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幾個時辰後,卻突然發現山頂處竟然有一個小村莊。二姑娘有些疑惑地說道:“咦?這裡有人家。”六姑娘擔憂地說道;“不會又是妖魔吧?”
幾個人邊說邊走,不知不覺就到了村口,只見男耕女織,許多人正在地裡鋤草,小孩子則在田間嬉戲。花神正想準備問路,卻見東嶽族女首領女魃走了過來:“幾位客人是剛剛來到的吧?歡迎歡迎。”花神細細打量着女魃,眼前的女魃竟是個極其美豔的女子,舉手投足間猶帶着一絲邪氣,卻魅力十足。“你是?”花神詫異地望着女魃。“諸位遠道而來,一路上辛苦了,我叫女魃,諸位隨我來吧。”女魃說完,飄然而去,那水袖輕揮的盈盈身段,柔軟細弱的聲音,把花神她們帶進她恍如夢境的款步而行中。花神和五姑娘幾個遲疑了一下便隨女魃去走了。拐過幾條山路,就到了女魃住的地方。女魃走到座上坐下,說道:“諸位不要客氣,請坐。”花神不客氣地坐下,然後說道:“你到底是什麼人?你知道我們來的目的嗎?”“我不知道你們爲什麼而來,不過你們能打敗我看山的霧妖,就值得我的尊敬。”
“什麼?那隻霧妖是你的手下?”
“不要緊張,我知道你們沒有惡意,我也不會傷害你們。”
“你別說得那麼好聽,那隻霧妖差點吃了我們。”
“我只是讓霧妖試試你們的能力,如果你們真的不敵,它也會把你們安全地送到我這裡來。”
花神說道:“你的話很難讓我們相信。”女魃說道:“那不要緊,你們來我這裡是爲了什麼呢?說出來吧,或許我可以幫助你們。”
“我們要取淨土。”
女魃驚奇地看着花神,問道:“淨土?你們也知道淨土?”
“如果你能幫我們取得淨土,那我們就是朋友,以前的事情一筆勾銷。”
女魃看着花神,直接說道:“我非常喜歡你們這幾個朋友,尤其是你,不過很抱歉,淨土我不能給你。”二姑娘一聽,非常氣憤:“你究竟是什麼妖怪,在這裡裝模作樣。外面的那些凡人都是你抓來的吧?今天我們就要除掉你這個惡魔,還無辜凡人的自由。”女魃笑了笑,然後說道:“我告訴你們了啊,我叫女魃。外面的人本來就是自由的,他們隨時都可以離開。”花神說道:“你真的不是妖怪?難道你是人?你怎麼能掌管霧妖呢?”女魃自豪地說道:“我既不是人也不是妖,我是山,東嶽就是我,我就是東嶽。”衆人一驚,朱天保小聲對花神說道:“我想她應該是東嶽的精華煉化而成的,我一直覺得她身上的氣勢那麼厲害,要是在這裡對付她,倆字,夠嗆!”花神嘆了口氣,說道:“女魃,既然整個東嶽都屬於你,讓我們取走點兒淨土有什麼關係呢。淨土真的對我們很重要。”女魃怔了怔,問道:“是嗎,有多重要?”花神燃起一絲希望,連忙解釋道:“現在人間瘟疫橫行,我們拿淨土就是要解除瘟疫的。”
“人間有瘟疫跟我有什麼關係呢,我整個東嶽範圍內不曾有瘟疫,這就夠了。”
“如果不加以控制,瘟疫遲早會到這裡的。”
“謝謝你的提醒,那時候我自然會出手對付。”
“這麼說你還是不肯給我們淨土了?”
女魃望着花神,漫不經心地說道:“除了淨土,我這裡任何東西,你們都可以拿走。千年人蔘,萬年朱果,我這裡寶貝可不少啊。”花神說道:“別說我沒提醒你,你知道我們是什麼身份嗎?”女魃淡淡地說道:“你們當中有兩個男人是凡人,至於你們幾個,我看不出來。”花神平靜地望着女魃說道:“我們是天庭派來的。”女魃猛地一震:“天庭?玉帝的天庭?”花神說道:“不錯。”女魃定定地注視着花神和五姑娘及六姑娘,十分欣喜,說道:“那你們就是仙子了,沒想到仙子能到我這裡來,我真是太高興了。”花神十分懇切地說道:“來取淨土也是玉帝的旨意,你還是把淨土交給我們吧。”女魃沉默了片刻,突然又拉下臉說道:“玉帝我很想見一見,不過他不是掌管天界嗎,我好像不歸他管吧?”花神見女魃如此捉摸不定,有些惱怒:“你……如果你執意不交出淨土,到時候天兵天將來了,吃虧的還是你。”女魃聽後說道:“我看還是等天兵天將來了再說吧,我就算打不過他們,我也可以毀掉整個東嶽,讓淨土深埋地下。”朱天保掃了善變的女魃一眼說道:“我說,咱不用玩得這麼過分吧?”女魃不動聲色地說道:“我知道你們也不會這麼對我的,既然你們來了,就留下來多玩幾天。”花神儘量壓抑內心的怒火,不冷不熱地說道:“行,不就是玩嗎,我最喜歡了。”三個仙女疑惑的看着花神:“花姐……”“她不給我們淨土,我們就在這裡耗到她給爲止。”花神自有打算,不慌不忙。朱天保說道:耗着?我看,你不是她的對手!”
