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 我只想見見兒子!
092 岑海鷗冷眼旁觀的冽視着一臉訖求樣的岑祖舟,渾身上下透着一股難以接近的抗拒,那雙看着岑祖舟的眼眸裡除了冷漠之外只有絕裂。
“海鷗,你真是一點親情也不念啊?爸爸……”
“開車!”岑祖舟的話還沒說完,岑海鷗已經坐上了副駕駛座,對着印天朝說道,連眼角也沒再去斜一眼岑祖舟。
印天朝將太陽鏡往鼻樑上一架,雙手一握方向盤,油門一踩,勞斯萊斯揚長而去,獨留給岑祖舟一管尾汽。
見着那絕然而去的車子,以及剛纔岑海鷗那絕決的表情與眼神,岑祖舟只覺的一顆心直沉沉的往下掉。
造孽啊,真是造孽。
車子緩速的行駛在略顯擁擠的路上,岑海鷗坐在副駕駛座內,微微的朝車窗邊側着身子,雙眸目無焦距的望透過玻璃望着車窗外的一切。路兩邊的樹木與行人,隨着車子的前駛,往後移動着。
岑海鷗沒有說話,也沒有其他的動作,只是就那麼靜靜的目視着窗外。
已近六點,太陽斜西,卻依舊還是十分的猛烈。
桃皮紅的手提袋挽在她的手腕上,雙手緊緊的十指相扣,她的指尖略顯的有些泛白,那修剪的十分精緻沒有留着長指甲的手指卻是重重的掐着自己的手掌處,掐出一條深深的印痕,而她卻是沒有半點的感覺。
或許,對於她來說,**上的疼痛已然沒有心靈上的傷痛帶給她無限的痛楚。特別是那種傷痛還是自己的親給留給她的。
她曾經以爲,她已經完全放心,已經完全的不在乎。她沒有其他的要求,這一輩子只想陪着女兒平平淡淡的過日子。但是,當岑祖舟對她提起親情這兩個字時,當年的那一幕一幕卻是如上電影一般的在她的腦子裡播放着。
她跪在地上,訖求着他,哭着求着他,可是他卻還是聽從了傅麗淇的話,收了人家十萬。她想逃走,可是傅麗淇卻是將她守的死死的。最後竟然給她下藥。
當她醒來的時候,她渾然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只有全身酸楚的疼痛以及那一身青紫交替的於痕。
雖然那時的她不過十八歲,卻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牀上卻是沒有那男人的身影,她的身上也已經穿好了乾淨的衣服,而那牀單上亦是沒有半點痕跡。
她被兩個人中年婦女如囚犯一般寸步不離的看着,一日三餐給她吃着她從來不曾吃過的奢華飯菜,卻是從來不曾見過那個男人出現。
一個月後,帶她去做孕檢,可她卻沒懷上。然後幾天之後,她再度被帶進了醫院,進行了人工受精。這一次,她懷上了。然而,那兩個看着她的中年婦女也將她看的更緊了,在那十個月裡,她沒有半點的人身自由,就連一個囚犯也不如。
十個月後,她生下了點點。十天之後被送回了家。她甚至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傅麗淇母女便是將她的衣服打包,扔給她兩千元錢後便是將她掃地出門了。
岑露瑤的臉上甚至是揚着一抹鄙夷的嘲諷的,當着小區衆人的面,指着她與點點罵道:岑海鷗,以後這個家再也沒你的容身之處了。你什麼不好學,學人去做些有污門風的事。你不過才十九歲,卻是生了個父不詳的野種。你走吧,以後別說你是岑家的女兒,我們可丟不起這個臉。
當岑露瑤的話說完時,她便是看到那些個看好戲般的鄰里鄉親的臉上亦是露出了一抹譏諷的眼神。很顯然,他們相信了岑露瑤的話。
而那個她的父親,竟然站在傅麗淇的身後,沉着頭一句話也不說,由着她們母女倆這麼的抹黑她。
那一刻,她清楚明白的知道,她在他們眼裡,不過只是一個能爲他們賺錢的工具而已。那十萬,遠遠不止這對貪婪的母女所享用。本以爲她會生個兒子,卻不想她只是生了個女兒,所以也就斷了他們後面的一筆錢。
