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我不等他說完，又猛力的一腳踩了下去，我看到他那隻腿，都有些變形了，心裡忽然升起一絲的快意！
這時候，從終點緩緩的走來幾個人，感到周圍的目光大部分從我這裡轉移開，我特意用餘光瞄了下，看到是李所長和青龍他們，幾個人肯定得到有人傳信，就特意的趕了過來！
我陰冷的勾了勾嘴角，口中發出桀桀的笑聲，我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一定很猙獰，只是我帶着頭盔，別人看不到罷了，若說之前，我心裡還保留着一份年少真摯的話，那麼今天左晨的死，就讓我走向了另一個極端，心裡的那股殘虐之性被悄然激發了出來！
而青龍給我的那把折刀，還有他刻意的唆使，就是打開我心底那扇邪惡大門的鑰匙！
看到我手裡明晃晃的短刃，李所長赫然變了臉色，低喝道：“於……於耀揚！你要幹什麼？”他的聲音不大，似乎還有些忌憚的看了下旁邊的青龍！
我恍若未聞的看他一眼，然後收起手裡的刀，從路邊撿來半塊磚頭，在周圍一羣人的注視下，猛然的砸在楊虎的膝蓋上……
咔嚓！
我聽到一聲骨頭碎裂的聲音，楊虎慘嚎了一聲，身子猛烈的抽搐着，像是羊癲瘋發作了一樣，口中發出痛苦的呻吟……旁邊的幾個女人忍不住的掩口驚叫了起來，眼睛裡滿是驚駭，我直起身子，眼光在周圍掃了一圈，剛纔那些圍觀的人，眼中的麻木，漠然！此刻都變成了深深的驚懼！
看到我公然在大街上行兇，李所長又驚又怒，可能是覺得自己的威嚴被挑釁了，他抖動着身子，指着我：“你……你！”
他身後的幾個警員，也是一臉怒色的盯着我，在李所長結結巴巴的說出那幾個字的時候，幾個人快步的朝我圍了過來，其中一個已經亮出了手銬！
我冷冷的看了他們一眼，隨後猛然的將頭盔取下了，故作輕鬆的聳聳肩，指着地上的楊虎，對李所長說道：“只是個意外嘛！他技術不好，自己摔斷了腿，我只是過來看看他的情況！”我說着，就隨意的將手裡的轉頭丟在一邊，完了又淡然的將手套上的灰塵拍了拍，眼睛在周圍的看衆身上掃了下，最後對着幾個警員說道：“你們要是想抓我，也要有證據吧！不然的話，你們找個證人出來也行！只要有人出來說是我將他打傷的，我就無話可說！”
看着我冷然的目光，周圍的一幫人，都下意識的避開了，神情唯唯諾諾的，甚至我看到還有幾個人，悄然的後退了幾步！
哼！在場的人裡面，有不少青龍的手下在暗中盯着呢，誰敢傻乎乎的出來做證人？
幾個警員互相看了一眼，隨後同時的轉向了後面的李所長！
李所長面色慘白的看着我，眼睛裡有種複雜的東西在閃動着，目光足足在我臉上停留了好一會兒，他才輕輕的嘆了口氣，做了個手勢，讓幾個警員退了下去！
旁邊的青龍面帶着淺淺的笑意，幫着李所長點了一根菸，然後在他肩上拍了拍：“下次來市區玩，記得跟我提前說一聲，我做東！”
他的力道不大，不過我明顯的看到李所長的身子往旁邊趔了下，他好似受寵若驚的笑着，喏動着嘴脣，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冷眼旁觀着，然後眼光緩緩的落在地上的楊虎身上，這一刻，我明白了什麼叫做‘弱肉強食’什麼叫做‘黑白不分’……我慢慢的蹲下身子，看着楊虎因爲疼痛而有些扭曲的臉，悠悠的說道：“看來，這一場你是輸了！”
他睜開眼，定定的看着我的臉，眼睛裡透着一絲的怨毒！
我撇着嘴笑了，心裡的那些苦澀全然消失了，只有滿腔的冰冷，我直面着他的目光，不緊不慢的說道：“其實今天的事情，從道義上來講，你確實沒有太大的責任，玩這種事情，等於已經把命給交了出去！生死由命成敗在天的道理我懂，不過！”我語氣一轉，瞳孔也收縮了：“要怪就怪你自己惹錯了人，若是不服氣以後想報仇的話，儘管來找我，記清楚了，我叫於耀揚！”
我咬牙說完這幾句話，就大步的走到旁邊，默然的跨上車，然後以一種極其複雜的心態，開車駛向了終點！
就在我從青龍手裡拿到那包將近四十萬錢的時候，楊虎的幾個手下，飛快的撥打了120，隨後青龍的手下，將那些看熱鬧的人驅散了，令人可笑的是，李所長也指使着下屬，幫青龍維持着街上額秩序……
等街上一切都平靜下來之後，看着李所長的警車漸漸遠去，我偏頭對青龍感激的說道：“龍哥，今天謝謝你了！”說着，我從口袋裡掏出那把折刀出來！
青龍讚許的看着我，笑了笑，接過刀在手裡把玩了幾下，又塞回我的口袋，有些意味深長的說道：“你留着吧，說不定以後會有用！”
他說完這兩句話，就跟旁邊的瘋狗打了聲招呼，轉身鑽進了車裡，最後在他的示意下，司機開車駛出了上堯街！
