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說怎麼辦?”芳菲有些沮喪,她腦子裡也有幾本探案推理的書,想着改天再詳讀一下。
“你嫁出去,對,讓將軍給你找個好人家嫁了,你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帶走財產,還保了性命。”
“不可以,”芳菲堅決搖頭,“且不說我及笄還有幾年,就是及笄後馬上出嫁,也嫁不到什麼好人家的。我是家裡庶子的女兒,雖然爹爹是將軍,也改變不了這身份,將來只能嫁給庶子,這宅院跟那宅院有何分別。”芳菲回想着原主腦袋裡留下的記憶,推斷出這個時代嫡庶別如天壤。
“是哦,那怎麼辦。我們要想個保全性命的法子,最起碼要活到你出嫁,連這都保證不了,談什麼嫁給誰。對了,我們不能讓你祖母知道我們知道了這件事,到處都是她的耳目,如果讓她察覺我們知道了,怕是將軍,你,我都難逃一死。這宅院裡弄死人的方法可多得是。別忘了她還是從宮裡出來的。”
“哪家宅院裡死了人,官府不會查嗎?”芳菲疑惑道。
“現在大晉朝連年征戰,官員的俸祿一日不如一日,百姓的日子也過得苦,錢都攥在這些大戶人家手裡,只要給足了錢,誰會管。大晉朝律法還規定父母健在的未婚女子是不能賣進妓坊的,可是有屁用,還是親爹將女兒賣進了妓坊。”回春說着紅了眼眶。
芳菲安慰的拍了拍回春的胳膊,說:“你以後有我。但是還有什麼法子,我們可以沒有性命之憂,又能不必小心翼翼的活着呢?”
“對了,我想到了。”回春興奮地拍着手,“分家。”
“分家?”芳菲重複道,她趕緊從大腦裡調取記憶,可沒有一本書卷上記錄庶子要怎麼分家。
“當初我爹是分了家,房子要留給家裡嫡長子的,所以他才帶着我娘和我出來單過,如果我爹他不賭,我們的日子也過得很好呢。”
芳菲點點頭,表示非常贊同,爹爹如果單另宅院帶她出去過,這日子不但平安順遂,甚至大富大貴也不是不可能,到時,以爹爹的身份還懲治不了一個即將沒落的家族嗎?芳菲心下便盤算着如何攛掇爹爹分家。想着不打沒準備的仗,吩咐回春,明日藉着採買的空檔,去買點跟分家掛的上邊的書,或者打聽點這方面的消息來也是好的,並囑咐回春要小心再小心,不能讓這宅院裡的其他人知道此事。
直到,打更的聲音傳來,才驚覺已經過了丑時,兩人匆匆合衣睡了。
接下來的幾日,她和回春分頭行動,回春出去尋書和消息,芳菲努力學習知識,因爲經過那一晚她深深的認識到這個世界有太多她不知道的,要想在這裡生存下去,她得多瞭解這個世界的方方面面。
她學習只能去看爹爹書房裡的書,瞭解宅院外的世界,並纏着爹爹給她將市井故事、歷史傳記、甚至是他在外打仗時的所見所聞。芳菲有想過告訴爹爹一切,但經過這麼長時間的觀察,她發現爹爹是個什麼情緒都寫在臉上的直性子的人,出去跟別人喝酒喝不過,回來都跟芳菲抱怨半天,這樣的人,把這事說給他聽,他怕是立馬提刀就去找祖母了吧。於是,她決定循序漸進。