她懷裡抱着出生不過半個多月的點點,忍着那因爲剖腹還沒有完全複合的傷痛,拎起那一包自己的衣服以及那對母女倆如施捨般給她的兩千元,絕然的看一眼那一言不吭的岑祖舟,然後是頭也不回的離開。
這一輩子,她岑海鷗都不想再與他們扯上任何的關係。她可以沒有父親,可以不要愛情,但是她只有她的女兒。就算她不知道那個男人是誰,就算她心裡恨着那個男人,但是她卻拋不下她的女兒。
臉頰上傳來一陣溼溼的感覺,伸手一摸卻是一臉的眼淚。
一張面巾紙遞在了她的眼前,拿着那張面巾紙的是一個媲美鋼琴師一般的手。
岑海鷗沒有轉頭,只是略顯的有些尷尬的接過印天朝手中的那張面巾紙,“謝謝。”
擦拭着臉頰上的淚水,另一隻手卻是被一隻大掌執起,然後握住。
轉頭,岑海鷗有些吃驚般的看着他,那拿着面巾紙的右手硬生生的僵在了半空之中,眼眶裡還有隱隱的淚光在泛動。那長而濃密的睫毛上亦是沾着點點的淚珠,然而卻是如兩排張開的扇子上點綴着顆顆晶瑩的珍珠一般。
那隻握着她左手的大掌,傳遞着淺淺的熱溫。就在握手的剎那間,好似有着一股魔力一般,吸引着岑海鷗,讓她情不自禁的擡眸朝着他望去,卻在與他那如炬般的雙眸對視時,略顯的羞澀的垂下了頭。
對於自己那潛意識握住她手的動作,印天朝連自己也有些摸不清頭緒,只是那握着她左手的右手卻是不想鬆開。
她的手很優美,指節分明,只是在這炎熱的天氣裡,握在手裡卻是有些冰冰涼涼。然後,印天朝握着岑海鷗的手情不自禁的也就緊了一下。
“明天早上帶好身份證和戶口本,我來接你。”印天朝左手握着方向盤,右手握着岑海鷗的手,繼續開車向前,若無其事般的說了這麼句話。
垂着頭,正用面巾紙擦拭着自己臉頰上淚漬的岑海鷗猛的一個擡頭,轉頭,目不轉睛卻又一臉茫然的看着他:“爲什麼?”
她問的是“爲什麼”而不是“作什麼”。拿戶口本和身份證,再加之之前印天朝說過的那些話,她自然知道他想做什麼了。只是,她卻是想不通,爲什麼在這個時候,他再次提起這件事。
印天朝轉頭,看她一眼,這一眼中帶着一絲對她的憐惜與心疼,“什麼爲什麼?不是說好了嗎?哪還有這麼多爲什麼?現在一起去接小熙和點點。今天起就住印家了。”
今天起就住印家了。
住印家了。
這句話不斷的在岑海鷗的腦子裡迴旋着。
詫異中略顯的有些愕然的看着他,然後有些生硬的從他的手掌裡抽回了自己的手,略有些不自在的垂頭,扭着拎包的袋子。
紅燈
印天朝停下車子,垂頭有些失落的看着自己那空蕩蕩的右手,然後轉頭沉視着她。
岑海鷗有一下沒一下的摺疊着手中的面巾紙,有些惆悵有些彷徨有些無助的垂頭:“我之前交往過一個男的。”
“那又怎樣?”印天朝單臂環胸,左手輕輕的一下一下的扣着方向盤。
岑海鷗深吸一口氣,擡眸轉頭與他對視:“我們甚至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他對點點很好,點點也很喜歡他。”
印天朝的雙眸微微的緊了一下:“你想說什麼?”
岑海鷗伸手拂了下耳際處的那一縷碎髮:“我以爲,我會和他在一起。但是,沒有。因爲,我不是……處,因爲我給不了他那一片女子的象徵,而另外一個女子卻是給了他。就算他再喜歡點點又怎麼樣,點點始終都不是他親生的。”
“所以,你覺的我也會如他那般?”印天朝替她說出了她最擔心也是最在意的話。
岑海鷗抿脣苦笑:“難道不會嗎?點點不是你親生的,而我甚至連點點的父親是誰也不知道。你知道我是怎麼有的點點嗎?你又知道我爲什麼要這般冷漠的對自己的父親嗎?你看到的只是點點和小熙之間的感情,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一旦我們領了證,那便是要過一輩子的。你……”
“那又怎麼樣?”印天朝一臉無所謂的看着她,“你有點點,我有小熙,你不覺的這樣的重組很好嗎?”
