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葉楠喝完湯，歇了半小時吃藥的時候。林曼和杜天諾才起身回去。
“媽媽很喜歡葉楠？”杜天諾輕笑着問道。仿若只是正好想起來，就隨口一問了。彈藥忽略掉她眼底的深沉的話，這個問題就會變得極爲單純了。
林曼正在思考着一些她以前可以遺忘的小細節，胡亂點了點頭，“她還不錯！人也挺乖的！”因此並未注意到她說完這句話後，杜天諾逐漸陰沉下去的眼瞳。
不過倒也讓杜天諾警惕了起來。以前她就覺得葉楠這個女人十分礙眼，不僅趁她不在。闖入顧昱的心扉，留下一丁點兒的痕跡就嘚瑟成什麼樣子。不把她放在眼裡，幾次三番從她這裡奪走顧昱的注意力。
這次更是讓顧昱去都不去照顧受傷的她，甚至連平常的電話都沒有打過，肯定都是葉楠私底下和顧昱說了什麼。對，一定是這個樣子的。
還有便是，林曼似乎對葉楠的態度好了起來。讓她心中疑惑，雖然從小初記憶中知曉過這些。但她也沒打算讓自己成爲那個莫初，而是杜天諾的莫初，所以偶爾纔會對那些對於莫初來說。很是熟悉的東西表現出一點的驚訝就行了。
可是令她沒有想到的是。葉楠怎麼會…
湯裡面沒有小玉米，是那段時間莫初最愛說的話，經常纏着秦羽說要喝湯，有人買了送過去，就說湯裡面沒有小玉米，她要吃小玉米，結果給她送過去，又說不是這樣的小玉米，弄得煩了，就沒人理會她了。
只要秦羽這個傻子，一直護着她，除了自由，簡直要什麼給什麼，爲了她，竟然去學了那道湯，而莫初看到湯裡面的小玉米時，笑得眼睛彎成了月牙兒，莫名的礙眼。
“楠楠，你剛纔爲什麼說沒有小玉米？”顧昱搶在秦羽面前，坐在了葉楠的身邊，接過她手中的水杯，塞到了秦羽懷中，示意他去倒水。
秦羽癟嘴，倒也沒有硬着脾氣，哼唧了一聲轉身去倒水了，耳朵卻豎了起來。
他也想知道，失去一切記憶，只能靠着刺激才能想起丁點兒片段的葉楠，是如何想起來的，也不知道這樣的轉變究竟是好還是壞。
葉楠摸了摸脖頸上結痂的傷口，有些漫不經心，又有些茫然回答道：“啊，我也不知道，下意識就說出來了，好像都沒有經過任何思考…唔，怎麼來說呢，就像是習慣了一樣，喝湯的時候總是要看看碗裡面有沒有小玉米，我也不清楚這是爲什麼，或許只是習慣性使然吧！畢竟以前我忘了那麼多事！”
葉楠笑得開懷，彷彿一點都不放在心上般，讓倒水回來的秦羽手一抖，玻璃杯中的水灑出來不少，“有些事想起來也未必是好事。”一句話讓屋內的氣氛變得有些沉寂起來。
顧昱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說秦羽，葉楠就笑着附和道：“說的也是，不過…該回想起來的時候，總是回想起來的，不管好與壞，它們始終都是我記憶的一部分，秦羽，你說是不是啊？”
秦羽將玻璃杯遞給了葉楠，葉楠也順勢接過，眸光有些複雜，“或許吧！畢竟老天爺總是喜歡這麼開玩笑。”
是啊，給他的小初開了這麼大的一個玩笑，失去了一切，失去了記憶，受到了這麼多的罪，但她始終笑着，或許在心裡面自暴自棄過，但她從未放棄生的希望，繼續笑着向前，莫名讓他的心更痛了。
接下來，便是趙愫霜，趙菍霜以及顧振，還有許久未見的趙老爺子，都一同過了來，讓葉楠受寵若驚，只是偶爾對上顧振的視線，讓她覺得頭皮發麻，心中有些顫抖，總覺得顧振這眼神十分不善，帶着一些什麼東西刺過來。
趙赫毅身體很是健壯，有他在，顧振即使有話要同葉楠說，也只得靠邊兒站，看着那邊趙赫毅向葉楠發出的慈祥笑意，染着風霜的眼眸逐漸深沉下來。
這個葉楠果真不簡單，趙老爺子是最難討好的，可是葉楠什麼都不用做，僅僅只是陪着笑，說着話，就刷到了趙赫毅的好感。
着實十分可疑。
“趙爺爺，你的腿好多了吧？以後要多注意啊，上下樓梯的時候最好有人跟着，又或者是扶着樓梯手，這樣會比較安全一點。”葉楠也挺喜歡這個爽朗的趙赫毅，說起話來都帶着三分調皮。
異樣的活潑，連帶眼眸中的倦怠和恍惚都減少了不少。
