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殺,殺。”沖天的殺氣在這數裡方圓的地方盡情的肆虐,無數個士卒爲了自己的立場而揮灑着生命。
那一千俘虜,在第一個衝鋒的時候,就被箭雨給射倒了大片。之後,在兩方人馬的廝殺下,那些俘虜統統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劉正側着戰馬,坐鎮做中間,冷靜的看着惡來領着精銳的士卒在前方廝殺。結着圓陣,自然不利於衝鋒。
惡來揮舞着長刀,一次又一次的領着士卒們殺退了對方的衝擊,其他三方面也是如此。
在這一刻,劉正帳下士卒的強大發揮的淋漓盡致。
就連楊昂也有些不可置信,儘管他清楚的知道劉正帳下士卒的精銳,驍勇,但沒想到精銳善戰至此。
面對張軍三方面的合圍,居然站穩了腳跟,面對一次又一次的衝鋒,圓陣不僅沒有被壓縮,反而像外輻射了一些。
“劉驁。”看着己方的士卒在圓陣之下,如同豬狗一般的被屠殺,楊昂大是心疼,忍不住叫道。
“末將在。”名爲劉驁的將軍策馬來到楊昂的身前。
楊昂看了眼列陣在他身後,一個個穿戴着黑甲,面色沉穩的士卒,眼中閃過幾分肉痛,這可是張魯手底下的王牌啊,只一千人,一個個的戰力可抵普通士卒的兩三倍。是漢中最爲精銳的部隊。
當初攻打霞萌關,張魯都沒捨得拿出來。
咬了咬牙,楊昂豁出去了。“命黑甲軍出陣。”
“諾。”劉驁應諾一聲,沉穩的策馬朝着黑甲軍方向奔去。
大軍的前方,惡來橫刀而立,面對從四面八方惡來一一的化解,並且把能殺的全部砍翻。只是眼神中有着些許的疲憊,渾身上下,幾乎被鮮血染紅。
忽然,圍攏在他身前的無數士卒分了開來。手中的刀一空,惡來疑惑的擡起了頭,對方的軍陣,從中間裂開,形成了一條大道。大道中間,正有一支渾身黑甲的軍隊緩緩的走出。
惡來一言不發,但渾身的肌肉緊繃,染滿了鮮血的長刀橫在了背後,滿臉凝重的看着這支突然冒出來的黑甲軍。
本身就是統領着作爲劉正王牌的楚矛營的將軍,惡來對王牌有着不一般的嗅覺。普通士卒不行,就出殺手鐗啊。
想着,惡來的嘴角難得的出現了一絲弧度,他轉身看向了劉正。
儘管相隔着無數個己方士卒,但惡來敏銳的看到了劉正的笑容,帶着一絲有趣的笑容,對他點了點頭。
“楚之矛戈,所向無敵。”沉沉的聲音從惡來的口中呼出,似帶着從遠古而來的殺氣。與一股一往無回的氣焰。
聲音一出,惡來身邊的士卒也自動的分開了一條道,一隻身着普通皮甲,看着並無出奇之處的軍隊,赫然的從數千士卒中,突兀了出來。
但就是這支看似普通的軍隊,卻帶來了一股奇異的魅力。讓除了另外兩邊抵擋着敵軍攻擊的士卒以外,全部的士卒都用一種崇敬羨慕嚮往的眼神看着這支軍隊。
儘管劉正帳下的普通士卒也夠優秀,夠彪悍,但他們清楚,鎮南將軍帳下最牛.逼的軍隊不是他們,而是他們的將軍從軍師將軍開始,就帶出來,並且被劉備親口賜了“楚之矛戈”的楚矛營。
僅僅一千人,卻享受着堪比一萬人的俸祿,無與倫比的榮耀。
相比於楚矛營的普通,對面的黑甲軍就要絢爛了許多,不僅清一色的渾身黑甲,他們旁邊還有十餘位身穿道袍,看似飄飄欲仙的道士。
惡來眯着眼睛,眼看着這些道士在咕嚕咕嚕的說着什麼,那些黑甲軍的眼神,漸漸的由沉穩變成了狂熱。
呼吸也漸漸的變得濃重。
“君師親臨。黑甲軍無敵。”
“喝喝喝。”
“君師親臨。黑甲軍無敵。”
“喝喝喝。”