“我不會去介意你之前的事,也不管點點是誰的女兒。既然我決定和你組成一個家,那我便會視點點爲己出,給你一個保障。如果你也有同感,那麼就這麼決定。如果你覺的不行,那便作罷。”岑海鷗剛想說什麼的時候,印天朝不給她機會,徑自的說出自己的想法。
岑海鷗抿脣淺淺的一笑:“我想你應該會是一個很好的父親。小熙喜歡我,點點同樣喜歡你。如你所說,何必去介意以前的事?最重要的是以後,還有兩個孩子的感受。”
綠燈
印天朝驅車繼續向前。
……
愛咪兒幼兒園
積木室
點點和小熙正不亦樂乎的一邊玩着積木,一邊等着印天朝和岑海鷗來接他們。
門口,一輛銀白色的寶馬車停下,車門打開,伸出一雙纖細修長的美腿。一雙熏衣草色的鑲鑽柳釘涼鞋,那修剪得宜的十個腳趾頭上塗着大紅色的指甲油。女人從車上下來,一條純白色的及膝雪紡裙,一頭糉褐色的及腰大波浪捲髮,美好的渾圓在那v字領下若隱若現。一條銀色鑲鑽的項鍊在那陽光的印射下閃着耀眼的光芒。戴着一副暗紅色的太陽鏡,鏡框上同樣鑲着一圈水鑽,折射出光芒萬丈。
女人關上車門,站在車窗前,仰頭望着那愛咪兒幼兒園的大門,那被太陽鏡遮去大半的臉側隱隱的泛着一抹淺笑,脣角微微的上揚,看着那一個一個被家長接走的孩子隱隱的發着呆。
女人怔在門口處看着那幼兒園的大門足有一分鐘後,邁步朝着大門走去。
“你好,請問你找誰?”女人剛走至門口處,便是被門衛室的大爺給攔了下來。
大爺一臉警剔的看着她,這個女人他從來沒見過,也不是幼兒園任何一個孩子的家長。他是門室,自然是有這個責任護着園裡的任何一個孩子的。他這時可是第一關。
阮千瑩停下腳步,拿下鼻樑上的太陽鏡,對着大爺露出一抹很清柔又友好的微笑:“你好,我姓阮,是來接印鴻熙的。”
大爺將她從頭到腳的看了個遍,然後搖了搖頭:“不好意思,阮小姐,小熙接送的名單裡可沒有你的名字。我不能讓你進去。”
阮千瑩微微的怔了一下,然後是露出一抹很是理解的笑容,對着大爺繼續很客氣的說道:“幼兒園的園長是英姿,沈英姿嗎?”
大爺點了點頭,“沒錯,園長是英姿。”
“那不然你給她打個電話,告訴她,我叫阮千瑩,我想她會見我的。”
大爺半信半疑的拿起桌子上的座機,撥通了沈英姿的電話。
“喂。”耳邊傳來沈英姿的聲音。
“沈園長,我是劉大爺。門口有位叫阮千瑩的小姐,說是找你。”
“阮千瑩?”沈英姿重複着這三個字,然後便是說道,“大爺,我知道了,我馬上出來。”
“你稍等一會,沈園長馬上出來。”劉大爺掛了電話,對着阮千瑩說道。
“謝謝!”阮千瑩淺笑着對着劉大爺道謝。
一分鐘不到,便見着沈英姿邁着步子朝着這邊走來。
“英姿。”阮千瑩對着前方的沈英姿揮手,然後是邁步朝着沈英姿走了過去。
沈英姿微微的蹙了下眉頭,對於阮千瑩的熱情似乎有些不悅,只是淡淡的看了眼她:“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想到來找我了?”
阮千瑩自然是將沈英姿的不悅與淡漠看在了眼裡,然後卻是半點沒有將此放於心是,對着沈英姿露出一抹更爲妍麗的微笑:“剛回來,我聽說小熙在你的幼兒園是嗎?”她倒是開門見山的直入主題。
沈英姿淡淡的看着她,然後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看來,你是有備而來的啊。”
阮千瑩伸手攏了下自己的長卷發,繼續笑的一臉明媚柔嫵:“怎麼說的跟着打間諜戰一樣的?我只是想見見自己的兒子而已。”
“真的只是這樣嗎?”沈英姿目無表情的看着她。
“那你覺的還應該有什麼嗎?”阮千瑩一臉無辜的回視着沈英姿。
沈英姿抿脣一笑:“印舅媽剛在半小時前把小熙接走了。如果你想見小熙,你可以直接去印家。”
“英姿aunt,是誰想見我啊。”小熙那密柔柔的聲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