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見展凱一聲大叫,接着就看見他一拳打向了我的面門,我條件反射般的偏過頭去,展凱的拳頭順勢從我耳邊轟出,我連忙別過頭去,只見那拳頭重重的打在了一膛血肉上。
濺得我滿臉是血,這時候我纔看清他打中的不是別的東西,正是新娘的半個頭顱!
那顯然是被狗啃去的半個,因爲她受了展凱一拳就像個棒球似的飛了出去,重重的砸在牆上。
這頭顱怎麼會飛來?
不用想我也知道了,我再轉過頭去看網中的女鬼,不知何時已經沒了蹤影。
看來這女鬼不惜消耗掉三魂七魄中的一魂來控制她的半個頭攻擊我,從而讓她脫身。
“追!”我也不廢話,當即叫了幾個膽子大的漢子和展凱一起追了出去。
好不容易讓她受此重傷,實力大減,可不能就這麼讓她跑了,要是讓她逃脫,恢復了元氣,再回來報仇,到那時可能真的是全村人都保不住了。
我不能讓如此大的威脅存在,展凱當然也不可能,他的爺爺爸媽可都住在這兒呢。
現在已是午夜,皎月當空,崎嶇的山路依稀可見,我和展凱開了天眼,基本可以夜視,所以追起來毫不費勁兒。
倒是那幾個漢子,幾人一個手電筒,一出門就掉在了後面,這還是因爲他們都走慣了山路,要不然說不定連我們人影都看不見了。
我見他們是在走得太慢,轉過身說道:“我們先追過去,你們全都朝着新娘子出車禍的地方跑。”說完我便加快了速度。
展凱雖然拖着二百來斤的膘子跑着不容易,但是好歹我們也是一個武校出來的,雖然不能和我並駕齊驅,但至少能踩着我的腳印跑。
四川西南的山路九曲十八彎,我們跑了一段就已經看不到後面的燈光了。
無論是什麼鬼,受了傷害後都絕對會第一時間朝着自己死去的地方跑,對於鬼來說,那兒可以算是他們的出生地,在沒有下葬之前,他們也沒地方可去。
這新娘子今天才死,我料定她受了傷後絕對會跑到自己死的地方,所以纔敢放心的叫他們往哪兒去。
女鬼已經被我們打傷,急急如喪家之犬,出來的漢子,我都在他們眉心點了雞冠血,也不怕他們受到什麼傷害。
“喂.....你.....你.....慢點兒....”展凱已經跑的上氣不接下氣了,已經落在了後頭。
“再慢跟不上了。”我回頭說了一句,又加快了速度。
其實我也累,但是不能不跑,因爲女鬼的逃遁速度實在太快,追到現在我只能隱約看得見她的身影了。
雖然我知道她的目的地,但是,我和他們分別了纔想起,我找不到地兒啊...........
先前都是聽他們說在哪哪兒出的車禍,可是我壓根兒找不到那地方在哪兒,我第一次來啊。
展凱當然也不用指望了,他都六年沒回來了,公路是前年才修的,讓他找別再給我帶錯了路,要是就這麼讓女鬼跑掉了,到時候才真的是欲哭無淚。
我奮力追在女鬼後頭,展凱又奮力追在我後頭,我們就這樣一個追一個,終於,我停了下來。
因爲我已經看不到女鬼的影子了,她的身影就這樣消失了!
這是一個兩面是山的夾溝,前後是通達的公路,這夾溝處是一條下坡道,下去之後又是個彎道,彎道旁邊有個排水的水溝。
這水溝不長,但是挺寬,足有兩米來寬,當我看到這水溝的時候就已經知道這是哪兒了,這裡就是出車禍的地方:石陰溝!
我爲什麼知道?彎道處排水溝下面的翻到的車子就是最好的證明。
這時展凱跟了上來:“怎麼不追了?”
