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過了一個多小時,三箱啤酒被一掃而空,空酒瓶幾乎將桌面擺滿,三人拼酒也進行到了尾聲,皓天看了下時間,將最後一杯酒,仰頭喝完,將杯子往桌子上重重的一頓,舒暢的呼了口氣,笑着對沈凱和華仔說道:“今天就到這吧,好久沒有喝這麼痛快了,你們兩個不錯,我記住你們啦,下次有空還找你們!”
說完,他氣勢雄渾的大喊了一聲:“老闆結賬!”然後從身上掏出錢包,準備拿錢,我一看有些急了,連忙按住他的手,正色的說道:“皓天哥,說好這頓我請的,你這麼急着掏錢幹什麼?”
皓天深深的看我一眼,笑道:“算了,我當時說說玩的,你還是個學生,我怎麼能讓你請,回去要是讓小偉知道,還不批死我?”
我不以爲然的說道:“沒事,咱倆都不說,他怎麼會知道呢!再說了,你幫了我同學的幫,來這裡吃頓飯還要你掏錢的話,我心裡怎麼也過意不去的!”
“咱倆說什麼過意不去的!說掏錢都一樣!”皓天不滿的說道。
我依舊按着他的錢包,搖頭道:“還是我出吧!你都請我吃幾次了,我還沒請你一次呢!”
“得了吧,還是我來吧!”
“不,我請!”
如此僵持了幾秒後,皓天有些不耐了,雙眼一瞪,不容置疑的大喝道:“我是哥,我請!”
“呃!!好吧!”我被他的氣勢所攝,只好妥協!
華仔和沈凱此刻已經喝懵了,兩人趴在桌上半眯着眼,神情有些恍惚,隱約聽到他們呢喃似得囈語着什麼,華仔咂咂嘴,換了個趴着的姿勢,沈凱則含糊不清的嘟噥着:“皓天哥,來,繼續喝,喝完了帶我去打伊拉克……”
聽到沈凱喝的滿嘴跑火車,陳儀嘉掩着口,‘噗嗤’一聲笑了起來,黃佳慧輕柔的捏着沈凱的肩膀,又好氣又好笑,嬌聲的罵道:“我現在就想打你!”
華仔擡眼瞄了下沈凱,咧嘴嘿嘿的笑了下,小聲的嘟囔了一句:“¥%#¥%……”在我們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他轉過頭,木愣愣的看了夏曉雨幾眼,忽然一把拉着她的手,拽進了懷裡,隨後就蹦出一句:“小鬼……帶太君去……去找花姑娘……找到了,大大的有賞!”
此話一出,我再也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陳儀嘉和黃佳慧也不禁莞爾,夏曉雨清秀的臉上,登時涌起一片血色,捏着華仔的耳朵,惡狠狠的說道:“我現在就大大的賞你!代表人民,滅了你這個小鬼子!”
“哈哈!”我捂着肚子,差點笑岔氣了,然後一本正經的說道:“行了,你倆再演鐵道游擊隊呢?看他的樣子,一時半會兒是清醒不過來了,不如你們去外面開個房間吧,不然的話,你真的要帶他去找花姑娘……”
“你還說!”夏曉雨聽到我的調侃,臉色能滴下血來,杏眼圓瞪着,順手抄起桌上的半瓶陳醋,作勢要砸過來。
我心裡一驚,連忙閃身躲在皓天的身後。
見我們嬉鬧打罵的拌着嘴,皓天站在一旁樂呵呵的看着,等我們都瘋夠了,才上前拍了拍沈凱和華仔的肩,對着旁邊的兩女說道:“先讓他們在這休息下吧,等會給他們喝點涼白開就行!”
見黃佳慧和夏曉雨點頭應承,皓天這才轉過頭,對我說道:“走吧!”
我知道他還要去接吳傑的母親去市區,就連忙應了一聲;華仔和沈凱兩人喝的爛醉,一時也走不了,夏曉雨兩個女孩兒,自然要守在他們身邊,我偏頭思索了下,對陳儀嘉說道:“你也在這等着我吧,我送皓天哥到吳傑那裡就回來!”
“去吧去吧!我正想留在這裡呢,嘻嘻,這倆人說話太逗了!”陳儀嘉擺着手,看着華仔倆人的憨態,又忍不住的笑了。
夏曉雨幽怨的看着陳儀嘉,嘴角憋着一絲笑意,嘟着嘴,不滿的說道:“我都快煩死了,你還有心思說笑話……”一邊說,一邊作勢往陳儀嘉的腰間掐去。
陳儀嘉嬌笑一聲,往旁邊躲閃着,隨後兩女笑着鬧作一團!
皓天臉不紅氣不喘的大步出了飯館,徑直走到車前,很利索的開了車門,轉頭說道:“上車!”然後矮身鑽進駕駛位,我‘哦’了一聲坐了進去,偏頭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他,只見他神色如常,除了膚色隱隱有些泛紅之外,根本就不像喝酒的樣子,不放心的說道:“皓天哥!你頭不暈?”
“不暈!”皓天熟練的駕馭着車子,緩緩駛進街道上。
靠,那可是三箱多的啤酒啊,他們三個人中,皓天起碼喝了一大半還要多,我頓了頓,又說:“眼也不花?”
皓天斜眼瞥我一下,隨即就將視線轉移到前面去了,回答簡潔而又幹脆:“你哥我還沒有七老八十呢,眼花個屁啊?”
