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劉奇神色變幻莫測,戲志才目光中多了一抹堅毅之色,“主公,還請不吝賜教!”
劉奇帶着一抹幽幽之色說道,“志才,本侯看到了天下上下千年沉浮,此時正值天下動盪,諸侯混戰,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加上天災不斷,**連連,疫病橫生,百姓十不存一……”
“本侯看到了數年之後,天下歸一,世家豪族橫行,吸食天下骨髓,百姓分爲九品,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士族,談笑間鴻儒齊聚,往來時不見白丁,這天下貪腐橫生,竟有天子言:百姓無粟米充飢,何不食肉糜?”
“本侯看到了匈奴、鮮卑、羯、羌、氐五胡部落,攻陷中原大地,中原淪陷,百姓民不聊生,漢人衣冠南渡,我大漢無數好兒郎慘死在胡人的鐵騎之下,我大漢道德淪喪,禮儀缺失,士大夫只知清談好古,自言風骨卻不曾爲蒼生計,指使中原陸沉百年……”
“本侯看到了王朝更迭數代之後之後,有明君出世,一掃華夏弊端,國力強盛,舉世無敵,也看到了dòng luàn之中又有了我大漢今日之景的情形,有文人滿腔熱血圖報國,竟因面容迥異而不得用,加上亂世橫生,竟率衆兩度殺奔京都,雄踞廟堂,有詩云: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盡百花殺。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又有詩云:颯颯西風滿院載,蕊寒香冷蝶難來。他年我若爲青帝,報與桃花一處開。雖是一反賊所作,卻也不乏王霸之氣……”
“本侯看到了,這天下混戰數載,中原算是一統,不過邊關之地,落於異族之手,時儒門興盛,文人士子公卿貴胄人人言仁義,竟無人在意武備,邊疆荒馳,歲歲與胡人割地納貢方纔得以安寧,此朝先是被異族攻破都城,臨亂前父竟禪位於子,竟二帝被俘,落於異族之手,之後有宗室中興,也不過偏安江左一隅之地……”
“本侯看到了有草原胡人盛行,以騎射之術橫行天下,凡馬蹄所指之處,俱在這鐵蹄之下沉淪,這天下向東自我大漢東疆而止,向西遠至西極之地,俱在其鐵蹄治下,縱然這一代天驕逝去之後,這偌大的帝國四分五裂,可這五大帝國任何一國,地域恐怕也不比我大漢今日的地域小……”
“本侯看到有放牛娃顛沛流離,飽經波折之後,驅逐韃虜,恢復中國大好河山,定都北境,終朝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哪怕到最後一任皇帝,也是無力迴天之下自縊於京都……”
“本侯看到,有韃虜入關,廣陵十日屠城,吳郡三次屠城,延陵八十一日屠戮,我華夏風骨,致此蕩然無存……”
“本侯看到,有西方蠻夷入侵,船堅炮利,以鋼鐵爲船,穿洋渡海而來,鋒銳直指我泱泱華夏,我堂堂中華,又是數十載淪落在敵人的鐵蹄之下……”
說到此處,劉奇愣了愣,話語戛然而止,劉奇睜開眼睛冷冷的看着戲志才,“本侯想要改變這一切,讓我大漢震懾四夷,膽敢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志才,你可明白本侯心中所想……”
戲志纔有些愣愣的點了點頭,他着實被劉奇的話語給震懾住了,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旋即靜了靜心神說道,“所以主公才揚言要爲天地立心,爲生民立命,爲往聖繼絕學,爲萬世開太平!莫非主公是打算建立一個萬世不朽的帝國?開萬世之太平?”
劉奇點了點頭說道,“不錯,本侯正有此意!”
戲志才沉下心神喝問道,“可就算如此,主公也無需如此!國家大事,不可兒戲,主公需得清楚,治大國如烹小鮮,這治國之事,萬萬急躁不得。屬下曾聞,主公曾與劉子初對,言歲月如霜刀,刀刀催人老,不以一時成敗論英雄,如今主公卻是有些太過急躁了,欲速則不達,說不得一通好好的政令,就要生出許多變故。”
劉奇帶着幾分唏噓搖了搖頭說道,“夜長夢多,夜長夢多,這拖得越久,本侯心中越是不安吶!”
戲志才滿是不解的看着劉奇,“主公心中還有何不安?如今這天下局勢,只要主公沉得住氣,遲早是主公囊中之物,主公此舉,長此以往,無疑是在自毀根基!”