“到了,你看。”我輕聲說了一句,接着把翻倒的婚車指給他看。
“女鬼呢?”他知道了這就是車禍現場,趕緊縮了縮脖子,小心翼翼的道。
“我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剛追到這兒就沒影兒了。”我摸了摸懷中的銅鏡,將它拿在了手上,謹防女鬼偷襲。
“現在怎麼辦?”展凱一手拿着我給他的另一張符紙,另一隻手捏着從張雅爺爺那兒得來的小木劍,警惕地問道。
“到處找找,隨機應變。”說罷我就和他分頭四下打量起來。
其實茅山道術裡有一門專門找鬼的法術叫陰陽命魂法,又叫小鬼指路。就是召集路上的小鬼,許給他們些許好處,讓他們給你找。
但是要施展這法術必須要知道你所追的鬼的生辰八字,就是出生年月日。不然這些小鬼也沒法子。
眼下想要施展陰陽命魂法顯然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小心翼翼的找。
電視上總是有鬼附身在什麼樹上啊,人身上的。那些其實非常不實際。
天地萬物都有靈氣,草木生長在地上,汲大地的靈氣於己身,鬼物縱然再兇狠又怎敢與天地相抗衡?那自然是不敢附身在樹木花草上的。
真有附身的那種要嘛是斷木,要嘛就是朽木,只有這種沒了天地靈氣滋養的樹木才容易被鬼附身。
而附身在人身上這種倒是有,但是極其罕見,因爲想要附身人身上最起碼也得是厲鬼,因爲每個人活着身上都有一股生氣。
這種生氣要比鬼物的死氣強大得多,其他的鬼想要附身在人身上勢必會受到生氣的排斥。
所謂強龍壓不過地頭蛇,你占人家的身體,說白了就是在人家的地盤上,想要贏基本是不可能的。
只有厲鬼,身上除了死氣外另有一股煞氣,兩股氣息倒是可以壓得過生氣,但是這也要在被附身的人非常害怕的時候才能侵佔他的身體。
不過這類的鬼已經很逆天了,輕易是見不到的。
這石陰溝全是些亂石,沒有枯木,所以女鬼斷然不能附身在樹上,而且她只不過是個惡鬼,也沒那個道行附身在人身上。
那麼她藏身的地方就很容易推斷了,想到這裡,我的目光望向了水溝處的那婚車裡。
“凱子”我叫了他一聲,用手指着婚車。
他當然明白我說的是什麼,也將目光投了過去“在那裡?”他小聲的問道。
“很有可能,咱倆過去看看,小心着點兒。”我點了點頭又吩咐道,接着便走了過去。
據說這車子是在轉彎的時候不小心衝向了那排水溝纔出的車禍,溝裡全是些亂石,車子側翻下去後,從外面擠進了一塊尖利的石頭將新娘子給刺死了。
之前我也是聽人說的此事,現在走近一看果真如此,這水溝本來不深,可是這個深度卻剛好能卡住車身。
站在上面從側面看下去果然看到一條類似鐘乳石的石柱從下面的車窗口處刺進來,隱約還可見上面的血跡。
想必這就是刺穿新娘身體的那塊石頭吧。
月朗星稀,我和展凱對視一眼,正準備下去看看,而這時,跟在我們後面的人也都追了上來。
我叫他們把這婚車圍起來,一共四人,都是膽子大的中年漢子,聽了我的話趕緊分立在車子的左右。
先前只有我和展凱兩人的時候難免有些害怕,現在人多起來,我心裡多少有了些底,也不廢話,當即就下了溝渠,到了車子邊。
車子的車門是開着的,我對展凱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做好準備。他揚了揚手裡的符紙和木劍,意思是叫我放心。
我慢慢將頭從車門口探了進去,車是一輛越野車,裡面都是些普通擺設,只有車頂貼了個喜字。
其他的卻什麼也沒有,我將銅鏡拿在手上放入車裡,四下照了照,還是沒什麼反應,就在我準備更深入一下的時候,卻聽進車位傳來展凱的一聲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