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蹊三人和徐明朗分開之後,他們上了火車,車票還是徐明朗幫他們買的。
上車之前,江心蕊吵着要上廁所不在,而慕炎坐在一旁的木椅上閉目養神,一副高冷麪癱的模樣。
徐明朗趁人不注意,將言蹊喊到一旁,“小蹊,我們就在這裡分了。”
言蹊點點頭,他們兩個在這裡就不同路了,徐明朗身上還有壓着幾車的貨,他必須想辦法地把貨銷掉,不然這一把開門紅沒有燒起來,他這些年的積蓄就將付諸一炬。
“你自己小心,我們三個人去京城應該沒事的。”
徐明朗噗嗤一笑,伸手揉了揉言蹊的腦袋,“你還擔心我啊,哥這裡還有一幫兄弟,你那邊可還是有個事兒精,你和你哥也小心點吧。”
言蹊躲着那雙大手,眉角彎彎,“沒事,我哥在呢。”
徐明朗點頭,似乎想起什麼,道:“那我這邊等事情忙完了,就去京城找你。”
言蹊沉吟,等徐明朗把貨銷了再上京找他們。可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到時候就不知道他們該怎麼會和。
“可,我們怎麼會和?”
徐明朗顯然也沒有想到這個問題,京城他去過可是沒有熟人在那,他的歸期不定,所以兩人要想在偌大的四九城裡相遇就只能靠虛無縹緲的緣分了。
“要不這樣。”言蹊道,“每個月逢十的時候,我都會在火車站門口等你,要是你去了京城,我們就在那會和吧。”
“這個辦法好!”
最頭疼的問題解決了,徐明朗便放心地離開了,只是他沒想到,這一別,再相逢時已是物是人非。兩人再相逢的時候,各自只能在心底感嘆一聲,造化弄人啊。
在人潮涌動的火車站裡,三人擠上車,這時候的火車秩序還沒有完善,很多人逃票上火車,直接導致了他們這節車廂人數暴滿,他們三人不得不縮在一個角落裡,還時不時被人推搡。
車廂裡的空氣又悶又難聞,各種氣味混合在一起往人鼻子裡衝,言蹊聞着各種各樣的味道,腦袋有些暈乎乎的,正巧火車一個震動,言蹊往前栽正好撞進了慕炎的懷裡。
一靠近慕炎的懷裡,言蹊小腿一軟,趴在慕炎懷裡想出來卻沒有力氣推開他。
“不舒服?”
在充斥着男人味的懷抱裡,言蹊覺得她要瘋了,可她卻一句話都不能說,她怕自己一開口就露餡了。
“嗯啊……”
胡亂應下,言蹊隱在衣領底下的脖頸已經漫上了粉暈,雙手撐在男人的胸口,言蹊艱難地挪了半步,至少那股熾人的男人味不再縈繞在她身邊。
側頭鬆了口氣,言蹊看到江心蕊在旁邊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心底一跳,難道她看出什麼來了?
江心蕊看着瘦瘦小小的言蹊,彷彿一陣風就能把她吹走的纖細身材,加上她總是低着的腦袋,一直以來對她的印象都不深。只是這幾天她看到沒有鬍鬚的慕炎後,她絞盡腦汁終於想到了這個男人的身份。
京城慕家的下一任繼承人,後來聽說在一次絕密任務的時候,那樣驚才豔豔的男人卻猶如流星一般,劃過黑暗的天空後轉瞬即逝。
可是,她現在卻見到了活生生的人,那個在京城上層圈子裡如同傳說的男人。
她現在都不確定,到底是她上輩子因爲離開了京城所以不知道後續如何,還是因爲她的重生讓結果改變了,更或者是因爲這個奇奇怪怪的小少年?
