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久以後,我才明白什麼叫做一起活下去。
……
陳林雅很瘦很高很漂亮,看上去沒什麼力氣,她抱着雙膝坐在我身邊的荒草上,看着西邊遠處餘暉的消失。她把原先披散的長髮束成馬尾,看上去清爽很多,劉海下面的大眼睛透着疲倦,一張小嘴嘟着,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我依然躺在荒草地上,右手臂上方的肩頭刺痛不已,感覺到傷口似乎不停在流血。除了這以外,渾身上下像是散架了一般無力疼痛,全身的骨頭像是泡在醋裡一樣很酸很軟。
喪屍沒有出現,周圍的一切都很安靜。
“他們都走了嗎?”陳林雅說道。聲音來的很突然,悠悠綿長,彷彿水波微微盪漾在眼前。
我一怔,說:“走了吧。”
“你餓不餓?”她問道。
我說:“餓啊,一天沒吃東西了,當然餓啦。”
的確,從今天早上醒來開始,發現加油站外面都是喪屍,就沒有去想餓不餓的問題。現在她一提起,肚子咕嚕嚕的叫起來,餓了一天,有點難受。不過我無所謂,反正我渾身上下都難受着。
陳林雅摸了摸口袋,發現什麼都沒有,有點不開心。
夜空明亮如水,星星點點閃耀不斷,我看到陳林雅擡着腦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東西。看她這模樣,想起以往在房車頂上的王夢雅,心思沉重起來。肚子愈發姐,這荒郊野嶺的也沒吃的東西。
加油站是回不去了,那裡估計全是喪屍。
他低下頭看着我,也不知道這烏漆抹黑的環境能不能看到我的臉。
“徐樂,你睡着了嗎?”
“還沒呢,身上太酸太痛,睡不着。”
“哦。”
約莫十幾分鍾後,她推了推我的肩膀。
問了聲:“徐樂,你死了嗎?”
“……”我翻了個白眼,“沒死呢。”
“嗯,沒死就好。我看你一動不動,連呼吸的都沒聲音,還以爲你死了呢。”陳林雅拖着下巴說道,“我們來聊天吧,這樣就不會餓了。”
“嗯,好。”我微笑。
“聊什麼?”她問道。
“不知道,你想聊什麼?”我問。本就是個話不多的人,聊天這種事並不擅長。不過這荒郊野嶺的,不說說話還真慎得慌。
“我也不知道想聊什麼,就是覺得爲什麼我們這麼慘呢?會遇上喪屍爆發這種事情。這些原來不是電視劇電影裡面的嗎,怎麼會真的發生了!”陳林雅不清楚這一切到底是爲什麼。
我苦笑一聲,也不想去跟他講關於程博士的事情,這些秘密就埋在心裡好了,沒必要告訴他們。
“誰知道呢。”
“對了,徐樂,你是哪裡人?”她問道。
我一怔,“我不是說過了嗎?梧桐市人啊。”
“哦,對哦,你說過了,我給忘了。”她一笑,“我是南溫那邊的,離這裡很遠,坐動車回去都得六個小時呢,現在喪屍爆發,回不去了。”
南溫嗎?陳心語也在那裡,也不知道她現在是什麼情況。
“你有沒有朋友在南溫的?”她問道。
我一笑,說道:“有啊,好多高中同學都去那邊了,還有我喜歡的一個女孩,叫做陳心語,我發現我身邊姓陳的好多啊,而且都是美女。”
“說重點,你喜歡的人,叫什麼?”
“陳心語。”
“你跟她什麼關係?”陳林雅好奇問道。
我搖搖頭,“沒什麼關係,只是單純的喜歡她而已,我對她表白過,她雖然對我不反感,但從來沒有答應過我。”
“她爲什麼不答應你?”陳林雅問道。
我一笑,“不爲什麼,我也不知道,反正她就是不高興答應我。估計是我長的太搓了,帶不出去。”
“沒有啊,我覺得你長的還可以。”陳林雅說道。
“是嗎,我怎麼沒覺得。”我摸着自己的臉,感覺很奇怪,“好了,別說我了,說說你吧,你有沒有男朋友?”
陳林雅惆悵起來,良久才悠悠說道:“有啊,但是跟沒有差不多。”
“爲什麼?”我問道。
“因爲他出軌唄。”
“出軌?什麼情況?”
陳林雅說道:“他是個富二代,以前他追我的時候,每天都會話好多心思來討好我。後來我朋友都覺得他這個人不錯,讓我答應麼好了。結果我答應後,他就一直想要跟我上牀,但是我沒答應!”
“然後呢?”我問道。
“然後啊,他就還是忽略我了唄,跟很多臭男人都一樣,喜新厭舊,得到後就不想要了。估計是我不願意跟他上牀,他覺得沒意思,就在外面找別的女人上牀。上次又一次我去他家的時候還聽到他房間裡傳出那種聲音呢,我沒敢進去,就走了。”
“後來我跟他提分手,他就把我給罵了一頓,我就把那件事情給說了,他就說不出話來了。”陳林雅嘟着嘴,有點委屈的模樣。
“真夠混蛋的,那你們分了沒?”
