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如墨的村子裡瞬間燈火通明,村民們紛紛舉着火把走出了屋子,但是即便火把再多,也沒法把村外的黑暗照透,彷彿那裡連光明都能吞噬。
林辰他們也紛紛走出了房屋,藉着橘黃色的火光,他們的視線穿過了人羣間的縫隙,掃向了那滾滾濃煙般的黑暗,那裡彷彿有什麼東西在蠢蠢欲動。
“嘎嘎!”
幾隻烏鴉在村子的上頭盤旋,公冶長擡起頭看了它們一眼,道:“大家不要緊張,它不敢進來的,我們村子有神明守護着。”
他說這話時,村子四角的石像也發出了微弱的亮光,似乎是在迴應公冶長的話。
就在這時,滾動的黑暗開始安靜,隨之,一個男子從黑暗中出來,他冷冷的一笑,道:“仁愛村的人,你們給我聽着,你們囚禁了我這麼多年,讓我當你們的狗,給你們看門,還給我一些難以下嚥的狗食吃,我受夠了!”
“轟轟!”
那些撞擊的聲音更強了,鄰家的狗,隔壁的豬,前家的羊瘋狂的往外伸頭,想要衝出去,但是圈欄和狗鏈鎖住了它們。
“現在我擁抱了黑暗,我回來了!我總有一天,要把你們這個村子裡的人全部殺光!哈哈哈!”
男子狂妄的笑了幾聲,然後緩緩地退回到了黑暗之中,呼嘯的陰風開始安靜,村外濃郁的黑暗逐漸消失,火光已經能夠蔓延出去了,照亮了灑滿月華的霜白小徑,朝村外望去,蜿蜒的小徑像是黑夜中的一條雪白的蛇,穿過了一山又一山,一嶺又一嶺。
雖然男子消失了,但是那笑聲卻如同繞耳魔音一般久久不去,直到風吹遠了,那笑聲才隨着夜風逐漸遠去。
村民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色凝重,眉頭皺的成了一個解不開的疙瘩。
公冶長舉起手,說道:“諸位,沒什麼事了,烏鴉告訴我,那些魔頭已經走遠了,大家回去睡吧。”
聽了公冶長的話,那些人才回了家中。
林辰幾人迷惑的看着公冶長,但是也沒說什麼,直到他們回到了公冶長的家中,方纔問出了心中的不解。
“公冶兄,你說的烏鴉告訴你是什麼意思?還有,那些魔頭又是怎麼回事?”林辰問道。
那公冶長嘆了口氣,眼神迷離的掃過了林辰的肩膀,似乎是看向了遙遠的記憶遠方。
“這件事,就說來話長了,其實我能聽懂鳥語,是後來才發現的,什麼時候開始的我記不請了,但是那些魔頭……我得好好地整理一下語言了。”公冶長燒了壺水,沏了壺茶,捧着熱乎乎的茶杯,聞着清淡香醇的茶,回憶起了往事。
“記得,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那時候我還是個孩子,因爲戰亂,我和家人逃到了這個村子裡,我們安居樂業,開墾荒田,大家情同手足,相互幫助,不亦樂乎。
只可惜,好景不長,那些戰爭的餘孽,或者說是敵國的逃兵逃到了我們的村子裡,他們知道我們是一羣手無縛雞之力的平民,就打算霸佔這裡,搶走我們的糧食,搶走我們的土地,搶走我們的家禽。
後來,一個仙人到了我們這裡,知道了那羣人的惡行之後,仙人勃然大怒,將那些罪人變成了家畜供我們差遣,並把他的仙力封印在四塊鎮魔石裡立在仁愛村四周,以永世守護這個村子。
所以,你在這個村子裡見不到人們打架,見不到人們謾罵,因爲只要有一絲惡行,就會像他們一樣,被變成畜生。”
聞言,林辰和夜九玄他們面露驚容,能夠把大活人變成畜生,那個仙人,莫非真的是神仙不成?
這時,林辰突然想起了村外廟中的那個蜈蚣女,便順口問道:“那那個蜈蚣女是怎麼回事?”
沒想到,林辰問了這個問題之後,公冶長的表情突然一變,道:“請閣下不要再問了,不是我不願回答,只是……請不要爲難我,多謝了。”
見到公冶長難以啓齒,林辰也不強人所難了,只能道了聲歉,便上了牀準備休息。
公冶長家中只有一張牀,面積並不大,公冶長把林辰他們安排在自己的牀上,他自己則睡在地上,雖然林辰覺得有些愧疚,但是公冶長卻覺得理所應得,畢竟他是東道主,理應行地主之誼。
但是牀的面積着實太小,只能讓一個人睡,兩個人睡的話太擠,連翻身都做不到,於是,林辰就讓夜九玄睡在牀上,他睡在牀下,九嬰和公冶長睡在房間外的地面上。
夜間傳來了幾聲清脆的蟬鳴,接着就是淅淅瀝瀝的雨聲。
雨打芭蕉三兩聲,佳人肌理玉脂凝。
屋外瀟雨潛入夜,寒意不讓三九雪。
佳人蔥玉指,攬我枕下腰。
春暖雨露沾,攜手度春宵。
一夜無話,一夜暖意,寒意雖近,卻不敵此刻春意,溫暖舒適,柔軟緊緻,柔滑溼潤,讓人沉淪。
此時的夜有些黑,讓林辰看不清懷中女人的嬌容,但是他知道,那一定是世上最美妙的風景。
“牀上那麼舒服,爲何爬地上來陪我?”林辰低聲笑問道。
夜九玄輕輕地打了他一拳,道:“明知故問。”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林辰打趣道。
夜九玄努了努嘴,站起來,捏起自己的衣服,道:“我回牀上了。”
對此,林辰只能暗罵自己一聲笨蛋了。
……
夜盡天明,幾聲雞啼後,黑夜如同潮水般退去,清晨的空氣十分的清新,雨過天晴後有布穀鳥悅耳的輕啼。
霧濛濛的天空看起來有些迷茫,飄散的霧氣如同一顆顆小水晶,伸手抓一把,手心盡是水晶珠。
林辰深吸一口氣,如同清香可口的清茶,沁人心脾,還有新翻泥土與嫩草的清香,彷彿能讓人聽到小草鑽出溼潤土地的聲音。
就在這時,林辰看到那公冶長又牽着他的牛出去了,對此,林辰略有一絲迷惑,既然村子外不安全,爲何他還總是牽着他的牛出去呢?
心揣疑惑的林辰悄悄地跟在了公冶長的身後,最後卻發現,他去的方向,居然是那棟破廟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