不覺半月過去了,花神一行在女魃的陪同下百無聊地每天遊山玩水,吃喝玩樂。女魃揣着明白裝糊塗,對於淨土的事,花神一行雖然每天在風光旖旎的世外桃源遊玩,卻仍興趣寥寥。夜裡,五姑娘和六姑娘來到花神的臨時住處。五姑娘憂心忡忡地說道:“這麼多天了,那個女魃每天就陪我們遊山玩水,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沒想到東嶽還會成精,不會每座山都這樣吧?想想我的頭都大了。”花神嘆了一口氣。六姑娘開口說道:“那個女魃對我們好像真的沒有惡意。”二姑娘說道:“話是這麼說,可是她死活也不肯給我們淨土啊。”五姑娘接着說道:“這個女魃的脾氣真夠急人的。她一看着我們就笑眯眯的,擡手不打笑臉人,打又打不得,嚇又嚇不得,真是麻煩。”六姑娘怯怯地說道:“說實話,這裡環境還真不錯,多待幾天倒也挺好。”“六妹……”二姑娘想說什麼,又打住了。沉默了一會兒,花神長嘆了一口氣,決然道:“反正拿不到淨土我是不會走的,大家再想想有什麼好辦法,我也自己想想。”不一會兒,五姑娘和六姑娘告辭離去。夜深人靜,花神躺在牀上,輾轉反側,沮喪地想着取淨土的事,好半天才昏昏沉沉地睡去。
次日一早,在太古城杜康家中,寶娘剛從外面回來,看到杜康拿着一碗糧食發呆,走過去說道:“想什麼呢?”杜康沒有回過神兒,癡癡地說道:“在想一個人!”寶娘一聽,這個氣呀,就笑着說道:“是哪家姑娘啊?我給你說說去?”杜康還是癡癡地說道:“阿花姑娘!”“那你跟她過去吧!”寶孃的話讓杜康感覺哪兒不對,這纔回過神兒來,趕緊解釋道:“這哪跟哪兒啊,我是說阿花姑娘給我提了個建議,就是拿糧食代替果釀……”
“什麼……什麼?拿糧食釀果釀,咱就這麼一點兒糧食,夠都不夠吃的,你還拿來釀果釀!”寶娘真怕他做這件事,就趕緊把糧食搶過來,杜康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用果釀換糧食,然後再用糧食釀果釀!”寶娘說道:“哪個人不把糧食當寶貝,誰會拿糧食來換啊?”“這不是……”杜康正準備說話,聽到有人在外面說話,就出去看看,一看才知道,原來是黃帝的人來換果娘,而且推了一車子東西。
只聽爲首的人說道:“杜族長,我奉黃帝之命前來換果釀!這裡有銅器,布料,還有……”杜康打斷道:“額……黃帝的爲人我相信,我早知道了你們會在這兩天來換果娘,果釀已經準備好了,就在院裡,你們去搬就好!”爲首的人說了句“好”後,就擺了一下手,所有人前去院中搬果釀。
這時杜康走過來對那個人說道:“我有個請求,就是能不能拿糧食來換啊?”哪個人聽後說道:“糧食?可是以前從來沒有過啊?”
“沒事,給多少都可以的!”
寶娘聽後趕緊跑來說道:“不了不了,這些就行!”“行了,黃帝還不相信嗎?”杜康對這個寶娘有點兒急了。只聽那個人說道:“那好吧,我回去後會對管糧食的隸首大人商量一下!”……
而在泰山,哦不,在那時候應該稱之爲東嶽。在東嶽的花神自個兒走出來,沿着田埂走去,陽光明媚地晃在綠油油的菜園裡。花神遠眺着綠意盎然的一片原野,突然看見朱天保和神農正站在不遠的田埂上聊天,花神默默走到他們面前,詫異地說道:“你們倒有心思這麼早出來欣賞風景,聊聊天啊。”朱天保聽到花神的話回過頭說道:“是啊,你看這裡的人們辛苦耕作,春種秋收,自得其樂,如果說這天下的人們都能如此和平相處那該有多好。”神農這時也回過頭,點了點頭表示很贊同。花神看着神農說道:“我聽太白金星說,你以前是一個大部落的首領,是你教會了人們種田,是嗎?”“以前的事了,不提也罷。”花神見神農不想說,只得換個話題說道:“我看着這些人種田的樣子,心裡也有種說不出的舒服,也許我們對女魃都誤會了?”神農不吱聲,心曠神怡地望着對面巋巍的山峰。這時,迎面走來一位老農,花神急忙叫住了他:“老伯,你們都是從山外面來的吧?你們怎麼不回去啊?”
