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東方 天牢時 殘月軒 網
天牢時《日出東方(GL)》易白首ˇ天牢時ˇ作者有話要說:lxq85124,不認真看文,鑿慄一個!:)
楔子裡面就寫了,咎出生的時候東方泰就年屆不惑,四十了。前一章也寫,東方平現在已經60歲了。你打算還讓他生幾個?
帝王家可不一定就是多子多孫,不然歷史上怎麼有那麼多沒有子嗣的皇帝呢?
這幾章很悶啊,我寫的也很悶。下下章纔會有楚天曦吧~~~~~這邊廂,東方平醒來之後,並沒有召見齊王東方泰和元帥竇毅。而是宣益州、峽州兩處東榿最大的兵營的守備進京。佈置他們在東、楚邊界集結兵力,嚴陣以待。一接到京中命令,即刻出兵。
更令人難以接受的是,東方平似乎認定了哲太子的死與咎有關,竟然對天牢中的咎用了刑。東方泰和竇毅百般阻撓都沒有半分留情,半個月後,天牢裡的東方咎已是遍體鱗傷。
天牢某夜。
下午,左相孫長權親自監督,對咎施了杖刑。這距上次的鞭刑隔了尚不足五日,傷上加傷,格外悽慘。雖然竇元帥之子御林軍統領竇興榮買通行刑的獄吏讓其手下留情,可是在孫長權眼皮子底下事情並不那麼容易解決。
咎還是被打了個血肉模糊。
趴伏在牢房中的草堆上,身上傳來一陣陣火辣辣的疼痛。咎緊皺着眉頭,把嘴脣都咬出了血。
突然,通往天牢的甬道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齊王東方泰幾步撲到關押咎的牢門口,
“咎兒!”
把頭埋在雙臂裡的咎聞言慌忙擡頭,看見粗大的木欄外面的父親,艱難的擺動頭部四下看了看。
“不要緊,人都被興榮打發了,你怎麼樣?”東方泰,平日裡威風凜凜的齊王此刻已經完全沒有了親王的威儀,跪伏在牢外,想從這昏暗的光線裡看到趴在地上孩兒臉上的表情,來斷定她的安危與否。
咎艱難的把雙腿慢慢蜷起,跪在地上,雙手撐住地,一點點直起了身子。傷口傳來的劇烈的疼痛讓她閉上眼睛忍不住“嘶嘶”抽氣。
在牢欄外看着這一切的東方泰紅了眼睛。
慢慢挪到牢欄近前,咎把頭抵在牢欄上,藉此撐住虛弱的身體。然後看着父親開口:
“爹,我沒事的,就是一些皮外傷。將養幾日就好。”
“咎兒……”
“爹不需擔心,這點磨難,孩兒還忍得住。”
東方泰自牢外伸了一隻手進來,輕輕撫在咎的肩頸處,說話的聲音忍不住地顫抖,
“若只是忍忍便過去,也就罷了。可看皇上的心思,恐怕——”
咎一陣沉默。
無論是朝堂進諫,或者沙場縱橫,若是需要以命相博,她不會有半分猶豫。然而,爲這莫須有的罪名,死在這暗無天日的牢房裡,卻無論如何也非東方咎的本意。
“一條將功折罪的路,皇伯他也吝於給麼?”
