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養？
有那麼一瞬間，我幾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我聽錯了，還是我誤會了裴天琛的意思？
我下意識地擡眸看向裴天琛，想要從他波瀾不驚的臉上看出一絲端倪。可裴天琛卻像個深藏不露的老狐狸，將自己的所有情緒都隱藏得滴水不漏。
“裴天琛，是你語文不及格呢？還是我理解錯了你的意思？”
我很想告訴自己，這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覺而已。可是不知爲何，我心裡卻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慌亂。
“我語文很好，你也沒有理解錯。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裴天琛臉上帶着從容不迫的笑意，眸底的光芒卻涼薄得讓我有些心驚！
“顧歡顏，你不是要理由麼？做我情人這個理由足夠了吧？順便，還可以讓你報答我。”
“裴少還真是大手筆，包養一個情人，出手就是上億的鉅款。”
心一分一分涼了下來，即便在這個充滿暖氣的包廂裡，我依然覺得自己的血液冰冷得凝固了下來。
不知爲何，我突然有些想笑！可是我扯了扯脣角，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如果我把這個消息放出去，相信全桐城。不，全國的女人都會排隊爭着搶着做裴少的情婦的！”
裴天琛垂眸淡淡的說道，“不是什麼人都值得這個價的。顧歡顏，你該知道，對我而言你是個例外！”
裴天琛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真摯得讓人信服。可看在我的眼底，卻覺得無比的嘲諷。
“那我是不是應該謝謝裴少你的擡愛呢！”我氣急反笑，“只可惜，這樣的殊榮我生受不起。裴少你還是留給別人吧！”
按照我的脾氣，我很想將面前這杯茶水照着裴天琛的身上潑過去的。
可是罷了，看在他爲了姥姥鞍前馬後的份上。這一次就當我和他扯平了！
更何況，這羞辱早就在我的意料之中。裴天琛明明表現得那麼明顯，是我自己一廂情願、自作多情了。
所以今天的羞辱，也算是我自取其辱！
想到這裡，我站起身來將手裡的銀行卡扔到了裴天琛的面前。從容不迫的笑道，“裴天琛，到此結束吧。從此你欠我的也好，我欠你的也罷。都一筆勾銷了！謝謝你爲我姥姥做的一切。咱們從此江湖不見！”
說完，我推開包廂門大步地走了出去。
裴天琛坐在那裡，一動不動。既沒有開口叫住我，更沒有像電視上演的那般狗血地追出來。
我想，其實今天這個結局，也是他心底最真實的想法吧！
事到如今，裴天琛早已不是曾經的那個裴天琛。他是桐城首富，炙手可熱的黃金單身漢，背後還有一股隱藏勢力在爲他撐腰。
以裴天琛的才華手腕和能力，假以時日，他必定會更上層樓。有的是名門淑女、大家閨秀排隊等候着他選擇！
而我顧歡顏算什麼？
不過是一個三x片脫星出身的不入流的女人而已。
我和他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註定走不到一塊兒去。也許在裴天琛看來，讓我做他情婦，已經是看在我和他過去的那些情份了。
所以哪怕蘇家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後，裴天琛依然決口不問我和蘇心漪之間曾經發生過什麼？
我一度以爲，裴天琛之所以不問，是因爲他心裡還有怨懟。
可是我現在才明白，裴天琛不問，不是他心裡有怨懟，而是因爲他怕有些事情一說穿之後，他就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方式對待我。
畢竟，有些事情說破之後，他就不能再口口聲聲說我欠他的了！
所以目前這種狀態纔是剛剛好。不說破，他才能讓我順理成章地從前女友淪爲他的情婦！
我想裴天琛大概也是很糾結的吧？
以他對我的瞭解，又何嘗不知道我的驕傲和自尊都不會允許我留下來做他的情婦。
他早就算到了這一點，所以之前所謂的利益輸送，不過是在彌補我而已。就包括姥姥的事情，誰又敢保證這不是裴天琛的另外一種變相的彌補呢？
喬明月說，她可以以人格保證裴天琛深愛着我！
愛？也許多少還是有一點的。
然而於如今的裴天琛而言，這種愛已經遠遠不夠了。
我和他都清楚地明白，我不是適合站在他身邊的女人。所以這樣的結局，也許纔是最好的選擇吧。
想到這裡，我心裡竟然出乎意料的平靜了下來。
我竟然能夠如此平靜地接受我和裴天琛從此變爲陌路的事實，這讓我多少有些意外。
