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宸和趙虎專挑小路行進,避開人羣,青麟馬和趙虎實在太過高大,路上見到的人無不是駐足驚歎。
這無疑會泄露二人的行蹤。
所以虞宸不時以魂力探查周圍一里之地,儘量不顯露人前。
半個小時後,二人進入位於城西南的牙行一條街。
以此街爲界,再往外圍,就是貧民區,一片片灰屋瓦礫,斑駁青苔,路上的行人的大多面色飢黃,骨瘦如柴,身穿破布補丁衣衫,宛若行屍走肉,他們的眼中幾乎都沒什麼色彩,有的只是對生活的絕望。
就好像每個人頭上都籠罩着一層陰霾。
而就在一街之隔,就有牙行的人飲酒吃肉,吃飽喝足之後,將殘羹冷炙往貧民區一拋,那些飢不擇食的人們便如狼一般瘋搶,而那些牙行的人則是瘋狂大笑,好似覺得有趣。
一街之隔,如同天堂與地獄,所謂朱門酒肉臭,路有餓死骨,不外如是。
然而,最可怕還不是這個,最可怕的是牙行一條街,從事的乃是販賣奴隸的行當,根本不是什麼天堂,反而是煉獄!
這些奴隸從哪裡來?
大多數,就是直接從貧民窟裡抓來的!
虞宸和趙虎一路看過去,市場兩邊都是一些鐵牢籠,牢籠之上佈滿了鐵刺,防止奴隸逃跑。
裡面男人女人孩童都有,一個個都明碼標價,好似貨物一般,有的還被像栓狗一般用鐵鏈拴着,在大街上被人牽着叫賣。
這其中,有大半數都是孩童!
那用麻繩做成的鞭子時不時抽在那些孩童身上,將一些不聽話的抽到吐血,抽到沒了生命氣息......
路上隨處可見被鞭笞的奴隸,很多女人都衣不蔽體,雙眼無神,佈滿了死志,但想死都做不到,因爲成爲了奴隸那一刻,他們的命就不屬於自己了。
虞宸和趙虎都沉悶不語,心頭如被一塊巨石壓着,壓着他們喘不過氣來,這裡看似光鮮,實則血腥骯髒,如同煉獄。
這些人販,太殘忍了,同爲人族,竟然奴役同族!
東荒之外,異族虎視眈眈,亡我人族之心不死,而人族內部,對待同胞卻是如此殘暴。
這些牙口人販,都該死!
虞宸牙齒咬得咯咯響,怒火滿腔,光是風虞城這個小城便是如此,難以想象整個武王朝,又有多少人遭遇不幸!
武王朝爲什麼不禁止這些骯髒的交易?
因爲王朝腐朽了!
虞宸知道,以他現在的能力,改變不了什麼,只能強壓下心中的怒火。
沒過多久,虞宸便尋到了目的地,當年,就是在這裡,他和紫姝兩人被豺狼幫買去,當然他跟紫姝是不知道的。
這個消息,還是從趙虎口中得知。
虞宸不跟靈瑤回王城,就是想要自己調查,當年被賣的過程。
“風火牙行,這裡不是黑蟒牙行嗎?”
趙虎盯着門匾滿臉詫異道。
從風火牙行從正好走出來一個長得魋顏蹙齃,身着掌櫃服飾的中年男子,聞言嘀咕道:“又來一個打聽黑蟒牙行的。”
虞宸聽覺敏銳,“你說什麼?”
“沒什麼,黑蟒牙行早就沒了,三年前就被人滅了。”
“什麼?”趙虎錯愕道。
虞宸眉宇蹙起,上前問道:“誰幹的?”
中年男子笑着說道:“你買奴隸嗎?”
“不買!”
“不買你打聽個屁!”中年男子面色一變,冷笑道。
趙虎一步踏至此人身前,聲音似虎嘯山林:“說!”
趙虎面似虎王,琥珀色瞳孔給人不怒自威的氣勢。
中年男子不知不覺中地往後縮了一步,旋即又站定,似覺得被人嚇退簡直丟臉,疾言厲色道:“你他麼誰啊?敢嚇唬老子,風火牙行也是你能放肆的地方?”
趙虎覺醒了體質血脈之後,脾氣都似烈虎般變得暴烈了一些,儼然成爲了虞宸手下最忠實的打手。
直接上前,砂鉢般的大手就要抓中年男子。
“還敢動手?不知死活,正好,像你這麼大塊頭的奴隸,一定能賣出好價錢!”中年男子目中閃爍着陰冷的笑容。
一股武丹境八重的氣息從此人身上爆發出來,驚得街上衆多武者側目,一陣陣驚呼聲傳來。
“這不是風火牙行的掌櫃嗎?這兩個人怎麼跟他幹起來了?”
“呵呵,這二人膽子還真大,也不想想這風火牙行的背景,豈是他們得罪得起的。”
......
中年男子面色陰狠,探手就是一招鷹爪撲食,五指微曲似鷹爪,真氣激射化爲五道刀刃一般的爪勾,極其鋒利詭異,撕風裂氣!
然而趙虎不管不顧,真氣覆蓋手臂,好似鎏金般閃爍着金屬光澤,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兇戾煞氣,一下子將中年男子身上的氣息壓縮回了體內。
下一秒,鋼鐵交鳴的聲音砰砰砰響起,五道真氣爪勾直接被一掌拍滅!