等他走後，我拿出刀子，在手上仔細的看了下，腦子裡回想着他剛纔話，品味着其中的含義，瘋狗一臉古怪的看着我，沒有言語，皺着眉頭也在思索着什麼！
過了一會兒，我緩過神，將那些錢遞給了李瑩：“明天還是你交給……左晨的父母吧！具體的事情，最好還是別跟他們說了！”
李瑩默然的接過，看了下我，又瞄了瞄手裡的錢，淚水翩然的劃過臉頰，默默的滴落來來！這個性格堅強的女孩兒，此刻那柔弱的一面也完全的展露了出來，她默默的點着頭，沒有說話，連神情都有些恍惚了！
瘋狗輕聲的勸慰了她幾句，將她哄上車之後，跟我和杆子告了別，也開車離去了！
大街上只剩下了我和杆子，我擡頭看了下天上的繁星，依舊那麼亮，可是心裡卻再沒有以前那種純真的感覺了，杆子幫我點了一根菸，然後我倆就坐在公路邊上，說也沒有說話，就只默默的抽着煙，紅色的火光一明一暗的映照着我們的臉上，均是一臉的哀默……
不知道過了多久，杆子偏頭靜靜的看着我，忽然說道：“我感覺，你和以前不一樣了！”
我淡漠的笑了笑，迎着他的眼神，平靜的說道：“不一樣……那就對了！”
杆子瞬間沉默了，隨後悠悠的長舒了口氣，自言自語的低語着：“唉！咱們以後慢慢的都會變的！”
我有所感悟的嘆息了下，將手搭在他的肩上，認真的接口道：“但是‘兄弟’兩個字，是永遠不會變！”
昏暗中，杆子堅定的點了點頭！
在那裡坐了將近半個小時，我將杆子送回了家，然後我開着摩托車，一路飛馳在夜間的公路上，心裡似乎有種東西憋在那裡，最後我繞着水庫邊轉了幾圈後，感覺那些壓抑釋放的差不多了，纔回了家！
回到客廳的時候，老媽還坐在那裡看着電視，不用猜，我也知道她是專門等我回家呢，聽到門響，她幾乎是從沙發上跳起來一樣的，跑到我面前，一臉擔憂的看着我：“小揚，你跑哪兒去了？”
從她的眼睛裡，我已經知道她猜出了什麼，也沒有隱瞞，如實的說道：“去醫院看一個同學，那個……開車撞死的，是我一個朋友，我們在一起玩的不錯！”
老媽拍了拍胸口，有些擔心的說道：“現在的學生……唉！你可千萬別學他啊，那麼小就學會跟別人飆車賭錢了！”
我咧了咧嘴，擠出一絲的笑意：“放心吧，我不會的！你還不瞭解我麼，從小到大最反感的就是賭博了！”
聽到我的話，老媽似乎放心了許多，叮囑了我幾句，就轉身回了自己的臥室！
看着她的背影，我心裡一陣的酸澀，有些自嘲的搖搖頭：你兒子現在是學校有名兒的混混兒頭子，再也不是那個性情溫和，膽子懦弱的乖乖生了……
回到了房間，我躺在牀上，腦子裡回想着在太平間看到左晨的那一幕幕畫面，還有剛纔拿着磚頭，將楊虎的膝蓋骨砸碎的那一刻，我心裡出奇的平靜，恍然間的，沒有一絲的懺悔，連帶着心底處的悲傷也慢慢的淡薄了起來！彷彿這身子，這思維已經完全不屬於自己了！
想着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不知不覺的，我漸漸的失去了意識！
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時候，我才睡醒，吃過了中午飯，我窩在房間裡，一個人昏昏僵僵的坐了一下午，快到吃完飯的時候，李瑩打了電話過來，告訴我左晨明天就要被送去火葬場了！
聽她話的意思，好像是左晨火化之後，骨灰暫時存放在殯儀館，據說他的爺爺奶奶還健在，我們這裡有個風俗，說是白髮人送黑髮人很不吉利，所以要等他的爺奶百年之後，左晨的骨灰才能入土爲安……這些風俗之類的，我也不清楚，不過大略的明白了一件事！
就是左晨沒有葬禮！火化之前在殯儀館，只有一個簡單的瞻仰遺體的儀式！
我平靜的聽她說完，就默默的掛了電話，然後緩了下神，就一個個通知了杆子他們！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和杆子來到了市殯儀館，在大門口抽了一根菸後，幫裡的一些主要兄弟也都到了，吳傑和華仔幾個是第二天才知道左晨出事的，他們沒有第一時間去太平間看左晨，所以當儀式開始的時候，幾人神情哀痛的衝到前面！
我面色冷靜的看着他們一個個傷心欲絕的，圍着左晨的遺體慢慢的走着，然後有人在哭，有人在低聲的囈語着什麼，期間，李瑩又暈倒了，衆人一陣慌亂，將她扶到了邊上……然後，儀式很快的結束，我看到有穿着火葬場服飾的人，將左晨擡到了小推車上，在衆人的抽噎中，緩緩的推進了旁邊的側門……
我感到像是在做夢一樣，華仔、小P他們鮮活的神情，哀傷的，悲痛的，不斷的在我眼前跳躍着，直到左晨的弟弟捧着他的骨灰走出來的時候，我的神智才漸漸的被拉回了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