顧昱還有事，和衆人打了聲招呼，便離開了，隨後便是秦羽，在拉開門的瞬間，背脊一涼讓秦羽渾身毛孔都在叫囂着危險，爾後，當做什麼都沒有感受到，鎮定離開。
“喲，還沒走呢，我還以爲你要去看杜小姐呢！”看着走廊中站立着的顧昱，秦羽不正經調笑道。
顧昱淡淡斜了他一眼，“笑得很假，有空麼？談談？”
“抱歉，我沒空！先走一步…了…臥槽….顧昱，顧大爺，你這是明擺着綁架啊，都說了我沒空，沒空…”
顧昱可不管這麼多，“我看你每天都很閒，既然如此怎麼會沒空呢，除非你給我一個正當的理由。”
一邊強制性拖着秦羽走，一邊語氣沒有任何波動說道。
“…小的去換藥…大爺你下手輕點，我身上的傷口還沒好呢，以爲誰都你似的…受那麼重的傷還到處….”話音戛然而止，秦羽抽了抽嘴角，視線亂飄，口誤，一個激動就全說出來了。
顧昱深深看了他一眼，“你身上的秘密也不少，能夠知道這麼多事，那現在有空了嘛？”
停下腳步，鬆開拽住秦羽手臂的手，似笑非笑看着眼前這個一臉心虛，準備撒腳丫子逃跑的男人，“能夠單槍匹馬闖進莫雲的公寓，滿身利器劃出來的傷口，以及那天來找你的人，上了密碼鎖的手機，每一樣都藏着諸多的秘密，如果沒空的話，那隻能很遺憾下次再談了。”
秦羽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了，最後還是敗下陣來，煩躁抓了抓頭髮，“行了行了，你他媽想要知道什麼，直接去查不就行了，問我有個屁用啊，明知道我不會跟你說實話的。”
“這個到時候再說。”總有很多辦法能夠讓一個人說出實話來的。
秦羽無奈了，顧昱這個人的行事作風還真是捉摸不透，說他冷淡吧，對小初又那麼好；說他多情吧，偏偏一顆心都落在了杜天諾身上；說他冷心吧，可最近他表現出來的樣子又不像是假裝的，難以捉摸透。
“有什麼想問的就乾脆利落一點，別磨磨唧唧的，不過我可不保證我一定能夠回答得上來，也不保證你問出來的問題，我能夠實話告訴你，有些時候謊話是爲了保護一個人，而我必須這麼做。”
顧昱並未覺得這樣秦羽惹人厭煩，反而做事說話有些時候都十分讓他欣賞，只是可惜，對方是敵人，不是朋友。
“楠楠究竟是誰家的孩子？”一句擊中秦羽心底那片不可觸摸的逆鱗，差點沒暴躁起來。
悶悶咬牙說道：“不知道，反正不會是葉家和你家的就成了，關心這麼多做什麼！”
莫家的，她是莫家的孩子，當初那個被周銘懷想方設法偷到手的孩子，真正的莫初是她，而不是冒牌貨杜天諾。
只是可惜，這番話只能爛在他的肚子裡面，除非莫家那邊先發現杜天諾是假的，不然他拿出再多的證據，也無法爲葉楠正身，說明她纔是莫初。
顧昱瞭然，“你認識她，是在什麼時候？在她身上發生過什麼事？”
秦羽簡直要掀桌，顧昱的每一個問題都正中紅心，都是他不能說出來的，你他媽就不能問點實用點的嘛！
癱軟在椅子上，秦羽實在沒有力氣去咆哮了。
“這個問題不重要好不好，不管什麼時候認識她的，都無法改變這個事實，至於她身上發生過什麼，請恕我真的不能告訴你，只有等她自己想起來，不過…當原來的記憶復甦的時候，代價和後果也是不堪設想的。”
“我比任何人都瞭解她，知道她心中的想法，她想要什麼，想做什麼，喜歡什麼，討厭什麼，害怕恐懼什麼，我都知道，可又怎樣，我始終護不住她。”
“雖然不清楚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但人總是會變的，你再瞭解也無法贏過時間帶給她的變化。”顧昱倒是從一開始冷靜得很，即便心中疑惑隨着秦羽說出來的話，非但沒有解開，反而增加了。
秦羽也不煩躁了，趴在桌子上，“顧昱，你不曾深入瞭解過她，所以你並不知道真正的小楠是什麼樣子的，世界上所有人都很有可能因爲時間而變化，可唯獨她不會，時間只會給她帶來傷害。”
“你若不喜歡她的話，就請你不要太過接近她，哪怕是出於同情憐惜纔對她好的，那也不行，因爲她就是一個十足的傻丫頭，”秦羽認真嚴肅起來對上了顧昱的眼睛，“她會當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