“這裡山清水秀,可是我們的世外桃源啊,外面又是瘟疫又是打仗的,那麼多天災人禍,來到這裡的人誰還願意再回去?”花神聽了一愣,正想說什麼,老農卻已經走遠了。“看來女魃真的沒有騙我們。”神農看着花神。朱天保說道:“這裡的凡人都向着她,要拿到淨土很難啊!”這話說的讓花神有些悵然。神農趕緊安慰道:“事在人爲,我們盡力吧。”
花神和神農、朱天保來到女魃住處時,女魃早已安排了豐盛的宴席,桌上多是山珍野味,寬敞的大廳瀰漫着菜香味,女魃急忙熱情招呼客人們,賓主各自坐下,吃了起來。一會兒,女魃望着花神說道:“山裡的口味清淡了一點,這幾日諸位還習慣吧?”“你還是把淨土給我們吧,要不這樣……”花神沒忍住,脫口而出。“難得我們開開心心的吃頓飯,我們暫時不提淨土可以嗎?”朱天保看到場面有點尷尬,就拿起一杯果釀解圍道:“女魃說得對,相逢就是緣分,今兒個飯菜很豐盛,我們何必談這些掃興的事情呢,我代表大家敬女魃一杯,感謝你的招待。”“這位先生雖然是凡人,但是鎮定自若,見識不凡,我心裡很是佩服,請。”女魃也舉杯,一飲而盡,然後又接着說道:“交往數日,還沒請教兩位先生大名。”朱天保說道:“哦,我叫無名氏。”
“不敢,在下神農氏。”
“我聽人提過,有個嚐遍百草救濟世人的神農,難道就是先生?”女魃細細打量着神農。神農平靜地說道::“慚愧,我只是盡我所能罷了。”“怪不得我覺得先生不俗,原來是神農光臨!我很好奇,先生真的是嚐遍百草,認識所有的草藥嗎?”女魃好奇地注視着神農。
“人間地大物博,何止千草萬草,我所知道的草藥還少得可憐。”
“先生謙虛了,不知先生認得這棵草嗎?”女魃突然拿出一棵草藥問詢,神農看了看,說道:“此草名爲九死草,是天下至毒之物。如果服下此草當真是九死一生。”女魃點點頭,過了一會兒,神農又補充道:“不過物極必反,如果以此草搭配千年雪蓮,就會成爲可解百毒之藥。”“先生果然厲害,我只知道此草劇毒,卻不知還能入藥。”女魃不由對神農刮目相看,暗暗欽佩起來。
花神在一邊默默聽着,不高興地看了看神農,怪他盡說些與淨土無關的事。花神實在聽得不耐煩,她拉下臉,沒好氣地湊近神農說:“不幫我要淨土,說些亂七八糟的草藥幹什麼。”神農正想說什麼,女魃身邊的一個小銅鈴突然響了起來:“不好,又有人闖進霧林了。”這裡的人全部提高了警惕。女魃的小銅鈴仍然急促地響着,大家面面相覷,看着女魃。女魃站起來,離開飯桌,匆匆往外走去,花神和五姑娘她們也緊跟上女魃,大家一齊往洞口走去。
大家急匆匆走到農家門口,圍觀的人羣見女魃來了,忙散開讓路,花神定睛一看,發現來人竟是句芒。只見句芒緊閉雙眼,臉色蒼白地癱在地上。花神猛地一驚,脫口而出:“是他?”“你們認識?”女魃望望花神。二姑娘蹲下身,急切地察看着句芒的傷勢。句芒仍緊閉雙眼,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二姑娘急了,忙叫道:“他怎麼了?你們快救救他啊。”“他只是昏倒了而已。”女魃揮揮袖子,句芒立刻醒了過來,他睜開眼,神情恍惚地看着衆人,說道:“二姑娘,你們真的在這裡?”二姑娘見到他醒了過來,高興地說道:“句芒,你怎麼來了?”句芒定了定神,說道:“東嶽深處向來是有去無回,我不放心你們,安頓好母親我就回來了。”“句芒,看不出你還是個講義氣的人。以後你有事,包在我花神身上了。”花神有些感動,不免豪情勃發。
不一會兒,句芒起身站起來,朝四周望了望,說道:“我剛纔進了林子,看見一個小孩子,非要我陪他玩。後來我就不知道了,你們救了我?這裡是什麼地方?”二姑娘說道:“那個小孩子可厲害得很,我們也差點着了他的道,這裡是東嶽深處。”句芒忙問道:“東嶽深處?那你們要找的東西找到了嗎?”二姑娘看了看女魃,無奈地說道:“找是找到了,可惜還沒辦法拿到。”“如果我能幫上忙,你們儘管說。”句芒神色真誠,二姑娘苦笑了一下,望着句芒:“謝謝你,句芒。”五姑娘也苦苦地嘆了口氣:“唉,如果誰都像句芒這麼肯幫忙就好了。”朱天保說道:“哎!事情呢,往往就是這樣,力所不及的,總是心腸很熱;有能力幫忙的,卻一般不肯輕易幫助別人。”花神聽到後有些悵然,神色憂傷地眺望着巍然屹立的東嶽。女魃微微笑着,讓手下扶着句芒返回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