人勿進的冷意,用現在的話說,就是高冷禁慾系。
他走到我面前要湯時,我突然聞到他身上一股熟悉的腥味,儘管他噴了古龍水,但以我最近的接觸,還是聞到了他身上香水味下的蛇腥味。
這讓我身體瞬間繃緊,中山青年那樣子,似乎並不是沒錢人,不可能是養蛇賣蛇的人,那麼他身上的蛇腥味是怎麼回事?
他要了一碗湯,坐在桌邊靜靜的喝着,他喝湯時雙手食指和拇指捧着碗,抿着嘴輕輕的吹了一下,然後喝上一口,等湯到了嘴裡,嘴脣上卻不沾半點油星,明顯就是個有修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