我訕訕的笑了笑,故作一臉的淡定,心裡卻是隱隱的有些震驚了:尼瑪,這哪裡是酒鬼,簡直就是酒神了……
過了幾秒,快到吳傑小巷路口的時候,我又按耐不住心裡的好奇,伸出一根手指,在皓天面前晃了晃,有些迫切的問道:“皓天哥,這是幾?”
皓天翻了翻眼,快速的停好車子,隨手打開了車門,這纔沒好氣的說道:“趕緊下車,再跟我鬧着玩,我一腳踢你出去!”
我故作驚慌的吐着舌頭,趕緊應聲的下了車。看他各種正常的反應,我心裡也放心多了,畢竟等下他要開車回市區,而卻還帶着吳傑一家!萬一走到半路出現了意外,那豈不是……
想到這,我趕緊伸手打了下腦袋,朝地上呸了一下。
這種不吉利的念頭,以後還是少想爲妙!!
跟着皓天哥來的那兩個青年,早已經在路口等着了,看到我們下車,他們連忙的跟了過來,對皓天很恭敬的打了聲招呼,聽到我叫皓天哥的時候,兩人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隨後也對我客氣的笑了笑。
吳傑他們已經收拾好了,看到我們進來,尤其是見到皓天哥的時候,吳傑有種受寵若驚的惶恐,連話都說不利索了,唯唯諾諾的喊了一聲皓天哥後,就給雙方介紹了下,對吳傑的恭維,皓天只是很淡然的點點頭,而面對吳傑母親的時候,出乎意料表現的很客氣,很尊重的樣子,我想許是也覺得,吳傑母親一個瘦弱的女人撐着一個家,有供養兩個孩子上學,是多麼的不容易,纔會一反常態對她恭敬有加吧!
知道皓天就是那個幫她找到工作的人,吳傑的母親很是激動,對着皓天千恩萬謝的說了一堆感激的話,最後皓天被她說的有些不好意思了,就拉着我,對吳傑母子說道:“嬸子,你真是太客氣,既然這位小兄弟是耀揚的朋友,以後我會把他當弟弟看的,你再這樣,就顯得太見外了!”
聽到皓天的話,吳傑的母親才重重的點着頭,不再客套了,直嘆吳傑交對了朋友,自己遇上了好人。
那一刻,我看到吳傑的雙眼,蒙上了一層霧氣,我想他的心裡也是這樣想的吧;多年以後,每次想到吳傑母親的那兩句話,我都唏噓不已,感到有些諷刺,心裡沒有絲毫的自豪,而是深深的愧疚和無限的感傷……若不是遇到我,吳傑也不會走上那條路,更不會落得慘然收場,當然,這都是後話了,現在暫且不提!
然後就是搬家了,皓天唆使着兩個青年,將東西一件件的搬出去,兩人面對皓天的指使,沒有一點怨言,反而乾得很勤快,很快的屋裡的東西,被清得乾乾淨淨,原本,我也要幫忙的,畢竟是兄弟的事情嘛,總是站在一邊看着,也有點說不過去,豈料剛動手,就被皓天制止了。
“就你那身板,還是省省力氣吧!”皓天讓我把手裡的東西放下,看着兩青年的背影,有些責怪的對我說道:“我特意叫兩個人來,就是讓他們幹着粗活的,你心裡也別有什麼過意不去的,活都你們幹了,我還要他倆幹嗎?”
我聳聳肩,雖然覺得皓天的話,有些不近人情的味道,不過還是沒有去反駁,就靜靜的站在那裡看着他們,把東西一件件的搬到車上。
原本吳傑是沒有機會去的,但是恰逢下午放了半天假,又聽到母親是在皓天的公司上班,他一臉興奮的想去看看,對他這個簡單的要求,皓天想也不想的就答應了。
等他們收拾妥當,吳傑一家三口都坐在了車上後,我隔着窗戶對着吳傑擺擺手,吳傑會心的對我笑着,露着兩排白牙,臉上透着陽光,那是一種發自肺腑的微笑,積極向上,沒有一點的陰鬱。我想這是這段是時間內,笑得最開心的一次了吧!
坐在後座的吳夢思,小手貼着窗戶跟我揮動着,隱約還能聽到她清脆的告別聲:“耀揚哥,再見!”
“再見!”等我擺着手,低聲的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皓天猛轟了下油門,轎車像只怪獸般的發出一聲嘶吼,伴着與地面的摩擦聲,絕塵而去,後面的小貨車緊隨其後,漸漸的消失在視線內。
我長長的呼了口氣,從口袋裡掏出一根菸,叼在嘴裡點燃了,之後就慢悠悠的往菜館走去。
回到飯館的時候,華仔和沈凱依舊趴在那裡,只不過姿勢又換了下,倆人頭抵着頭,沈凱的一隻胳膊還搭在華仔的肩頭,有些曖昧,看到他倆的樣子,我腦海裡頓時想到了兩個字:玻璃!
桌上的殘羹冷炙和酒瓶已經撤了下去,上面放着兩大杯清水,地上的酒箱也被老闆收拾乾淨,陳儀嘉三個女生,坐在旁邊的桌子上小聲的聊天,氣氛很是溫馨寧靜。
一看到我進來,黃佳慧就嘟着嘴,不滿的說道:“老哥,都怪你,拉了一個怪物過來,把他倆都灌趴下了,他倒跟沒事人似的,拍拍屁股就走了!”
聽到她稱皓天爲‘怪物’,我就知道她也被皓天的酒量給嚇蒙了,憋着笑意,故意苦着臉說道:“這能怪我麼?是這倆小子非要拼酒的!我給他們找個高手切磋一下,這樣才能提升他們的酒量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