黑甲軍的異樣,一時間就臉普通的士卒也變得激昂了起來,狂熱的氣氛在整個軍隊中蔓延,就連另外兩邊的士卒,也微微的感染了這邊的瘋狂,進攻的氣勢也漸漸凌厲。
“五斗米教?邪教?”惡來的想起了張魯的身份,他好像還是個掌教。
“這世上真有邪法?”眼看着變化乍起,蔣琬本希拉着的雙眼一下子瞪圓,喃喃道。
“不過是鼓動罷了。不管是農民。還是士卒都是最好鼓動的一批人。”劉正看了眼那羣道士,不屑的撇了撇嘴。
如果這羣黑甲軍信仰的是三清道尊,奉的是張魯的旨意。劉正看了眼那批神色平靜的楚矛營士卒。那這批人信奉的是老子,成爲他們廝殺動力的是金銀珠寶。
明晃晃的誘惑。
金銀珠寶,無邊的權勢,能讓一個信仰堅定的傢伙,立刻叛變,揮舞刀劍,看向他們的神靈。
“他媽的,凡是穿着黑甲,裝神弄鬼的按照三個人算。凡是斬殺十人以上的,孤讓他在封邑了自動挑選五十畝良田。”非常無恥的大喝着,劉正拋出了他的誘惑。
蚊子的腿也是肉啊,雖然賞賜少了點,才五十畝良田,但也是肉啊。加上一個頂三個的軍功,也是小發一筆啊。
這一千個不信鬼神,爲了謀財害命而殺人的士卒們,眼神瞬息間就從平靜轉化成了無比的狂熱。
“滾上去爆他們菊花。”感受着無比熱衷的氣氛。好險劉正沒發出這句話來。
“楚之矛戈,所向無敵。殺。”一聲長長的吆喝,加上一聲斷喝。徹底的引燃了士卒們爭功發財的慾望。
“殺。”一聲如同海嘯般怒吼,一陣比之此時戰場上,所有人凝聚而成的殺氣更加驚人的殺氣如箭矢般沖天而起。
一千個本靜止的士卒,忽然轉變爲一個個咆哮着的野獸。瘋狂的衝向了對面的黑甲軍。
在這股氣勢面前,就算是惡來也得暫避鋒芒,策馬走向了一邊,給這羣人讓道。
王牌對王牌?冷靜的眼神還是一樣的冷靜,但給人的感覺卻透出了無比的嘲諷,或許只是個笑話。
在這股驚天的氣勢面前,那十幾個道士聞之色變,而黑甲軍眼神中的狂熱卻越發的濃厚。
怡然不懼的看着如羣狼來襲的楚矛營。
“殺。”同樣一聲斷喝,同樣的一席散發着超自信的喊殺聲,卷着濃濃的殺氣,迎面而上。
但接過是悲劇的。
在楊昂的眼睛幾乎凸出來的情況下,他們漢中最爲精銳的士卒,王牌中的王牌,號稱張魯親兵的黑甲軍與對方普一接觸。就人仰馬翻。
衝在最前面的劉驁,在第一刻就被楚矛營的十數個士卒凌空撲上,從馬上給撲了下來,砍成了肉泥。
不管是頭顱,還是屍體上的零件,全部這些人瓜分。
主將瞬息被殺,這羣閃着弄弄狂熱的黑甲軍還未反應過來,就被一羣眼中冒着金光,充滿了慾望氣息的士卒給殺了個底朝天。
“轟隆。”“轟隆。”
兩軍的相撞,間接的證明了信仰是不可靠的。還金銀珠寶較爲可靠。
“快,快全部上,全部上啊。”在楊昂面色由紅潤轉爲青色的一瞬間,幾乎超過了三成的黑甲軍被殺,眼看着那幫土匪在血腥的沙場中眉開眼笑的把他視爲王牌的黑甲軍一個個給割下了頭顱,當做寶貝一般的別在腰間,他的就如同撕裂一般的疼。
這可是黑甲軍啊,先不說這些士卒都是五斗米教的最狂熱信徒,就說這一千件用上等黑鐵打造的黑甲,就能讓人心疼到蛋疼啊。
在楊昂幾乎氣急敗壞的命令下,正觀望,同樣打算看着自己的黑甲軍大顯神威的普通士卒瞬息反應過來。
媽的,好凶悍。一個個怪叫着衝了上去。不可否認,張魯以政教合一的形式統治着漢中,有着很大的優勢。士卒的忠誠度很夠。即使王牌被摧殘至此,也沒讓他們膽寒。
“殺。”惡來平靜的揮着長刀,吐出了一個殺字。將對將,王對王。漢中不管是軍隊素質,還是其他,都不如主公。怎麼跟主公斗?
