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滿寵大營內忽然響起了一陣擂鼓聲,這一聲擂鼓不僅令滿寵帳下的士卒們心神爲之一震,也令魏延的心急速的跳動着。我計被破矣。
計被看穿,但對方反而想來個將計就計,引我上鉤。
但你卻沒計算到我家將軍手下的兵會如此不要命吧,這聲將軍你叫得太快了。魏延扯開一絲冷笑,魏延不僅膽大心細,同樣也是能迅速判斷戰局的優秀將領。
揮刀砍殺了一個小卒之後,大聲對着另一邊的張肅叫道:“我斷後,請張軍侯帶領士卒緩步後退。”
既然對方已經準備完全了,在這樣下去只會進入消耗戰,或乾脆被全殲,還不如乘現在還沒有過份深入,見好先收,返回大營再做計較。
“文長小心。”張肅雖然不才,但卻是個識時務的,不僅聽見了鼓聲,也聽見了左邊山中的響動,知道敵軍有所埋伏,現在又有魏延自願殿後,哪有不退之理。
“退兵。”大叫一聲,張肅迅速的掉轉馬頭,頭也不會的發足狂奔。
“這。”但他手底下的士卒卻有些沒轉過彎來,因爲劉正的命令是後退者,死。而且他們還殺紅了眼,也沒張肅那種機靈勁。好多人還慣性的廝殺着。
“庸將。”暗罵一聲,魏延只得停下止住戰馬,大叫着道:“諸將士聽令,緩步後退,潰退者,斬。”
恰巧這個時候,在後督軍的劉正也意識到了情況不對,在劉盾手指着左邊山中方向後,劉正迅速的下令鳴金。
“叮叮叮….。”清脆悅耳的金鐵交鳴之聲響起,令殺紅了眼的士卒們緩了緩,再加上魏延急促的大喊聲,他們的腦袋中只剩下的一個詞兒。
將軍讓後退。魏軍侯讓緩步後退。
在劉正命令的前提下,他們迅速的判斷了情況,緩步後退。
在上官的帶領下,已經殺入了滿寵大營的士卒們不斷的小步後退着,但滿寵的士卒卻像是狗皮膏藥似的粘着不放。根本跑不得。
見士卒們聽進了他的話,魏延也放下了擔心,判定了形勢後,不退反擊。
“有膽的隨本將來,殺呀。”大喝着,魏延策馬大舉反向撕殺。他身邊的有人遲疑,但也有人響應,十幾個士卒脫離而出,隨着魏延,朝着大營內部突入。
組織士卒反攻的營門守將自然沒有料到有人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不要命的衝向這邊送死,他手下的士卒們也各自爲戰。只知道驅趕着前面的劉正軍。
魏延的這一突,十幾個人幾乎殺得人仰馬翻,一陣踐踏之後,死傷數十。也令正在後退的士卒們緩了緩,脫離了指着後背鋒利長矛的威脅,迅速的退走。
“良將可挽危局。”隨着魏延這個敵方將軍的不斷突入,隨着敵方士卒的迅速脫離,滿寵的心中只剩下了這句感嘆。
看向千軍中那個孤傲的身影,已經不是讚賞這麼簡單了,更多的是感嘆。
“文長且退。”高坐在戰馬之上的劉正有些焦急的對已經被圍成一團的魏延叫道。魏延這樣的大將要是死在了這裡,那實在是太荒謬了。
“走。”所謂沙場驍將,就是在關鍵時刻能突能入的,聽見劉正焦急的呼喊聲後,魏延一把撩開一個穿着甲胃想刺他下馬的將領,大聲對着身邊僅剩的幾個士卒道。一拍馬頭,人已經飛馳而回。
沙場撕殺,本就是一件精神高度集中的事,魏延身邊的這些士卒幾乎時時刻刻豎着耳朵,眼神四處打量着,一聽魏延的話,立刻圍攏在一起,隨着魏延飛退。
“哼,當我汝南無人嗎。”但這個將領也是個牛脾氣,冷哼一聲後,奮力直追。
“無名之輩。”一聲冷哼,魏延驀然回首,刀劃出一個風寒的半圓,襲向身後的敵將,轉眼間人頭已經落地,只剩下無主戰馬還在茫然追逐着魏延高傲的身影。
“軍侯神勇。”身邊的幾個士卒高聲呼喊着,斬殺了幾個阻攔的傢伙後,隨着魏延而退。
小小的片刻,戰機立轉,滿寵的伏兵用得太早,使得魏延有準備的時間,併成功身退。
“休要追擊。”滿寵輕嘆一聲,大聲阻止了憤憤之色沖天,想要追殺的將軍們。
“可是將軍,難道眼看這幫人羞辱了咱們一把,就這樣白白的放他們歸去?”一個汝南將,憤憤的抱着那個被魏延斬殺的將軍屍身,怒道。
“遲早是要還的。”斷然答了一聲,滿寵淡淡的掃了眼這個汝南將後,低聲道:“傳令下去,讓士卒們長矛不要離手,弓箭不得離身,小心防備着。”
“難道這個劉正晚上還會來攻打?”被滿寵淡淡的眼神掃得低下頭顱的汝南將聽滿寵如此吩咐,不禁再次擡起頭,疑惑道。