“我和你外公還在極力轉圜,你不要心急。”
“爹,我不怕的。生死有命,只可憐我東方家,竟然真的絕於人手。我如何也吞不下這口氣去!”說着,咎的手握成拳頭,狠狠地砸了一下牢欄。
“唉……”東方泰一聲長嘆。
沉默片刻,東方泰從袖中取了一個半個掌心大小的瓷瓶出來,遞與咎,壓低聲音道:
“是上好的傷藥,別然看不見時,自己塗在傷口上,只別——”
“我知道。”咎打斷了齊王的叮囑,二人心下明白,也就不再多言。
“咎兒,如果皇上真有意趕盡殺絕,你可有何打算?”東方泰躊躇半晌,還是忍不住問出來。
咎慢慢坐下去,直着眼睛,目光中竟無焦距。
“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
“咎兒,或許把你的身份說出來,會有轉機……”
“爹!不行!”東方咎猛擡起眼睛。“現在,不過是我一個人的罪,真要說出來,就是整個齊王府的錯了。這更給了皇伯藉口,爹,你先要保住自己,才能再來救我。”
“咎兒,”東方泰欲言又止,“其實,爹怕皇兄殺你,也怕他赦你啊。”
咎垂首不言。
“我東榿一國,在這最鼎盛時,竟然無以爲繼了……”
牢門口傳來暗定的擊掌聲,東方泰收拾了一下情緒,最後叮囑道,
“咎兒,不管如何,先照料好身體。有爲父在,任何變故怎麼也抵得些,且看再說吧。”
咎點點頭,眼看着父親又匆匆而去了。
天牢裡重又恢復了平靜。
卻突然從暗處,傳出幾聲“嘖嘖”咂牙的音調。
“誰?”咎警覺地往聲音來處看去。
一個人影從暗處出來,站在牢欄外,審視玩味的看着咎。
咎努力的辨認了一下,想起這就是在楚都的玄武大街上爲她算過命的那個道士,心裡很是訝異。
“道長?”
那道士嘴角勾起一個意味深長的輕笑。
“世子竟然還記得貧道,真是不勝榮幸。”
“你何時到我東榿帝都來了?又是怎麼進到這重重關卡的天牢裡來?”
“呵呵呵……”雲崖子的笑聲有幾分嘶啞,“我隨着齊王殿下,這區區幾個獄吏,又怎麼放在眼裡?”
咎皺起眉毛,看着這神出鬼沒的道士,心裡暗自揣度。
“東方世子,當日裡我說你近日當有一場大劫,你只不信。如今可應驗了?”
咎不置可否,只是看着雲崖子在牢欄外慢慢的來回走動。
“嘖嘖,堂堂一國親王世子,竟落得這般形狀,這東榿國君,未免也太絕情些了。”
“道長。”
“世子喚貧道?”
“咎可否請問,道長涉險到這天牢裡來,所爲何事呢?”
“呵呵,貧道想爲世子指一條生路。”
“爲我?”咎揚一下眉毛,口氣很是清淡,“我與道長豈非無親無故——”
“呵呵呵……”雲崖子低笑,“世子可不像那些個着意凡世俗物之人。”
“兩回事。”
“那貧道若說,爲一個榮華富貴,世子可信啊?”
“哈!”咎偏了一下頭,“我如今,不若泥菩薩過河。做世子時未必能允下道長這般要求,莫說現在一介階下囚了。”
“哦?”雲崖子的表情有些意外,“世子像是對貧道的來意並無興趣?”
因爲背上的傷,只能用肩膀抵着牢壁藉以支撐身體的咎歪着頭苦笑一下,“當然要問清楚代價。想必道長是有備而來,而且,絕非無故。”
“世子果然是聰明人。”
“呵呵,道長一路跟隨咎從楚都到東榿,就是再愚鈍,也該想上一想的。”
“專意家國情仇之外,世子是連蛛絲馬跡都不曾漏過的。”
“連楚七公主都知道,道長在咎身上留意,諒也非今時今日纔有的事情。”
一時沉默,天牢裡寂然無聲,只有幾隻夜行的動物發出悉悉簌簌的細音。
雲崖子暗自揣度東方咎,覺出這絕非一個嬌養稚嫩的皇室子孫,看似溫順和氣教養十足的表象下,有着極深的心機城府。否則,也不會將一個驚世的秘密瞞的滴水不漏。
“呵呵,”雲崖子依舊是其義不明的輕笑,“或許世子聽完建議,會明白貧道的用意。”
“那麼,道長請明言。”
“貧道知道世子一向雄才大略,卻不知這次,可有膽量——”雲崖子極其緩慢的說着,頓了下,盯緊了咎的眼睛,一字一頓道:
“坐——天——下?”
東方咎耷拉着的眼皮猛然擡起,眼中一道精光射出,四目相對,俱是強勢勁力的神色。來往間,不見了謹慎的試探和巧妙的迴旋,挑戰、驚異、狠絕、懲戒,各種含義輪番而上!無意間便是一場好鬥!
