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痛失愛女

深夜,第三次服下鰲忠送來的龍炎丹,孟子柔終於安靜的睡着了,蒼白的臉也似乎有了一絲血色。安排好宮女照應,陸蕭走出寢宮,有些脫力的靠在門柱上,慘烈的一幕在腦海中重新上演------

得到孟子柔赴永樂堂之約,陸蕭就知道她上當了。匆匆趕到時,孟子柔和彤彤已經被困在陣裡,外圍幾十名仙人嚴陣以待,陣法四周十幾名仙人不斷向陣中注入靈氣,促動陣法不斷旋轉,妄圖瞬間殺死陣中的母女。孟子柔拼盡靈力,勉力支撐保護住身後的女兒,而自己早已遍體鱗傷。

略作觀察,滔天的怒氣席捲了陸蕭。這幫道貌岸然的傢伙,居然佈下了滅魂陣。

滅魂陣分爲三個等級:煉獄、極光、紅剎。如果陣法中呈現黑色霧氣,即爲初級煉獄。目的只是想困住陣中之人;如果陣法中呈現白色光芒,即爲中級極光,可以毀掉陣中人的肉體,但是魂魄可以再次投胎輪迴;如果陣法里布滿了血紅色的光電,那麼陣法中的人必定灰飛煙滅,永世不得超生,這也就是滅魂陣的最高級別。

眼前的陣法已經不斷有紅光閃現,可見陣法已經被提升倒了最高境界,目的就是讓陣中的母女魂飛魄散。這麼狠辣的陣法,永樂堂這幫仙人居然用的出手,而且還是用來對付一個早已轉世爲人的女子和一個不滿五歲的孩子。

顧不得多想,陸蕭快速出手,擊斃兩名佈陣的仙人後,趁着陣法減弱,縱身躍入陣中。同時念動口訣,一柄古銅色的龍鱗刀憑空出現。

睚眥,龍王的次子,生性剛烈,嗜殺好鬥,卻在一千多年前被陸蕭擊敗,從此臣服,化爲寶刀,忠心護主。

握住龍鱗刀的刀柄,陸蕭驅動靈力,一個黑色的光球結界籠罩住了自己和身後的母女,暫時擋住了陣中洶涌的攻擊。孟子柔承受的壓力瞬間消失,身體一軟,一口鮮血猛然噴出,身體不受控制的向前撲倒。

“柔兒!”陸蕭一步跨過去,扶起傷痕累累的身體。

“媽媽,媽媽,你怎麼了?你不要死,我害怕”彤彤哭了,眼淚不斷落下。

“彤彤不哭,媽媽沒事!”強忍着傷痛,孟子柔勉強扯出一抹蒼白的微笑,疼愛的抹去彤彤的淚水。

“彤彤不怕,有陸叔叔在,彤彤和媽媽都不會有事的”說着,陸蕭伸出雙手,想抱起彤彤,帶着孟子柔尋找機會衝出滅魂陣,卻沒想到孩子紋絲沒動。再一用力,情況依然如此。

看着陸蕭奇怪的舉動,孟子柔仔細的打量着自己的女兒。孩子後頸出一縷微弱的金光引起了她的注意:“陸蕭,你看!”。

隨着孟子柔的目光,陸蕭的瞳孔劇烈的收縮了起來——定魂針,銷魂陣的核心法器,無論人、仙、魔,一旦被擊中,便無法再動彈,只能被困死在陣中。現在居然被插在彤彤身上,目的很明顯就是要利用母子之情,困死孟子柔。所以,無論孟子柔做出怎麼樣的決定,彤彤的命是絕對保不住了。

“陸蕭!”望着陸蕭陰霾的臉,孟子柔似乎明白了什麼,但又不甘心放棄,無助的黑眼睛期盼的望着陸蕭。

“柔兒,對不起!”不敢直視孟子柔絕望的雙眼,陸蕭無奈的勸解到:“放棄吧!我們救不了彤彤!”。

“不!”孟子柔瘋狂的叫喊道。什麼叫放棄,怎麼可以放棄,自己懷胎十月辛苦生下的女兒,自己唯一的骨肉,難道任由她她煙消雲散嗎?“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媽媽,你彆着急,你和陸叔叔去找爸爸吧,他說過會永遠保護彤彤和媽媽的,他一定有辦法救彤彤的”

彤彤天真的話語,狠狠的刺痛了孟子柔的心

——“他不會來的!”

——“爲什麼,爸爸爲什麼不來救彤彤?”