“小心無大錯吧,有這等勇將相助,此子也不是太能讓人省心啊。”說完之後,滿寵的眼中閃過一絲笑意,遠看着劉正離去的方向,暗自思慮着。
夏侯達的穩妥的反應在他的意料之中,魯山更是次要中的次要。而劉正的行爲他早就有所察覺,想借機將計就計,佈下一道伏兵,一戰而下劉正這個軍師將軍。
但卻被劉正這支軍隊表現出來的氣質給大亂了陣腳,真是可惜。還有那個戰將,臨陣不亂,有勇能斷,纔是這次沒有盡全功的最大因素。
劉備帳下的將軍關羽、張飛、趙雲、陳到這些人滿寵到是有所耳聞,都是以勇武橫行天下的,但卻沒聽說過還有這樣的小將啊。
這一方面,滿寵是疑惑的。
小瞧了牛人果然是沒好下場,真他媽的晦氣。藉着天上的星光,劉正有氣無力的準備返回大營。
反正這次練兵的目的也算達成了,還順便的給南陽郡一帶帶來了這麼大的風波,已經是意料之外的驚喜了。
而且拳頭大小已經比過了,他劉正乾脆的輸掉了,要是沒魏延的機警,恐怕就被拖住了,再冒風險就太那個啥了。
是不是乘着現在星光明媚,走白日裡選好的一條山路,連夜跑路算了。
事到如今,劉正已經仰制不住這樣的念頭了,難道讓他王八之氣亂放,自己挺槍在前,大叫着同志們,爲了升官發財,拼命鳥。
然後就是軍心可用,勝的華麗麗的,然後就衝入了汝南,許都,然後就是帶走了獻帝,然後就是名揚天下,回到新野的時候已經被封爲了萬戶侯,大將軍。入朝不屈,帶槍上殿?
那一定是做夢吧。
劉正沉默着,魏延也是,張肅更是憋屈着一張臉像是死了爹孃一般,他自己也知道他以後的日子可能不太好過了,剛纔他的表現,簡直,跟魏延簡直是天上地下一般。
路上,面對魏延那種蔑視的眼神時,他居然也升起了一點點的羞愧,真是咄咄怪事。
“將軍,末將……。”想了想,張肅還是覺得自個兒認錯可能比較好,但剛舉拳就被劉正打斷,“好事壞事都不必說了,你先回我身邊做一個近侍吧。”
“諾。”張肅也是個能進能退的,聽劉正這樣說,也不反駁,很光棍的應聲道。
“交給你怎麼樣?”這話,劉正是跟身邊的劉盾說的。
看一眼張肅的表現就知道了,劉正已經認定了他創下一系列練兵方法最大的破綻可能就是張肅這個傢伙了,也讓他認清楚了一個事實,有時候獨特並不意味着是好事,拳頭大也未必就能成爲好的將領。
張肅有幾分勇力,但絕不能統領一軍。
“小的能試試。”劉盾是劉備親自挑選出來給劉正的隨身近侍,手上的功夫不用說了,性子是絕對沉穩的。提前就表示了自己只能試試。
劉正點頭回應着。心中的思慮已經回覆到了先前的狀態,打定主意了逃跑了,就只剩下了怎麼開口了。
到底怎麼開口呢?說話是有藝術的,總不能赤裸裸的表示要跑路吧,得思量一下。嗯,思量一下。
“將軍,如今夜色正妙,何不再次攻打滿寵?”沉默中的魏延忽然開口道。不開口則以,一開口嚇了大家一跳。
夜色正妙?劉正怎麼覺得今晚的夜色簡直是糟透了呢,大敗了一場,還夜色正妙。
心中雖然想的雜七雜八,但面上劉正還是一副正常臉色的,疑惑的問道:“怎麼說?”
“滿寵肯定想不到我們前腳剛走,後腳又到。”已經撕殺了一場,但怎麼看魏延都像是有發泄不完的精力一般,當劉正想着逃跑的時候,他已經再次判斷了局勢,並提出了計劃。
本想斷然拒絕,但魏延那種非常自信,非常有神采的眼神讓劉正的心猶豫了,遙想將來,魏延只爲了諸葛亮不採納他的那個非常冒險的子午谷之謀而讓魏延心存忌恨,要是他今天不納了,可能就是諸葛亮的那種下場吧。
新敗之軍,不言退,而言攻。
子午谷之謀。與今天的魏延的建議都透着魏延的性格,劍走偏鋒,膽大敢冒險的個性。
但難道要讓士卒的性命去冒險,讓魏延試試他的計謀?
劉正忽然想起了劉備,劉備用魏延爲漢中太守。託付了整個蜀國最爲重要的邊關郡,這是何地的信任。
魏延的人生,在劉備與諸葛亮掌權的時候有兩種截然不同的機遇,可以說是前半生受盡信任,後半身卻是人生慘淡。
劉備爲什麼如此信任他?
這樣一想,也讓劉正想起了,初時他對魏延的期待,還有今日魏延臨危不懼的表現起來。也讓他想起了,這戰陣之上,魏延纔是專家,他頂多是半桶水。
“有幾分勝算?”良久後,劉正擡起了頭,問道。
“七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