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神域被從人類世界中剝離之後，三百多年以來神殿中第一次陷入如此肅穆的氛圍。
死亡，第一次降臨在神域之中。
作爲只佔到世界總人口大約2%的神域，這裡確實是一個天堂。擁有着可以隨時調用全球所有資源的中央電腦處理系統，被冠以人類之子“亞當”之名；
各種最先進的基因科技、生物科技、電子信息技術……以及這些技術互相結合後的全新概念早已不再新鮮。
這些尖端的科技使得開創神域的人們，在過去的三百年時間裡，都極少出現病痛，更不要說死亡。
是的，這些開創神域的人至今都已經超過三百歲了。至於他們的終極壽命誰也說不準，因爲按照理論來說，他們只要願意，便可以一直活下去。
甚至，若干個世紀之後，即使他們的身體不堪負荷，依舊可以以其他的方式繼續“生存”下去。這在神域已經被驗證爲是可行的。
然而也恰恰就是在這樣的地方，人們卻突如其來地遭遇了死亡。
一個名叫尼梅爾的著名哲學上師突然失蹤，而後根據調查，和亞當所提供的信息，最終得出的結果是，他主動選擇了結束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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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這些沒事只知道研究宗教、哲學、藝術的傢伙，天知道在你們的腦子裡都裝着些什麼樣的垃圾。”
即使是透過立體影像，依舊可以感覺到從史密斯身上透着冰冷的感覺，兩隻眼睛裡佈滿了血絲，枯瘦矮小的身體上頂着那個過分突兀的大腦袋，顯得有些滑稽。
作爲科技派的代表，說出這樣冷冰冰的話，約瑟夫並沒有感到太意外。
倒是一旁稍顯年輕的羅根露出了憤憤不平的表情。無奈自己的派系中，尼梅爾的突然自殺，讓他也無法在此時立刻發作。
約瑟夫低着頭嘆了一口氣，對着身旁另兩個站得筆直，全身上下佈滿了合金支架的斯通和羅斯苦笑了一下。
“既然大家都想知道尼梅爾上師自殺的原因，並且也都認爲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那麼從人類世界中選出一個合適的人選來調查此事應該是最合理的方案了。”
斯通和羅斯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身上的機械部件在液壓的作用下發出輕微的金屬摩擦聲。
史密斯冷冷地瞥了他們一眼，不置可否地轉過身去。
不論是對於滿腦子亂七八糟的哲學派，還是在他看來猶如莽夫的戰鬥派來說，一心鑽研於科技的史密斯並不想有太多的交流。正如這一次的會議，他們科技派僅僅通過自己的立體影像投射來參與，已經很好地表明瞭自己的態度。
與他一起的保羅倒沒有他那樣的傲慢，只是他更在意的是如何在衆人面前展示自己華麗的外形。
這個男人並沒有覺得自己過於女性化的柔美有什麼不妥，於是整個會議的過程中，他都不厭其煩地爲自己的投影變換着裝束，即使在現場似乎並沒有人樂於欣賞他的這個表演。
一陣使人煩躁的安靜過後，約瑟夫擡起頭，“好吧，那麼接下來，亞當，給我們看看你爲我們推薦的人選吧。”
“好的，史密斯先生。”
隨着亞當的語音回覆，角落的激光發射器發出一束束光芒，在衆人面前展開了一個立體的平面，那上面漸漸浮現出三個候選人的立體影像。
保羅微微皺了皺眉，雙手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線。
“要我說，亞當，不如你試試用這個聲音和我們對話，我想應該會……更悅耳些。”
保羅邊說着，手指一邊往前輕輕一滑，系統傳來輕微的“噠”的一聲接受指令的響應聲。
“好的，保羅先生。”
閉目傾聽的保羅得意地揚起了嘴角，微微點了點頭，轉身看向其他人。
“大家覺得如何？”
並沒有人迴應他的問題，史密斯更是輕蔑地瞟了他一眼。
保羅只是聳聳肩，“好吧，還是讓我們來看看亞當給我們帶來了什麼樣的驚喜。”
接下來的時間，亞當便全程使用保羅先生提供的最新語音，爲大家一一介紹三位候選人的大致情況。
布魯諾，男，37歲，生活在歐洲地中海地區，健康有活力，人類世界中全球智力排名靠前，並且涉獵廣泛，對於神域的前沿科技也有一定的關注，曾經協助亞當對當地的設備進行維修；
聖馬丁，男，19歲，生活在南美叢林城市，有良好的運動神經，反應敏捷，並且擁有良好的線粒體擴展適應性，進入神域後可快速適應基因改造和增強。
羅娜，女，26歲，生活在亞洲的東方女子，生活相對簡單，曾經與遊歷人類世界的尼梅爾有過接觸，這些年一直在收集尼梅爾的著作。
幾個人安靜地聽着亞當的講述，然而對於這三個來自人類世界的候選人，幾個人都沒有表示出多麼強的興致。
這些“下面的人”對於生活在神域的人來說，幾乎沒有什麼價值，對整個世界的推動和發展完全起不到作用，亞當的任何一個子系統便可以運營一個龐大的工廠，這要比低效率又有着出奇高差錯率的人力來說，要強上太多太多了。
從繁衍的角度而言，人類世界的人所攜帶的基因並沒有得到特別的優化，所以即使在科技如此發達的這個時代裡，他們的平均壽命也只是在一百二十歲左右，並且不可避免的，人羣裡依舊殘留着不少有着先天缺陷的基因。
至於兩性之間的那種動物性的原始吸引，似乎在這個時代也已經變得十分淡漠，畢竟無非是一些可以隨時提煉和補充的生物多巴胺或者荷爾蒙，以及可植入的腦神經刺激裝置而已。
當然，即便是如此，保羅的視線依舊在羅娜的身上多停留了那麼一會兒。這大概也是因爲這個時代的神域人潛意識裡多多少少殘存的那些，所謂“原始記憶”的緣故。
“我們還是不要浪費時間，跳過這些中間過程吧！亞當，直接分別顯示他們的各項指標，然後把你的最優選擇告訴我們。”
史密斯冰冷的聲音打破了保羅欣賞自己剛剛爲亞當更新的聲音。
保羅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