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香作爲許柔柔的貼身丫環,多少也讀過些書,此刻對於這個近乎惡俗的名字,也只能默默承受着。跪在月香的腳邊,輕輕地爲她捶腿。
偏偏許柔柔見不得始作俑者的囂張,裝作不知,笑着吩咐道:“菊香,你可得好好給月香捏捏,大夫不是說了,身體舒暢了,肚子裡的孩兒也能健全些。哎呀!妹妹,早知如此,我就早該讓菊香去服侍你的,都是姐姐糊塗了!”說完抿嘴一笑,眼中盡是嘲諷之意。
月香心中來氣,便用盡全力一腳將菊香踹倒在地,大聲怒罵道:“你個死丫頭,捶這麼重,存心想疼死本夫人是不是!”
月香連忙跪下磕頭認錯:“夫人息怒,都是奴婢的錯,請原諒奴婢!”
“哼!過來繼續!”月香輕蔑地說道,毫無顧忌地將對許柔柔的不滿發泄在菊香身上。
很快,月香便再次踹了菊香一腳,又讓她繼續,看着菊香已經磕得泛紅的額頭,臉上的嘲弄之意更甚。
打狗還得看主人呢,許柔柔知道這是做給她看的,心中雖然憎惡,但卻並未說什麼,而是帶着丫環蘭香轉身朝着馬場而去。
“哼!又不能騎馬,作什麼樣子!”月香不屑地說道。
“小姐也許是去尋姑爺了。”低頭爲月香捶腿的菊香說道。
蕭語疑惑地看了一眼菊香,她這是再拆她家小姐的臺,以報不救之仇?隨即又搖頭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但凡有點頭腦的人,都不會願意放棄許柔柔這樣的金主,而去選擇月香這樣自信過頭的蠢蛋的。
許柔柔已離開多時仍不見回來,月香有些不安的張望着。此時一個丫環匆匆跑來向一旁的小廝討了水,卻聽得腳邊的菊香驚訝地喚道:“蘭香,你這是做什麼,小姐可不能多飲涼水!”
蘭香看了她一眼,只說道:“這不是給小姐的!”便又匆匆地走了。
菊香想的出神,手中的動作便停了下來。
“怎麼回事?”月香看着菊香問道,“她是不是又有什麼花招?說!”
“夫人,不是的,奴婢、奴婢只是想,小姐喝不得涼水,卻讓蘭香拿這麼多過去,這才明白,原來是給姑爺的。”菊香突然又想到什麼,連忙說道:“也許是給老爺的,肯定是給老爺的!”
“哼!還敢騙我!”月香又踹了菊香一腳,讓菊香痛的連爬起來都費勁。“真是無時無刻都藏着賊心!”
蕭語看着疼的冒汗丫頭本心生不忍,但是想着自己也無法干涉,也只好作罷。
可是許嬌嬌卻毫無顧忌,罵道:“你算個什麼東西,欺負我大姐姐,還欺負我大姐姐的丫環。我大姐姐就是去找我大姐夫了怎麼樣?大姐夫本就喜愛我大姐姐,卻被你這狐媚子鑽了空子。你且等着吧,我大姐姐那般天仙似的人物,大姐夫肯定會重新喜歡她的!”
“你!”月香站起來,怒目瞪着許嬌嬌,卻發現身邊都是許家的人,只能氣呼呼地對身邊的丫環說道:“我們走!”
“夫人,可是要回府?也好,夫人如今有了身子,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菊香說道。
“哼!巴不得我回府是吧?我可沒那麼傻,她能去找爺,我就不能?給我把點心、瓜果都帶上,隨我一同去伺候爺,想必騎了這會子馬,爺肚子也該餓了。”
“可是夫人……”菊香還想說什麼,卻被月香瞪了一眼,連忙止住話頭。一臉不甘願地跟在月香身後,只是低頭卻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蕭語本就眼力好,如今個頭又比較矮,便剛好瞧見了菊香那一笑。不禁微蹙眉頭,是不是要發生什麼事了?她有種預感,許柔柔和菊香是故意引月香去的。
“走吧!我們也去馬場玩!”蕭語對許嬌嬌說道,她還真想看看別人騎馬呢。
王?此時已經下了馬,將馬的繮繩綁在一根樹上,轉身卻見一個小孩正一臉崇拜地看着自己。
“哥哥,你好厲害,你能教我騎馬嗎?”小少爺許睿仰着小臉問道。
王?笑了笑,說道:“我其實也不太會騎馬,還是以前別人教我的,我都還沒完全學會呢!”那個人還沒完全教會他,便已經棄他而去了。
“是哥哥的爹教哥哥的嗎?”