劉奇苦笑一聲,總不可能像戲志才解釋說自己是個穿越者吧!然後再告訴戲志才,這世界上可能還存在着第二個穿越者,潛藏在黑暗中,虎視眈眈,興許等待着自己一不小心,就要從自己身上叼一塊肉下來!
劉奇指着面前的鐵匣子說道,“志纔可清楚,這五嶽真形圖,不是當世之物!”
“不是當世之物?”戲志才帶着幾分不解開口問道,“聽主公這口氣,莫非這五嶽真形圖,是天外之物?或者說,是神仙留下來的物件?”
劉奇沉聲說道,“以本侯所知,這東西的材料,要到一千八百年後,纔會被人發現應用!”
“主公此言何意?”戲志纔不求甚解的開口詢問。
劉奇緩緩說道,“此物叫五嶽真形圖與否,本侯不與置否,但本侯清楚另一回事,那就是這東西的材料,有另外一個名字,喚作記憶金屬。”
“記憶金屬?”
看到戲志才臉上那濃濃的求知慾,劉奇不求甚解的繼續開口解釋,“何謂記憶金屬?就是說有一定條件,將這東西折彎或者捲起來,只要不是一分爲二,在一定條件下,此物都可以復原,當日本侯將此物捲起一角,扔進沸水中之後,此物又恢復了原狀,這便是記憶金屬的神妙之處了。”
“那又如何?”戲志才臉上滿是鎮定之色,“秦皇焚書坑儒,先秦多少東西被毀?諸子百家的傳承,不知斷了多少,就是留下來的,也在鬥爭中漸漸稀少,屬下聽聞昔年魯班曾造木鳶,可飛三日三夜,不知今日可有人能造出此物來?”
劉奇不知道如何皆是,思慮了好一會,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說道,“本侯所見,就如同腦袋中裝着一本書,爾等俱是書中人物,可現在翻了一半,本侯自己到書中來了,你可知曉本侯心中所難?若是本侯願意,憑藉着本侯所知,那到曹孟德麾下,定然能混個安逸的一輩子,可本侯不願,想到華夏罹難,異族猖獗,本侯心中更是不忿,這杆有孤身入潁川,孤身入長安之舉!”
劉奇嘆了一口氣說道,“本侯曾聽人言,大洋之上一隻蝴蝶煽動翅膀,可引起東海邊緣滔天巨浪,本侯不過是輕輕設計一番,這天下局勢就已經迥異了,可有你等相伴,本侯心中還算安定,可這五嶽真形圖告訴了本侯另一件事!”
戲志才稍稍思慮片刻,開口問道,“聽主公的意思,是有另一名翻書之人,也在當下?”
劉奇面露苦澀的點了點頭,“多半是如此!最重要的是,敵暗我明,本侯一番所作所爲,已經引起這麼大的變化,那人定然清楚,本侯就是另一名翻書之人,可那人是誰?藏在何處?爲誰效力?本侯一無所知!或許是在袁紹營中,或是爲曹孟德參謀,亦或是跟隨呂布左右……”
劉奇愣了愣說道,“也有可能,那人就藏在本侯帳下,也有可能是本侯肱骨,所以本侯不得不防!”
戲志才緩緩說道,“主公,敢問若是主公在書外,那此時天下大勢又該如何?”
劉奇緩緩說道,“別的不說,陳宮等人迎奉呂布入主兗州之事終於還是發生了,曹操屠戮徐州,曹嵩死於盜賊之手,陶恭祖讓位於劉玄德,這些事情一一應驗了,本侯在書外,曹孟德拿下徐州之後,敕封劉玄德爲豫州牧,本侯也有此意,可想了想,還是壓了下來。”
劉奇頓了頓說道,“若是本侯在書外,則今歲李傕郭汜等人互相攻伐,天子率百官東奔洛陽,曹孟德率師迎奉天子,奉天子以令諸侯,爾後袁公路稱帝,國號曰仲,衆人攻伐,曹孟德佔據豫州,孫堅之子孫伯符佔據江左淮南之地,劉玄德投奔家父。”
戲志才面上帶着一抹默然之色,“然後呢?”