“你可知,單憑這三個字,便可治你一個——謀逆。”
“哈哈哈!”雲崖子面無懼色,“不愧是東方家的兒孫!這一開口,還是一副官家口氣!只可惜,這國之天牢我尚且來去自如,想那東方平,又能奈我何?”
“這便是你要指與咎的生路麼?”
“世子以爲呢?”
“呵!倒也能哄得下黃口小兒開心。”
“世子不以爲然?”
“癡人說夢何足爲然?”
“那東方平就賺的世子如此忠心耿耿,竟被那仁義道德縛的結實!”
“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我東方家世代爲君,幾百年來政明律清,文臣忠心輔國,武將戰死疆場,無論朝官還是百姓,在我東榿之國,從無貳心之人。我東方咎可不想一場螳臂擋車的鬧劇之後,徒增人的笑柄!”
“虧得世子還記得一個東方家!還不曾忘了,世子也是姓東方的麼?”雲崖子口氣放yin,沉聲說道,“若說外姓人想要顛覆你東方皇朝,確如你所說,不若癡人說夢,可是世子想清楚,你自己也姓東方!”
咎皺起眉頭,緊盯着雲崖子。
“那東方哲已經作了短命太子,東方平也是花甲之年,今番他執意要去了世子的xing命,世子即便大義赴死,可曾想過,用不了三五年,你這東方一國交付誰人之手?”
雲崖子一針見血,句句戳在咎心裡。
“別的且不說,單單那哲太子的仇,世子不想報了麼?”
被刺到痛處的咎臉側肌肉蠕動,咬緊了牙。
“紮在哲太子身上的竹箭並非咱們尋常見的鐵弓用的羽箭,而是南地山間所常用的一種勁弩,動力強勁,射程極遠。用這種東西殺人,定是早有預謀要害你兄弟二人xing命的!有這種武器的無非楚國與南溟,世子,難道不想掃平這兩國,手刃仇家,爲你王兄雪恨麼?想那哲太子死時慘狀——”
“夠了!”咎的口氣急躁。
“並且……若是世子真死在這天牢裡,那楚七公主,莫不要歸了南宮玉蟾了?”
話盡於此,雲崖子深知東方咎也是聰明人,自會去想個明白透徹,也就不再多言。臨走之前,留下一個同樣讓東方咎震驚的消息。
“據貧道所知,那韓氏兄弟奪了盧興堡五萬軍馬,一路往這帝都而來。世子,你的閃念間,便是天上地下兩樣兒的世界了!”
說完,往暗處一閃身,雲崖子如來時一樣,竟然悄無聲息的隱去了。
咎撲到牢欄前面,兩手抓住木柱,左右看過,竟真不見一絲兒影子,心裡便是疑重。退到牢房角落裡,咎在一堆乾草上坐下來,手裡捏着那個幽藍的瓷瓶,緊皺着眉頭,一語不發。
天微明的時候,天牢裡突然又變得嘈雜起來。一箇中氣很足的聲音伴隨獄吏的喝斥聲傳來。
蜷在地上的咎不動生色,只略微把眼皮擡了擡。腳步紛亂間,一個新的囚犯被推搡進來,扔進了與咎對面的牢裡。
牢門剛被嘩啦啦的鐵鏈拴上,那個人已經撲到牢欄前面,揚聲高叫:
“東方平東方泰!你們兩兄弟還要做惡到什麼時候?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都來報應你們了!你們還不知悔改?還要繼續作孽?收手吧!!再不行善積德,你們東方家真的要斷子絕孫了!!”
鎖門的獄吏嚇得臉色發白,聲音顫抖着說:
“你……你這個瘋子!你找死啊?”一邊說一邊略側頭瞟了後邊咎的牢門一眼,“等天明瞭王爺自然會來發落你!用不着你在這裡鬼叫!”
“哈哈!我敢闖你們皇家禁地,還怕他殺頭嗎?我就是做了死的打算了!可是若是死也要讓那東方平知道,他們有今天是多行不義的報應!”
獄吏慌慌張張的鎖上門,不再理他。一邊往外走一邊嘟囔:
“真是瘋子!”
