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大屋的光線明顯不足,似乎沒有一個地方有點油燈,因爲沒有感覺到任何地方有光傳來。除了進門之後對面那扇格子窗戶。
明明外面也是黑夜,可是從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室內看出去,居然覺得外面異常的明亮。
而在那扇有些光亮的格子窗戶下,似乎有個人影倚在那兒。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如果我還不知道那個位置坐得是什麼人的話,就真的可以屎了!
我沒有再往前走,不是因爲感覺到危險的氣息,而是在知道前面坐着的人是奈落之後,自然而然的就停了下來,不敢再靠近。
周圍的氣壓很沉重,他坐在那個地方一動不動,我站在這個位置左搖右晃。早知道現在要這麼對峙,剛剛進來的時候就該一屁股坐下來的!
“鈴?”
!!
心臟突然“怦怦”狂跳了兩下,只因爲奈落這一句聲音低沉慵懶的問話。
老實巴交的點點頭:“嗯。”
接着聽到他拍了拍地板,低沉的聲音喚到:“過來這邊坐。”
我很想問他,如果我不過去是不是會死?但是我不是那麼膽兒肥的人,因此嘴巴閉得更緊了。所以我既不敢詢問意見又不敢過去,內心的焦灼真是把我一顆幼小的心臟搓圓拉長都打了個蝴蝶結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一邊在用顫抖的心尖兒默唸:奈落是帥哥,奈落是個型男,奈落可愛又善良……一邊一步一滴汗的朝奈落走過去。
我在奈落身邊不到半米的地方站定,緊閉着眼睛拼命想控制住我欲噴薄而出的恐懼。
“哼哼哼……”奈落的笑聲似乎是在我耳邊響起:“你在怕什麼?”
“呵呵呵……”我也乾笑着:“您有什麼可怕的?”
“…………呵,不管怎麼看都是一個小孩子,可是行爲舉止和外表卻一點不像。”奈落的聲音裡帶着笑意,卻讓我從腳底涼到了心裡。
只聽奈落繼續道:“你之前一直跟在殺生丸身邊吧?”
我曾經在失眠前的胡思亂想中下過決定,如果有一天可以看到奈落本人的話,我一定輕輕走過去,給他一個擁抱,告訴他:
我知道你的孤獨,我知道你的心意,我知道你愛着桔梗,我知道你唯一想得到的,只是桔梗的心……就算全世界的人會嫌棄你,我也不會,因爲你不知道我有多麼想代替桔梗在你心中的位置。
相信有朋友應該有過這種想法吧,做夢着有一天可以靠近自己最崇拜、最喜歡卻又最不可能的人,然後可以對他(她)說感性的話,覺得這樣就可以在他(她)心裡留下一個特別的印象。
但是當事情真的發生時,你就會發現你根本什麼都不能按照常理來做。
比如你要準備去和喜歡的明星做一個1分鐘的親密接觸,於是你想好了各種冷靜的做法和反映,可是當你到了那個時候,叫了你的名字讓你抓緊時間做你想做的事時,你應該是手忙腳亂,面泛紅潮不知所謂吧?
我現在就是這樣。
這一刻,奈落坐在我的面前,與站着的我正好平行,我雖閉着眼睛卻也能感覺到他在我臉上掃射的目光。
而我卻是持續着我站軍姿的姿勢,滿頭大汗一動不動,連氣兒都是平均五秒換一次,生怕聲兒大了點,影響了這反派大BOSS的心情,一個猛虎掏心式就會直奔我的中門。
總之曾經下過的決心現在是完全想不起來了……
“你不是不怕嗎?爲什麼是這樣?”
奈落似乎心情不錯,一直能感覺他隱含在話語中的笑意。
我心中腹誹:我這樣還叫怕?要換成別人,那全身上下早就嚇得跟抖篩子一樣了,也只有我才這麼鎮定!
可惜敢怒不敢言,只能繼續眯着眼睛乾笑着回答:“呵呵呵……您剛剛問什麼?”
“…………”氣壓似乎低了點。
“哦哦哦哦!!問我是不是跟殺生丸在一起過!”我嚇得雙手齊舞,結果反射性的睜開眼一看,我差點一巴掌揮到奈落的臉蛋上!
這下我的心裡可就跟揣了十三隻兔子一樣,七上八下的,嘴裡也開始胡說八道起來:“對不起對不起!我真不知道您離我這麼近!可是您幹嘛湊那麼近呢?!”……氣壓開始持續下降……“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剛剛說哪兒了?哦!殺、殺生丸!我沒跟殺生丸在一起過!您看我這小身板,怎麼入得了他的眼啊?怎麼樣也該選個像桔梗那樣的優秀女性才合適吧?”…………
…………我~在~說~什~麼…………
…………鬼上了身嗎?!!
……我屎定了……
當空氣已經停滯了數分鐘之後,我終於決定要爲自己的蠢豬腦袋負責——“還是把我關起來算了,反正現在說什麼錯什麼……”我低垂着頭奄奄一息的樣子,感覺自己即將與明日清晨的陽光永遠的告別了。
奈落果然是個說一不二的君子!在聽到我這麼說了之後,立刻二話不說就決定採納我的建議,叫來神樂將我關到一個小房間裡。
其實天知道我有多麼想申請一張奈落的自畫像帶在身上啊!不然等到過兩天奈落提審我的時候,我一看見他還是緊張的說不出一句好話,我豈不是要在這裡被關到老死爲止?而且還要虧得他慈悲爲懷……
用來關我的這間屋子因爲比較小,而且又有幾盞油燈,襯托出的氣氛就好了很多,至少是稍微有了點兒人氣兒。
更關鍵的是,裡面還有一個人。
我進門之後就看見他蹲坐在一角,穿着短衣短褲,看起來很精瘦的樣子,下巴枕在膝蓋上,扎馬尾的劉海微微蓋住了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
但是我可以肯定他是個人。
奈落的城堡裡怎麼會有人類呢?我正站在門邊進退維谷之時,腦子中突然閃過一個人的影像,下意識的就叫出了那個名字。
“琥珀?!”
那個縮成一團的人影聽到這個名字,全身顫抖了一下,但是卻始終沒有擡起頭來。
可是我卻沒有發現眼前這個人情緒上已經有些不穩定,激動的跑到琥珀的面前扶着他的背:“琥珀?你回答我啊,你是琥珀吧?你怎麼樣?”
沒等我喘口氣,剛纔還一動不動的湖泊便突然站起身來,還用力的將我推倒在地上。這時我才發現他的雙眼,黑色的眼眸雖然無神,眼角卻帶着淚痕。
他一直縮在這裡哭?
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可惡!我現在根本想不起來在這之前到底發生了有關琥珀的什麼事!
我從地上爬起來,扯住琥珀的衣襬:“琥珀?你怎麼了?你在想什麼說出來啊!”
可惜不管我怎樣和琥珀溝通,怎樣拉住他講話,他都一言不發,在我面前站了片刻之後又再坐回之前的位置上,保持着與之前同樣的姿勢。
奈落啊,你可知道,在你做的這麼多事情當中,被你傷得最嚴重的人,就是珊瑚和琥珀兩姐弟了,而被你弄傷的傷口遲遲得不到治療,並且趨於腐爛的人,就是琥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