本來稍顯靜止的沙場,隨着兩方的全力爆發,而重新的沸騰了起來。
但是這局勢卻越發的讓楊昂心驚,望着那羣幾乎殺掉了黑甲軍八成士卒,又一刻不停,廝殺着他帳下普通士卒的殺神。
儘管大軍環在身邊,但一股涼氣卻始終讓楊昂揮之不去。
成片,成片的殺,成片成片的士卒倒下。血光,殘肢,斷臂,這些士卒們統統都不管,唯有一顆顆象徵着戰功的頭顱,被兇悍的楚矛營給收割着,收割着,再收割。
別說是楊昂了,就連其他負責攻打劉正兩面的將軍也不由的涼氣直冒,這會兒,恐怕有小兩千人被屠殺了吧。
這種速度,砍瓜切菜也不過如此了吧。
心驚的同時,楊昂與其他兩個領兵將軍幾乎同一時間,把目光看向了北方,先是一愣,隨即熊熊的怒火,出現在了他們的眼中。
媽的,老子在拼命,你丫的作壁上觀?
“來人,傳我的將令讓馬超進攻,告訴他,如違抗,統統處死。”這會兒楊昂也顧不得其他了,士卒們被成片成片的殺,讓他的眼睛幾乎血紅,牙齒幾乎把嘴脣給咬出了血。
嘶吼道。
“諾。”一個傳令兵,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應了聲,就消失在了楊昂的眼前。
似乎是楊昂的這聲嘶吼起了效果,突然一陣清脆的鳴金聲從劉正的軍陣中傳了出來,勢如破竹只付出了小部分代價就砍殺了一大片人的楚矛營,頓了頓之後,迅速的撤走,如潮水般的來,如潮水般的退卻。
一切行雲流水。
重新回到了劉正的身邊,那標準的圓陣又重新的立了起來。彷彿剛纔幾乎一面倒的廝殺幾乎沒發生過一般。
除了地上躺着的,四五千的屍體見證了這一切。
被這電光火石間發生的一幕有些愣住,但楊昂隨即狂喜,退回去了,居然退回去了。這一刻,楊昂沒有時間來想劉正爲什麼會在這個時候退卻。他心中幾乎被狂喜給充滿了。差一點,就差一點啊。什麼事,能比死裡逃生更加令人欣喜的呢。
“緩緩收攏,緩步進攻。”狂喜的同時,楊昂看了眼自己散亂的軍陣,冷靜的下着命令。只要合圍之勢還在,一切都不怕,不怕,老子還有兩三萬大軍,就是磨也能把你劉正磨死在這裡。
儘管如此,儘管有兩三萬大軍從三方合圍劉正,手上還有馬超。但楊昂心中卻揮之不去的惶恐,他心裡的話,說是爲自己打氣,還不如說是自我安慰,自我催眠。
“這個笨蛋,白癡蠢貨,楚國第一草包。有這麼兇悍的一支軍隊,殺的楊昂幾乎片甲不留的一羣殺神,居然讓他給生生的退了回去,本來勢如破竹,勢如破竹的殺敗楊昂納一萬軍隊是水到渠成的啊。白癡,傻瓜,蠢貨,草包,笨蛋。”眼看着楚矛營的出現,那幾乎瞬間就殺的黑甲軍潰不成軍的兇焰,那眼神,那氣勢,那手段,那割下頭顱的殘忍,幾乎讓馬岱爲之迷醉,但當形式大好,大有一飛沖天,直接突破合圍圈,甚至有機會衝窺楊昂萬人陣的時候,那個白癡,傻瓜,蠢貨居然鳴金了。一切的一切讓馬岱爲之抓狂。
但他的年輕,讓他忽略很多問題。他沒看到馬超與龐德眼中的那一抹駭然,楚矛營的狀態。讓沙場猛將,統兵經驗豐富之極的他們,都感到駭然。
那兇悍的氣勢尚在其次,當初馬超統領西涼的時候,那一帶魚龍混雜,羌族與漢族雜居,帶出來的兵,也絕對兇悍。其中最精銳的,馬超自負比之劉正的這支小範圍的軍隊也不差。
但讓馬超駭然的是楚矛營的紀律,那來去如風,完全聽令行事的風格。
生在西涼的馬超,深信士卒越桀驁不馴越是精銳,越是勇猛。但楚矛營在聽到鳴金聲後,如潮水般的退卻讓馬超深深的打擊了。
換個位置,換支軍隊。馬超絕對不敢保證,他在手底下人殺的痛快無比,殺的紅了眼睛的時候,能讓軍隊的攻勢戈然而止。即使是他在勇猛也不行。
但劉正做到了,而且做的如此乾脆。
在馬超。龐德駭然,馬岱抓狂的時候,楊昂的那個傳令兵也已經策馬趕到,不過以他的身份,卻不敢道出楊昂那種赤裸裸的蔑視的話來。
“楊將軍有令,請馬將軍早早出兵,消滅劉正。”較爲委婉的請馬超出兵。