面對幼童如此單純的問題,王?還是忍不住點了點頭。
許睿笑着說道:“我爹爹也說以後要教我騎馬呢!”
王?一邊牽着許睿的手往回走,一邊說道:“那你以後要好好學,一定會比哥哥更厲害的!”
正說着,許睿看到了前面緩緩而至的身影,掙脫了王?的手,跑到那人面前罵道:“壞女人!你爲什麼要欺負大姐姐!”別人都說就是這個壞女人欺負了大姐姐呢,連姨娘也這麼說,所以這個女人肯定是個壞人。
月香看着眼前的小孩,生氣地提起他的耳朵,正要開罵,卻只聽得一陣馬蹄聲狂奔而來。
一匹脫了繮的馬很快便來到月香的眼前,只是此時的月香已經呆呆地無所反應了。時間在此刻彷彿靜止,月香與許睿眼中的驚恐,身後丫環們一時的震驚,蕭語和許嬌嬌跑過來的急切,似乎都已經無法改變這個結局了。
日頭似乎更加毒了,沒有一點風的天氣,更是容易讓人感到窒息。時間好像定格在一瞬間,那一刻,尖叫聲停止了,馬的蹄聲、嘶鳴聲也停止了。只是很快,快得讓人還未接受這個變故,那些嘈雜聲伴隨着哭喊聲便再次響起。
王?感到在那個危機的時刻,自己體內似乎爆發出一股內力,讓他在慘劇發生之前將呆呆地愣在馬前的許睿和月香推到了一邊,之後卻因爲重心不穩,而導致三人都滾到了地上。許睿因爲離王?較近,被他護在了懷裡。而月香卻摔到了地上,甚至還滾了幾下,讓身後的丫環們頓時傻了眼。
“夫人、夫人,你怎麼樣?怎麼樣了?”衆丫環反應過來連滾帶爬地跪在月香身邊,想要扶起她,可是面對那般狼狽的模樣卻又不知何從下手。情況太嚴重,誰都不敢冒險。
月香似乎傷的不輕,聽到丫環的喚聲半晌才睜開眼,卻突然猛地坐了起來,雖然虛弱卻依然大聲而急切地喊道:“孩子!我的孩子!”
似乎是在回答她的呼聲,衆人皆看向她的小腹,卻見她的下身裙襬正一點一點被染成了血色。
菊香看着那抹刺眼的紅色,如釋大負般鬆了口氣,甚至眼中還帶上了微微笑意,只是在這個混亂的時刻,沒有會去注意她的表情。只見她如同突然醒悟過來一般,哭喊道:“趕緊去通知老爺和姑爺,趕緊去請大夫來!夫人可能、可能要小產了!”
“你說什麼?你個賤人!”月香聽了菊香的話用盡全力狠狠地扇了她一個耳光,本欲張口再罵,卻一翻白眼暈了過去。
“究竟是怎麼回事!說!”許勵行等人匆匆趕到,吩咐讓送了月香和許睿去診治,便將當時在場的人聚集到一起。這樣的事竟然發生在他這裡,讓他如何向三皇子交待!三皇子失了孩兒,若不給他給交待,必定會遷怒於他們。
“回稟老爺,”菊香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磕了個頭才說道:“剛纔月香夫人帶着奴婢等人去尋找姑爺,正巧遇上小少爺,月香夫人似乎不喜歡小少爺,便捏了少爺的耳朵教訓他,奴婢等人正想上前相勸,熟料,一匹發了瘋一般的馬向這邊衝過來,奴婢等人還未來得及護住月香夫人和小少爺,便只看得那馬竟然已經到了跟前。”
“然後呢?”許勵行不由自主地擔心起來,那馬若是撞到了,後果不堪設想,不說那女人,他最擔心的的還是自己唯一的兒子啊!
菊香看了一眼跪在一旁的王?,心想着他是許府的人,不能連累老爺,便說道:“就是這個小廝,衝了出來,護住了小少爺,只是……只是卻也將月香夫人推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