不是說不難過的！心臟某個柔軟的角落，一直被牽扯着，鈍鈍的痛。
但是大概是和裴天琛分分合合這麼久，我早就已經做好了不能和他在一起的準備。
抑或者自從上次下定決心離開裴天琛之後，我心裡就隱約預感到了我和他遲早會有這麼一天。
所以我纔會用最短的時間，接受了這個不可逆轉的事實。
雪，越下越大。
凌冽的寒風，呼嘯而至。鑽入了我的頸脖之中，冷得我打了一個寒顫。
我望着這萬家璀璨的燈火，忽然生出一種前路迷茫的感覺。
我原以爲桐城會成爲我的第二個故鄉，但此刻我才知道，這個城市於我而言，終究只是路過而已！
我原本想直接打車去接姥姥的，可是越來越大的雪花和逐漸黑沉的夜色很快地打消了我這個念頭。
罷了，同樣的伎倆，裴天琛不會再用第二次。
而且，這一次他分明也是做好了準備要放我離開。雖然他剛纔提出了那樣過份的要求，誰又敢保證，這不是裴天琛的另外意義上的一種放手？
我冒着寒風和飛舞的雪花回到了賓館，一推開門，一股暖氣就迎面而來。
畢海清這兩天飛到外省開會去了，喬明月就變成了混吃等死的宅女。此刻正窩在暖暖的被窩裡，一邊吃着零食，一邊看着電視。
見我進門，她眼底閃過一道詫異的光芒。
“顧歡顏，你不是去約會了嗎？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我扯了扯脣角，想笑。可笑意剛剛綻開，又瞬間隱沒在了脣角，
“喬明月你這個坑貨！你完蛋了我跟你講，你以後要養我一輩子了！”
“等等等等，顧歡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喬明月長大嘴巴，連零食都忘了吃了。“怎麼每一個字我都認識，可是加起來我卻聽不懂呢？！”
喬明月從牀上跳下來，一把撲向了我。“顧歡顏，別告訴我裴天琛那王八蛋他......”
“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我點了點頭，一把抱住了喬明月，將腦袋擱在她的肩上，吸了吸鼻子說道，
“喬明月你快給我取取暖，都快要冷死我了。”
喬明月一把抓住我冰冷的手，驚呼起來，“顧歡顏你的手怎麼這麼涼，就跟從冰窟裡撈出來的一樣。”
“身體再冷，也比不上心冷！”我在喬明月的頸窩處蹭了蹭，眼底已有薄薄的霧氣氤氳開來。
喬明月像是和我心有靈犀一般，迅速感知到了什麼。她輕輕地推了推我，想要把我從她肩膀上扒開，看清我的表情。
我飛快地將頭在她柔軟的內衣上蹭了蹭，這才擡起頭來衝她綻出一抹大大咧咧的笑容。
“喬明月，我都快餓死了。你既然說要養我，還不趕快給姑奶奶覓食去。”
喬明月不爲所動，“沒問題，你想吃山珍海味我都可以給你弄來。但是你首先得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沒有理會喬明月，只飛快地脫掉沾滿了水汽的外套，徑直朝浴室走去。
喬明月拿我沒有辦法，又十分地不甘心。於是她亦步亦趨地跟在我身後，大有我不開口，她就不肯離開的架勢。
見狀，我頓時哭笑不得。“好了姑奶奶，算我怕了你了。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是裴天琛要我做他的情婦而已！”
“裴天琛這王八羔子，不喜歡就算了，竟敢這麼羞辱你！”喬明月轉身就走，見她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我連忙追上去拉住了她。
“喬明月，你這是幹嘛？”
“還能幹嘛，我找那王八蛋算賬去！”喬明月一把拍開我的手，咬牙切齒的說道，“士可殺不可辱，裴天琛這也太欺負人了！”
“你給我站住！”見喬明月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我連忙喝住了她。“你要想和我繼續做朋友，就哪裡也不準去。不然，就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喬明月臉都氣紅了，她就那麼一瞬也不瞬地瞪着我，那模樣彷彿是想將我生吞活剝了一般。
見狀，忍不住嘆息道，“喬明月，感情的事情從來都講究你情我願。你聽我一句，咱們別送上門去自取其辱了！”
喬明月深深地晲了我一眼，摔門就走。見狀，我連忙問道，“噯，你個死丫頭。去哪兒呢？”
喬明月冷哼一聲，“還能去哪兒？給你買晚飯去。”
看着喬明月的身影消失不見，我這才轉身進入浴室，爲自己放了滿滿一浴缸水。再滴入幾滴玫瑰精油，任馥郁的芬芳縈繞了小小的浴室。
當我滑入浴缸，任水漫過臉部的瞬間。眼中終有兩行清淚無聲無息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