有了這段時間的發奮學習,芳菲這纔對這個世界有了初步的認識。她所在的國家叫大晉朝,雖說前面墜了個大字,可實在大不到哪去,在已知的地域裡,北邊是遼國,地域遼闊,人民以遊牧爲生,民風彪悍,時常向南打到大晉朝來打打秋風;南邊是多個少數民族國家,最大的叫彝寨,那裡由於地勢險惡,甚少與大晉國往來,我們對他們知之甚少,甚至有傳言說那裡的人會巫術,只要看了他們的眼睛,就會什麼都不知道的跟他們走;這東邊是遼闊的海洋,據說海的對面還有一個國家,很是富裕,以前大晉國與之互通船商,可是近幾年這片海上海盜氾濫,這大晉朝的皇帝下令不許所有商船出海,他們能來便與他們做生意,來不了就算了;這西邊有個國家叫西夏,那裡物產豐富、人民富足、國力強盛,只是在內陸,不靠海,有沒有大的河流,很是缺水,據說那裡的皇帝一年才能洗一次澡。
看到這兒芳菲撇撇嘴,且不說這有多少真實,就這貶低別的國家,擡高自己的書,也太夜郎自大了,這還是大晉朝官方刊印的書。
再說這大晉朝不知是從哪代開始,崇尚文風,全天下的人以會寫一手好字、一篇好文爲畢生事業,導致街上走的書生們比謀生的百姓都多,只要是書生打扮,吃飯都可以打折。像爹爹這種武將,即使見了平級的文官,也要矮上一寸,要不是近幾年北邊的戰事吃緊,武官是人人都瞧不上的。據說前任皇帝,曾讀到一篇悼念父親的文章,感動到熱淚盈眶,當即就封了寫文章的書生爲三品大員,被傳爲佳話呢。真是“楚王愛細腰,宮中多餓死”啊。芳菲又是感嘆。像爹爹這樣的,爲衝破牢籠,出去當兵爲將也是令人敬佩。
這大晉朝雖然律法齊全,可由於各種原因,無法實施,官員行賄受賄,世家大族壟斷資源,北方有餓狼,南方有毒蟲,東面有盜匪,西邊有強龍,真是腹背受敵,不知這大晉朝的皇帝有什麼想法,單芳菲覺得,這大晉朝馬上就要滅了。
唉,真是想太多,都不知道自己今年能不能吃上年飯,在這瞎操心。芳菲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這天芳菲終於想好要怎麼跟爹爹說,便一大早將爹爹堵在書房,還安排回春守在門口。
“我的乖女兒,你這是幹什麼?爹爹還有事要處理呢。”許是最近被芳菲纏着講故事纏煩了,李承恩一看芳菲的架勢,便想找藉口開溜。
“爹爹,我是有要事和你商議。”芳菲一臉嚴肅。
李承恩見女兒一臉嚴肅,察覺事情的嚴重性,便讓女兒坐在桌前,慢慢說。
“爹,你知道有人支走我的婢女,之後三嬸孃院裡便起了火,竟無人在我落水將我救起。這事你是知道的吧?”
“芳菲,我知道,但此事我已詢問過兩位嫂嫂,都說是湊巧,我們又沒有證據,不能冤了人家。你自小沒了孃親,爹爹常年外出打仗,都是幾位嫂嫂將你看管大,我們要記他們的好。”
“爹爹!”芳菲氣急,“你怎麼這麼糊塗,這世上哪有那麼多湊巧。那你爲何要寫遺書呢?”
“我當時知道我軍中一位將士,戰死沙場,撫卹金髮到了家裡,我們偶爾在路上碰到他的幼子在街上乞討,才知道原來哥嫂以孩子太小爲由將錢佔爲己有,轉身卻將喪父的侄子趕出家門。之後我受了重傷,在死亡邊緣徘徊,回到家裡看到你,心生憐惜,便寫下了遺書。現在想想是不是沒有考慮周全?”
“爹爹啊,你何止沒有考慮周全,你是差點害死我。本來各位嬸孃容忍我,照顧我就是覬覦孃親和你的財產,你畢竟只有我這麼一個女兒,再加上女子不能繼承家產,你的錢產將來只能由幾位堂哥哥們繼承,他們當然上趕着巴結我和你,希望多分一點。可你這一立遺囑,我就成了衆矢之的了。”
李承恩聽到這,刷一下站了起來,來回踱起了步,表情凝重。
“芳菲,那怎麼辦,遺囑已經送至縣衙公示,收不回來了啊。”
“那爹爹,我們分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