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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知道你小子心機重,說放學後到我那,根本就是要我等你吧。”紀天珩靠在課室門邊,朝裡面坐在鋼琴前練習的喻明蔚說道。

喻明蔚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是啊,我心機重,你很單純,所以總被我騙了。”

“對,騙子。”紀天珩勾脣一笑,他不動聲色的樣子很能攝住人,而偶爾的淺淺一笑更易讓人晃神。

似乎少年身上總能輕易發掘出散發光華的一些東西,不管是樣貌,還是其他。

鋼琴聲還不是十分流暢,叮叮咚咚的,但也悅耳。

紀天珩走近鋼琴,看向在黑白琴鍵上跳躍的那雙手,修長,指甲很漂亮,不同於女孩的柔美,有很清冽的感覺。

“話劇也快演出了吧,練多兩次就算了,何必這麼費心。”紀天珩移開視線,看向那張表情認真的臉。

喻明蔚從未學過鋼琴,五線譜對他來說是一堆亂七八糟的符號。之所以要接觸鋼琴是因爲學生會預備在三月末的校慶上出演話劇,主角之一便是安舜。他不知安舜究竟出於怎樣的考慮,角色都定好人選了,還想讓他上臺。喻明蔚不願拂了他的好意,又不想他難做,便自願擔了無人肯上的鋼琴伴奏。

本來現場鋼琴伴奏是學生會的新穎點子,誰知竟無人肯接這燙手芋頭。也對,話劇表演中的鋼琴上臺總歸是要擺在角落的,甚至爲了配合話劇而半隱在幕後,哪比得燈光下的大舞臺萬人矚目。真正的吃力不討好。

話劇並不大型,只需要用到兩首曲子,《卡農》與《Tears in heaven》。幸虧不是難度高的古典名曲,喻明蔚硬着頭皮跟音樂老師學了五線譜的基本知識。他學習能力強,一番努力後視譜彈奏過了關,只要再練熟手些就行了。

“天黑了哦,再練我就生氣了哦。”紀天珩在旁恐嚇,天越黑越冷,他塞在褲兜裡的手都凍得指尖發疼,何況那雙暴露在寒冷空氣中的手。

喻明蔚應了聲好,剛巧也就最後一段旋律了。合上琴蓋,擡頭望向窗外才發現天快黑全了,絲絲溼氣夾着冷風從門窗的罅隙鑽進來。

“好餓……”紀天珩正幫忙鎖門的時候,喻明蔚摸了摸肚子,很篤定的說,“你也一定餓了,一起去吃碗雲吞好了。”

“……你很先入爲主誒,我有說我餓了?”紀天珩瞄了他一眼,飛快的鎖好門。

“什麼,你居然不餓?怪物。”

“怪物不是用來形容我這種瀕臨絕種的帥哥的。”

小吃店人氣很旺,喻明蔚和紀天珩只好坐在無人問津的通風位置,幸好兩碗熱氣騰騰的雲吞很快就端上桌,多少驅逐了寒意。

“香港的夜景是不是比這裡的還要漂亮啊?”喻明蔚往嘴裡送了口雲吞後看着店外萬家燈火的街市,突然問道。

紀天珩順着他的視線看了一眼:“無差別。”然後埋下頭剿滅雲吞。

“你需要雲吞陪伴你悲春傷秋嗎?如果不需要,我就幫你解決咯!”紀天珩喝完最後一口湯,碗往旁邊一移,一臉不懷好意的笑。

“不敢勞您大駕。”喻明蔚馬上護住自己的碗,一面剿滅雲吞,一面還要抵擋“外敵”——紀天珩那雙企圖心強烈的筷子。

“喂喂喂,紀天珩!我只剩下幾個了,不準再搶!”

“小明蔚,獨食難肥呀!”

“嗤,抱歉哦,我不需要很瘦!啊!你還吃!剛剛是誰說不餓的!”

“我只記得你說我也一定餓了。”

“……”

雲吞爭奪戰,喻明蔚大敗。

付錢是慣例的猜拳決定,喻明蔚懷疑紀天珩大爺是猜拳中的千王之王,不然爲什麼每次猜拳都自己輸?!

滿懷怨念的付錢後聽到紀天珩問:“學生會的人都這麼晚才離開的?”

喻明蔚怔了一下,看向紀天珩,只見對方朝某個方向揚了揚下巴,視線順着看過去,桔黃的路燈下有一個人的身影特別英挺,即使站在人羣中,他也能一眼找到。

心好象被人用手一點一點用力地握緊,於是疼痛也一點一點的蔓延開來。很想得到他很想得到他很想得到他,這種念頭在目光一觸及他的時候就會忍不住在體內叫喧。

也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氣才得以將目光自他身上移開,開口說話的聲音依舊鎮定:“大概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雖然是一起上學,但放學從來沒有一起回家過。父母工作忙,除了週末,基本不在家。於是他也幾乎從來都不曾按時回去。已經有太多方面因安舜的存在而有所改變,倘若相處的時間再變長,這要他該將自己置於何處呢?

兩個人的時間與空間逼仄得幾欲交疊,讓他時常有種被逼得走投無路的感覺,只好倉皇出逃,在每個放學後的下午,每個不必上學的日子出來學校打籃球,或在街上瞎逛。現在,紀天珩租住的小公寓也成了他的直接避難處。

假使只是性向相同,他們決不會如此交好。男生如果交朋友那麼必定是要臭味相投的。對他來說,紀天珩是不可多得的好友。打籃球有默契自不必說,最難得的是對方有收藏遊戲軟件的嗜好。而且剛好兩個人都迷《三國志》那一類策略遊戲,於是友情EXP激增。

到了紀天珩的住處,甫一進屋他就毫不客氣的霸佔了最顯眼的那張大牀,趴在柔軟的牀褥上的時候突然肋骨處被咯得發疼,伸手一摸,原來壓着了一本磚頭厚的書,一看書名——《歐洲建築學》。

翻看了一下,他忍不住說:“你看這種書?我一直以爲你會看《黑社會老大是怎樣養成的》,或者《關於黑社會走私的一百零八種技巧》。”

“……如果有這些書的話,我會考慮去看的。”紀天珩站在牀前有點哭笑不得,伸手抽走那本書放在了牀頭的矮櫃上,傾下身笑得很曖昧,“你趴伏在牀上給我的性暗示非常強烈喔。”

喻明蔚擡頭看了他一眼,而後哧溜一聲整個人蜷進被窩中,連頭都埋在了枕頭底下,只有模糊的聲音傳出來:“我很冷,很冷很冷!”

“你可以在上面哦!”紀天珩笑眯眯的奪走枕頭,低聲誘惑。

“我睡眠不足,要補眠。”喻明蔚把腦袋縮進被窩,切,誰還會上當受騙啊!紀天珩這精蟲上腦的傢伙,你上他一次,他會上你三次的!

其實□□很享受,還會讓人上癮。之所以拒絕,是因爲做完之後總會覺得難受,“靈與肉是可以分開的”,這句話好象不怎麼適用在自己身上。

紀天珩看着這個用被子把自己捲成一條蟲樣的傢伙,臉上浮起了帶着絲絲澀味的溫柔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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