傳令兵的話,讓馬超從駭然中驚醒了過來。但心中存了別樣心思,馬超豈會答應對付劉正。
何況是給了他驚喜無比的劉正。
馬超不假思索道:“騎兵來去如風,勝在速度,不在合圍廝殺。麻煩帶話給楊將軍,此戰。馬超不便插手。”
馬超深諳帶兵之道,就算是拒絕,說出來的話也是非常的有道理。讓傳令兵難以反駁,但是楊昂的命令。
想着楊昂血紅着眼睛對他下令的樣子。傳令兵狠了狠心,咬牙道:“楊將軍令。請馬家軍不惜代價速速進攻劉正。”
“兄長面前,爾敢如此?”聽見傳令兵話中威脅的語氣,馬岱大怒,長槍如電光閃過,直至這傳令兵。
眼看飲血當場,馬超平平常常的伸出了手,卻穩穩的握住了馬岱的槍。不看馬岱,馬超淡然的看了眼傳令兵,道:“這些羌族勇士,是衝着我馬超的名聲來的,我有義務保證他們的權益。告訴楊昂,合圍有步卒足以,騎兵絕不參與。”
長槍雖然被馬超給抓住了,但槍尖卻只離傳令兵的額頭半尺距離,一滴滴冷汗從他的額頭上低落。
在馬超的面前,傳令兵一句話都沒敢放下。灰溜溜的走了。
“哼,拿着雞毛當令箭,他以爲是他是誰啊,就算是楊昂親自來,也不敢這麼跟兄長說話。”哼哼着,馬岱收回了長槍。
“主公,此不就等於與張魯翻臉了嗎?”龐德有些擔憂的看着馬超道。
“無礙的,這羣羌族騎兵只聽令於我,我又佔着個理字,我不令他們出戰、。張魯也只會認爲我心疼騎兵。不會想到其他的。”馬超淡淡道。
說話間,場上的形勢看着對劉正越發的不利了,整個圓陣由於不斷有士卒受傷,死亡,而緩緩的收縮。
雖然士卒們很勇悍,往往一個倒下,都要拉下數個墊背的。但不可否認,自己的軍隊正緩緩的處在下風。
但劉正卻不氣餒,殺戮是最好的練兵手段。越是殺,軍隊越是精銳。何況,還得釣一條大魚。
心中不爲所動。
數萬士卒拼殺的戰場,幾乎等於是個小型的攪拌機。不斷的吞噬着大片大片的士卒。幾乎每分每秒都有士卒被殺。
一刻鐘後,本七八千人的士卒,只剩下了少少的四五千人。而合圍着劉正的三方士卒損失更大。
幾乎丟下了一萬士卒。而且越是殺,劉正軍的反抗就越是強大。損失的士卒就成倍的增加。
楊昂按照這種持續比例算了算,結果讓他駭然。這樣殺下去,就算是勝了劉正,他的大軍恐怕也損傷殆盡了。
“馬超你個混蛋,遲早要你好看。”楊昂心中暗罵了一聲,隨即氣急敗壞的問身邊的傳令兵道:“離這裡最近的軍隊還差多久才能趕到。”
在馬超拒絕進攻的時候,楊昂心中就感到了不妙。其中最近的城池,距離這裡有十幾裡的距離。四五千的守卒。早知道,一開始的時候,就帶上那羣守卒了。可惡。
“大約還要一刻鐘。”傳令兵回答道。
“讓那個領兵的快快趕路,早一刻鐘有賞,遲一刻鐘十軍棍。”楊昂惡狠狠道。
“諾。諾。”擦着汗,這名傳令兵今天都不知道擦了幾次汗了。
皺着眉頭,算了算時間。也始終關注着馬超的動機。劉正心中有了點譜。今天,劉正已經完全可以肯定馬超這傢伙,是個一肚子壞水的人。
如今,看起來他的軍隊越戰越強,而楊昂的三萬大軍損失慘重。但其實,誰都看得出來,他的落敗是遲早的事情。
四五千人,幾乎人人帶傷。幾乎已經失去了衝出去的能力。而且,這裡的地頭蛇是楊昂,他可以肆意的調動附近的守軍。
等於說,劉正想要構成的,把自己變弱,把張魯變強的目的已經完全達到了。
馬超,也如同他預料的沒有動手。沒有動手,就證明馬超不忠誠於張魯。等於馬超不想他死在這裡。
而現在,他幾乎已經陷入了死地。馬超會看着他死,還是會長槍一揮,果斷的反叛張魯?這似乎很有趣。
“馬超。”深深的吸了口氣,劉正大喝道:“被人送了妻子。還給人賣命,馬超,是男人否?還能雄起否?”
“西涼虎。錦馬超,此時不殺,更待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