“我跟他說分手,可他三天兩頭的來煩我,有的時候還會威脅我的。不過我就是不搭理他,後來麼就爆發喪屍了,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死。”
對於這種男人,唏噓不已,可哪個男人不是這樣的呢?哪個男人不希望自己三妻四妾?
我說道:“希望他死了吧。”
“嗯,那樣最好了。”陳林雅點頭。
“你男朋友叫什麼?”我問道。
“謝楓。”
……
翌日清晨,寒冷的西北風帶着血腥味吹拂在我們的身上。
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胸口很悶,睜開眼一看才察覺陳林雅趴在胸口,口水流淌在沾滿血跡的衣服上。這女人也夠可以的,趴在這麼髒的衣服上都能睡着。
“陳林雅。”我叫喚一聲。
結果這丫頭一扭頭,換個姿勢繼續睡。
我無奈着搖搖頭,感覺到身體已經不似昨日那般疼痛,除了右肩以外,其他地方都很酸很癢,有種想要起身動彈的衝動。不過陳林雅她還壓在我身上,根本沒法起來。而且左手還被她壓着,沒法把她推開。
我左手動彈一下,想要抽出來,卻不料一動就碰到了不該碰的地方。
也虧得現在是冬天,衣服穿的多,她不怎麼感受得到。若是夏天,那我豈不是成流氓了!
苦笑一聲,把左手小心翼翼的抽出來,拍了拍她的臉頰,想要把她叫醒。啪啪啪的拍了幾下,她還是沒醒,甚至還伸手想要拉開我的手。
爲此我也懶得去管,就這麼繼續等了十幾分鐘的樣子,我看着手錶,已是八點。
“呃啊!”聽到她打哈欠,我鬆了口氣,動彈下身子,慶幸她終於醒來。
“咦,徐樂你醒啦。”她好奇說了聲。
我苦笑着沒說話,撐着自己身體站起來,可肚子卻使不上力氣,估計是昨天撞到油桶撞得太厲害,還沒完全恢復。
“我幫你。”最後還是陳林雅把我從地上拉起來,站在荒草地裡,看着周圍一人高的荒草,找了找方向,確定公路在哪邊。
“我們現在去哪裡?”她問道。
我們肚子都很餓,渾身無力,但我們必須離開這裡,才能活命。
“去梧桐市,找陳凌鋒他們。”我說道。
“哦,那走吧。”
她扶着我,我用武士刀撐着地面,顫顫悠悠的邁出步伐,身體沒什麼大礙,只是無力而已。
我蹣跚前進,步伐很慢,但至少能走。約莫十幾分鍾後,我們來到公路上。公路上很安靜,除了呼呼的西北風外沒有一點聲音,喪屍也沒有,我們兩人坐在公路上休息一番,等緩過氣來再繼續。
“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到梧桐市?”她問道。
我說:“如果開車的話,一個小時應該就能到,可現在沒車只能走路,而且按照我們現在這速度,晚上應該就能夠到。”
“啊!要走一整天啊。”陳林雅的臉綠了,有點不高興,本來肚子空空的渾身沒什麼力氣,卻還要趕一整天的路,這不是要累死。
“嗯,而且還得一刻不停,如果我們期間休息的話,今天估計是到不了了。”
“好吧,那我們快點走咯。”
站起來,邁着步伐,繼續趕路。人活下去的是極其強烈的,特別是在這種環境下面,只要精神還沒有崩潰,就沒人想死。而且更可怕的不是死去,而是當身邊所有人都死去後,自己還活着。
走了將近三個小時左右,接近中午,前方的路被擋住了。
高速公路上,大堆的破車被堆在一起,堵住了原本寬敞的道路。這些車不像是被主人給遺棄在這裡,更像是有人特意從別的地方把這些廢車挪到這邊堆起來,堵住高速公路。
“這裡怎麼會被堵住?”我詫異一聲。
“徐樂你快看,前面那輛車是不是我們的紅色馬自達?”陳林雅指着前方問道。
我看去,發現的確是原先孫冰冰在駕駛的紅色馬自達。可是這裡只有這麼一輛,剩下的另一輛房車倒是沒有看見。
廢車堵住的路口旁,有着一條岔道,這條岔道應該是通向梧桐市的北區。
我們接近路口,陳林雅疑惑,“馬自達在這裡,其他人會不會也在這裡呀?”
我看着高速路旁的那條岔道,再看被廢車堵住的高速主道,總有種奇怪的感覺。堵住高速主道的廢車像是人爲,可幹嘛不把這條岔道也給堵了呢?
“他們應該從這條岔道走了。”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