“你去告訴東方平!讓他撅好墳墓,及早歸天!哈哈哈哈!”那人還不罷休,手把着牢欄,把身體盡力貼在牢門上,努力朝着獄吏走的方向喊着。
這個空檔裡咎早已從地上爬起來,半靠着牢壁,細細打量着這個人。
看他的裝束並非東榿本國人,帽子上有一圈灰貂毛,身上也掛了許多繁複的彩繡布片。黝黑的膚色,身材並不高大,卻有一股桀驁的神色。
那人見獄吏走遠了,不再拼命喊叫,喘着氣從牢門前退了幾步,靠着牆一屁股坐下來。須臾,等他喘勻了氣,開始轉動腦袋四下打量。這樣便看見了對面在盯着他看的咎,皺皺眉頭,不免生疑。
“嘿!”他衝咎揚了一下下巴,“你也得罪了東方平?”
咎點點頭。
“爲什麼呢?”
“還沒定罪。”
“還沒定罪??看你一身血跡應該是動了大刑了吧?你準備什麼時候屈打成招?”
咎笑了一下,“你怎麼知道我是屈的?”
“不屈怎麼會還沒定罪?那東方家慣有此道。”
“看來你對東榿的政律多有不滿啊?”
“我當然不滿!那東方父子奪我所愛,兒子死了老子還不罷休!簡直不知廉恥!”
咎眼裡閃過一絲寒光。
“你是西炎人?”
“當然!前日西炎那狗皇帝送女兒來這兒時,你該見過與我一般裝束的人吧?哦——你在牢裡見不到的。”說着低下頭,拍了兩下腿側粘着的草屑塵土。
“犯了何罪被抓到這天牢裡來?”
“擅闖驛館!”那人頭也不擡。
“你闖到那裡去做什麼?”
“當然是救我心愛之人!”
“心愛之人?”
“你沒聽說麼?西炎國那個國色天香的二公主,那便是囧囧囧囧。”
咎聞言,皺緊了眉頭。
“你不信?哈!”那人說着,從腰間扯出一塊用絲繩拴着的玉玦出來,“這便是二公主送與我的信物。”
咎看看那塊玉,又看看那人的臉,“那你的愛人爲何被送到東榿來做太子妃?”
“所以才說那是狗皇帝!不管女兒的幸福,一心只管他國事好歹。”
“呵!”咎嗤笑一聲,“身爲君王不爲國事着想如何說得過去?”
“那也不能拿女兒當禮物送!”
“你爲何不去跟那皇帝求親呢?”
“那狗皇帝嫌我身世低微!真是狗眼看人低!做皇帝我當然不行,可是出將入相,我可哪一點也不比他朝堂上那些蛀蟲差!何況——”轉了一下眼睛,滿面昂揚,“也只有我,才能給二公主幸福!”
咎眯起眼睛,想起俊秀儒雅的王兄,再看看眼前的這人,倒不知那二公主是否如這人所說的那般絕色,而幸福,幸福是要別人給的麼?那楚天曦呢,楚天曦的幸福要誰來給?
若是王兄不死,便能夠太太平平的做個世子。將來,馬上爲將還是朝中爲相,都是個尊貴的王爺。那身世便長久的瞞下去,而幸福,似乎就不會太遠。楚天曦,不知你若是做了王妃,該是如何的情景呢?
眼下來看,前日種種預想的事情似乎都化作了泡影,這暗無天日的天牢裡,連生死都難有定論的時候,楚天曦似乎就成了永遠也觸不到的東西。真就甘心了結於此?
還有,那個南宮玉蟾。王兄的死,他似乎難逃干係。覬覦楚天曦?你怎麼敢想?!想到這裡,咎捏緊了拳頭,恨恨的搗在地上。
那人也不再說話,二人便靜靜對坐。
從牢壁那個補片大小的天窗裡透進來的陽光落在地上,向牢裡的人說明,天光大亮了。
牢門的鎖被鏘啷啷打開,幾個宮裡的侍衛走進來,來到咎的牢門口,
“世子爺,皇上有令,請您到永乾殿去。”
咎略動動僵硬的身子,看到對面牢裡的人現出了一臉驚異的表情,不禁莞爾。
一手撐地從地上站起來,咎走出牢門,站在門口,對着那人說:
“你叫什麼名字?”
那人擡頭看着咎,過了一會才喃喃的說:
“孔任。”
咎沒再說話,看了他一眼,轉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