劉奇猶豫了片刻,“袁本初佔據河北,公孫瓚自.焚易京,呂布輾轉至徐州,兵困下邳,被曹孟德斬首,五年之後,曹孟德與袁本初戰於官渡,此戰的經過,本侯考校只時,也與你說過,想必你多少心中有數,烏巢乃是關鍵中的關鍵!
再之後,十四年之後,曹孟德率軍南征,此事孫策已死,由孫策之弟孫權孫仲謀繼任江東之主,此子方頤大口,碧眼紫髯,曹操大軍率先進擊荊州,家父驚懼患病而死,此時家母以亡,父親續絃蔡氏爲蔡瑁之姊,以撫養幼弟,與幼弟劉琮親厚之故,欲立劉琮爲荊州之主。
時吾避難江夏,曹操大軍來勢洶洶追擊劉備,與吾相遇,時共至夏口,劉備遣幕僚名士前往孫權處求援,時孫權遣周瑜、程普二人,與我等會師一處,雙方於赤壁處,孫權大軍合劉備等人屯兵夏口赤壁,曹孟德大軍屯於對岸的烏林。
時曹孟德大軍俱是北人,有水土不服之症,外加不通水性,便有人獻計,用鐵索將諸多大船連爲一體,行走間如同着陸,則大軍無憂也!”
戲志才撇了撇嘴,忍不住插了一句,“若是有人放上一把大火,曹孟德大軍豈不是盡數折損在此!”
劉奇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志才所言無錯,時有孫權帳下老將黃蓋黃公覆獻策,周瑜用火攻之計,大破曹軍,時曹操號稱有八十萬大軍,結果水土不服,加上戰船不利,結果敗得是一敗塗地,若非劉備帳下有將軍與曹操有舊,放了曹孟德一條生路,曹孟德說不得就要將小命丟在此地了,就是此事之後,曹孟德也是元氣大傷,好不容易佔據的荊州也丟了,不過大軍緊守樊城,還是將南陽控制在了手中。
爾後劉玄德平定荊南四郡,等到我這具身子不明不白的死後,就藉着蜀中劉璋和漢中張魯互相攻伐的機會,以幫助劉璋的名義,陰私圖謀,佔據了蜀中,自此天下三分,攻伐數年,曹孟德病死之後,其子曹丕陰私圖謀篡位,改元爲魏,劉玄德於蜀地稱帝,曰繼承漢嗣,孫權孫仲謀於江左稱帝,國號曰吳。
未及伐魏,興復中原,劉玄德孫仲謀互起齷齪,孫仲謀帳下大將陰私算計,圖謀荊州,劉玄德帳下心腹大將戰死荊州,自此荊州落入吳國掌控,劉玄德胸中憤恨,一意孤行,率兵伐吳,時雙方相遇,劉玄德屯兵夷陵,結果被東吳新任大都督一把火火燒連營,後世號稱火燒八百里連營,自此蜀漢一蹶不振。”
看到戲志才的神色,劉奇繼續開口書說道,“劉玄德憤憤而死,幼子年幼,相托孤於心腹之手,時蜀中英才圖謀進軍祁山,征討關中,七出祁山而無功,及後,魏有良將,兵出陰平道行險,奇襲蜀中,至此漢嗣絕矣!”
戲志才匝了匝嘴沒有說話,關於蜀中攻伐,這奇襲陰平之策,在圖謀蜀中之前劉奇和戲志纔等人就推演過,戲志才也清楚其中利害。
戲志纔看着劉奇帶着幾分憂慮的面龐,開口喝問道,“不知主公之才智比之曹孟德如何?”
劉奇稍稍一愣,旋即答道,“若論統軍打仗細節,吾不如曹孟德,若論博學多才出奇制勝之策,曹孟德不如我!”
戲志才又開口問道,“不知主公御人之術比之曹孟德如何?”
劉奇緩緩答道,“御人之術,吾不如曹孟德,不過有未卜先知之算,天下英才,半數入吾彀中矣!下一輩的英才,多半也都在本侯的學宮之中,書中曹孟德帳下謀士,半數已在吾帳下,有曹孟德帳下太尉賈詡,今已爲我帳下光祿勳,有曹孟德帳下尚書令荀彧荀彧叔侄,今已爲我帳下英才!”
看到劉奇停下來,戲志才嘴角勾勒出一抹難以言語的神態,“若是如主公所言,那戲某多半就是曹孟德帳下的軍師了吧!”
劉奇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開口說道,“書中曹孟德帳下軍師祭酒,姓郭名嘉字奉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