“怎麼可能?”
中年男子面色劇變,明明趙虎的修爲比他還低一重境界,但好似一頭斑斕巨虎般勇猛無匹,竟然無懼他施展出的真氣爪印,簡直見鬼了!
咔!
趙虎粗壯的大手瞬間扣住中年男子的脖頸,將他提了起來,像提着一隻鴨子一樣提着。
怒喝:“不說,死!”
中年男子被扼住喉嚨,面色漲紅成豬肝色,目光之中,那些圍觀武者好似在竊竊嘲笑,心中不禁又怒又恨。
“你找死!”
“啪!”
趙虎面色一怒,擡手便是一巴掌,打得中年男子眼冒金星,牙齒混着血水拋飛一地。
“你……你敢打老子!”
中年男子被打懵了,反應過來後直接惱羞成怒,歇斯底里地喊道:“你他媽的死定了!我告訴你,老子是風家族人風鉞!風火牙行乃是風家產業!敢在這裡找事,你們他麼活膩了!”
“風家!”虞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打得就是風家!”
“趙虎,將這地方給我砸了!此人,就給他留一口氣,我有話要問!”
“是!”
話音落下,趙虎一掌擊在風鉞的小腹神爐,將其一身修爲廢去,旋即左右開弓,將風鉞四肢一截截打斷,最後將其扔垃圾一樣扔至虞宸身前。
趙虎轉身進入風火牙行,瞬息之間,裡面響起一陣喊打喊殺之聲,緊接着便是一陣陣慘烈哭嚎和令人頭皮發麻的刀劍撕裂血肉之聲。
虞宸將昏死過去的風鉞提了起來,大步邁進大堂,那些圍觀武者擠在門口,驚歎連連,幸災樂禍,有些是風火牙行的競爭對手,有些則是與風家有仇。
風火牙行害人不淺,得罪的人極多,不知道有多少人被弄得家破人亡,但風家行事霸道,他們平常敢怒不敢言,心中恨不得它倒閉纔好,見到有人如此勇猛,做了他們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恨不得拍手叫好!
大堂之內,躺到了橫七豎八的武者,血流如溪,這些武者幫風家做事,手頭都沾染了不少冤魂,死有餘辜。
虞宸閒庭信步從屍首中間掠過,來到堂後院中,此處死的人更多,慘烈無比,血腥味沖天,趙虎正與最後一人纏鬥,打得真氣爆鳴,氣浪如龍捲漩渦,掀起一圈圈砂石塵土。
虞宸掃了一眼,沒想到這牙行裡還隱藏了一個武丹境九重的高手,不過此人不是趙虎的對手。
而且看形勢,怕是在趙虎手下撐不了多久,已然被打得哇哇大叫,口中不停地噴吐鮮血。
“你到底是誰?與我風家爲敵,整個風虞城都沒有你的容身之地!”
“快住手啊!”
“噗!......”
趙虎沉默不語,宛若怒目金剛,幾息時間,便在一聲淒厲慘叫聲中將此人一拳打爆,鮮血染了一身。
趙虎實在是太怒了,他雖然也曾是幫派成員,也曾驅使過奴隸,但進入牙行所見的一切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
至少幫派還有規矩,絕不會欺負孩童,而風行牙行的人簡直畜生不如,泯滅了人性,連幼女都不放過,那些沒有被賣出去的女童,下場都極其悽慘。
風鉞此時已經醒來,見到這番場景驚駭得無法呼吸,目光呆滯,連身上的疼痛都忘了吶喊。
直到虞宸將他扔在地上,風鉞才發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叫,但他根本動不了,四肢被廢,修爲被廢,像條死狗一樣軟趴趴攤在地上。
下一秒,劍尖抵在風鉞的眉心,劍的另一端握在虞宸手裡,風鉞瞬間如被死神凝視,緊閉嘴巴,全身上下傳來撕心裂肺的疼痛讓他面色蒼白,汗如蠶豆,想叫又不敢叫,唯有恐懼的雙脣不停顫抖。
“我問,你答,懂?”
“懂,懂,懂!”
風鉞瘋狂點頭,死亡的恐懼讓他徹底認清現實,這兩個人就是煞星,根本不懼風家。
“三年前黑蟒牙行被滅,是何人所爲?”
風鉞強忍着疼痛道:“不知,當年黑蟒牙行也算是這條街上最大的牙口市場,但就在一夜之間被一羣神秘人滅了,此事與我們風家無關,我們也是後來才佔據這塊地方的。”
虞宸一直以魂力觀察,風鉞應該沒有說謊。
“當時可有留下什麼東西?比如賬冊,奴隸買賣明細?”
“什麼都沒有,整個黑蟒牙行被一把火燒成了廢墟。”
“你方纔說,有其他人打聽過黑蟒牙行?”
“是......”風鉞不敢隱瞞,“就在前幾天,有一個渾身籠罩在黑衣之中的人來過,同樣帶着一副面具,但他知道黑蟒牙行被滅後就走了。”
“黑衣?面具?”虞宸若有所思,“難道是血煞魔門?”
血煞魔門爲何調查我?
虞宸又問了一些問題,沒有得到任何有用訊息,便一劍將風鉞了結。
風鉞雙眼怒凸,沒想到自己說了實話還是要死,面色之中佈滿了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