無語的沉默,孟子柔痛苦的閉上了雙眼。因爲我是魔,你爸爸是仙,娶我爲妻是他犯下的不可饒恕的罪孽,沒有親手殺了我們已經是他的極限,又怎麼會冒天下之大不韙來救我們。可是這麼殘忍的話,面對着尚未成年的孩子,孟子柔怎麼說得出口,即使說出來,孩子又怎麼會懂。

見陸蕭無奈的低着頭,孟子柔的心突然跌進了絕望的深淵,女兒只有五歲,爲什麼要讓她承受這麼悲慘的命運。如果真的有報應,就降臨在自己身上,放過我的孩子------

想到這裡,她突然掙脫了陸蕭的攙扶,一下子跌跪在地上,如搗蒜般的向四周磕起了響頭,淚如雨下的哭喊着:“求求你們,我求求你們,放了我的孩子,她只有五歲,她有什麼錯?你們修仙之人不是有好生之德嗎?放了我的孩子,要殺你們就殺了我吧,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放了她吧!”

殷殷的鮮血自額頭滲出,漸漸的染紅了不斷撞擊的土地。痛苦的母親斷腸般的哀求讓天地爲之動容,可是周圍修仙的人們卻沒有絲毫的退卻,反而加緊了攻勢。

原來,永樂堂的仙人們發現了陸蕭的闖入,不由得大驚失色。千年前的一幕他們早有耳聞,再加上傳說中能夠顛覆魔界的紫瞳女,兩個人一旦掙脫陣法,不知道會展開怎樣的殺戮,到時候恐怕整個永樂堂都會不復存在。唯有將兩個人困死在裡面,才能避免這一切的發生。

在生死麪前,任何人都會毫不掩飾自私的本性,保全自己,殺掉敵人。更何況,眼前這個女人,還是人人得而誅之的紫瞳女,殺了她,說不定會像李慕白一樣,直登仙界。

乞求無門的孟子柔猛然撥出自己腰間的短劍,照着自己的咽喉抹去,嘴裡絕望的大喊着:“我現在就去死,放過我的孩子,我馬上就死!”

年幼的彤彤嚇得大哭起來,陸蕭一掌打飛了短劍,衝着孟子柔怒吼道:“你覺得這樣有用嗎?他們要是真有憐憫之心,又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

一陣紅光閃過,陸蕭幻化出的結界出現了劇烈的顫抖,隨着更多的仙人加入了陣法的催動中,瞬間將陣法的攻擊力提升到了極致,奪人魂魄的紅光不斷地盤旋着,妄圖衝破黑色結界,直接掠走裡面的生命。

感受到了陣法的突變,陸蕭的臉色更加陰沉,拉住孟子柔的手臂,無奈的勸慰道:“柔兒,我們快走,不然我們誰也出不去!”

“不。”緊緊的摟着彤彤幼小的身體,孟子柔絕望的如同一潭死水:“我哪也不去,是生是死,我都要和彤彤在一起,她爸爸已經不要她了,我不可以再讓她離開媽媽------”

——“陸蕭,你走吧!”

安靜的低下頭,孟子柔溫熱的吻輕輕地敷在稚嫩的臉蛋上:“彤彤,媽媽陪着你,好不好?”

“好!”甜甜的童音,滿載着幸福,縈繞在耳邊,孟子柔緊緊的摟着心愛的女兒露出了一抹溫馨的微笑,全然忘記了周圍的危險。

陸蕭痛苦的閉上了眼睛,知道再多的勸阻也改變不了孟子柔的心意。索性狠下心腸,替她做出了決定。

“睚眥現身!”,隨着一聲厲喝,龍鱗刀立刻便化成一隻龍身豺首的怪物,躍出滅魂陣,一聲龍嘯向周圍的仙人發出猛烈的攻擊,所過之處,仙人們紛紛後退,唯恐被掃過的龍尾傷到自己。要知道,這些仙人已經修道近千年,活得越久,真的面對危險時,反而越怕死。

抓住這個機會,陸蕭狠命的拽起孟子柔,不由分說的向陣外衝去。

“不要,我不要走!”孟子柔拼命的掙扎着,死死地抓住彤彤的一隻手腕,妄想拉着彤彤一起離開,卻只是拽下了一隻小巧的銀鐲子。

“媽媽,媽媽,不要丟下我!”伴着無助的哭喊聲,一聲巨響,耀眼的紅光沖天而起,整個滅魂陣瞬間消失了。留給孟子柔最後的畫面,就是彤彤舉着肉嘟嘟的小手,徒勞的揮舞着,淚流滿面的祈求媽媽的懷抱------

大張着嘴巴,孟子柔乾澀的眼睛裡竟然流不出一滴眼淚。紅色的身影猶如失去生命一般,就那麼直挺挺的站立着,呆滯的目光久久的凝望着滅魂陣消失的地方,眼睛眨都不肯眨。

彤彤死了------

彤彤魂飛魄散了------

我的彤彤再也不會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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