江心蕊一想到她剛剛打通的那個電話,心底瞬間一陣火熱,她很快就要以一個嶄新的形象迴歸,而不再是一個私奔後又逃回家的女人。
言蹊覺得江心蕊的眼神有些不對勁,可她也不知道具體哪裡不對,總覺得,她看面前男人的眼神就像看一塊會動的大肥肉。
總覺得有些不安,言蹊抓住慕炎的衣角,扯扯,慕炎低頭,疑問的眼神看着比自己矮了個腦袋的小傢伙。
“言大哥……”言蹊咬咬脣,“到了京城你也不會丟了我吧?”
慕炎失笑,他都不知道小傢伙的擔心從何而來。沒有說話,只是將人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安撫她不安的小心臟。
江心蕊皺眉,傳聞中這個人最討厭別人的觸碰,可眼下是怎麼回事?
不管怎樣,只要他們到了京城,這個男人,那將是她迴歸的第一個禮炮,同時也是她最重要的依靠。
在火車況且況且的軲轆聲中,這段短短的旅途到了終點,三人下了車,迎面撲來了北方的風。
風蕭蕭,可火車站裡人來人往,大家帶着各自不相同的理由踏上了這片土地,言蹊不知道在前方等着他們的是一場怎樣的開唱大戲。
江心蕊自下車之後便有些異常的興奮,這是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同時也是她魂牽夢縈纏繞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如今她終於回來了!
瞥了眼身旁的男人,發現他眼底沒有絲毫的波動,言蹊像個小尾巴似的一直黏在他的身後,似乎怕被來往的人衝散,所以一直緊跟在他身邊。
江心蕊不動聲色拉開了與他們之間的距離,往另一個方向走去,果然看到了早早守候在一旁筆挺挺的一行人。
“我在這!”
女人的聲音在喧囂的火車站被淹沒,只是那行人卻齊刷刷地往江心蕊的方向看來,領頭的人似乎對身旁的人交代了兩句,徑自朝着江心蕊的方向走去。
“江小姐。”
領頭人走到江心蕊面前,不着痕跡地掃了她周圍,沒有看見人便開口道:“江小姐,我們等會安排人送你回江家,只是你說的那個人在哪?”
江心蕊按捺住心中的激盪,朝着慕炎所在的方向指去。
沿着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在人羣中鶴立雞羣的慕炎,而他身邊的言蹊此時卻不在他身邊,不知去了哪裡。
“十分感謝。”
說完,那人便朝着慕炎的方向走去,從步子的頻率中大概能窺探出他心中的激動。
慕炎側頭就看到一名男子朝他走來,看着那人熟悉的臉,他卻怎麼也想不起來,腦海裡幾幅畫面一閃而過,等他再想細想的時候,頭就像要爆炸一般,頭疼欲裂。
抱着頭,額上的青筋暴起,他雙手插jin發間狠狠地揪着自己的頭髮,喉間發出野獸般的悶哼聲,臉上的表情十分猙獰。
“炎少!”
男人當機立斷趁着慕炎不注意伸手劈在了他的後頸,看着人搖搖晃晃還沒有立即暈過去,半推半強地扶着他快速離開了火車站。
言蹊好不容易等了又等終於上了廁所,可等她出來的時候,門口摩肩接踵的人羣之中卻沒有一個她熟悉的人。
她不死心,以爲他們只是暫時離開了一下等會還會回來,她站在門口不敢亂走,只能瞪大眼睛掃過一個個從她面前經過的人。
一個兩個過去了,三個四個過去了,她看到眼睛都花了,她等的人還是沒有出現。
言蹊愣愣地站在原地,她沒想到眨眼的功夫,人都不見了。
她等啊等,等到了月宮掛上夜空,等到火車站的人都只有星星兩兩的幾個,等到肚子餓得沒有直覺,她依舊還是一個人。
這樣一個陌生的城市,孤身一人還看起來十分瘦弱的小少年,停滯在火車站簡直就是一隻掉進狼窩的肥羊,在這樣的環境裡,她不能再這樣坐以待斃。
黑暗中有幾雙貪婪的眼死死地盯着她,言蹊宛若未聞,她身上還有徐明朗留給她的錢,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現在只剩下她一個人了,她到底該怎麼辦?
她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這樣一個全然陌生的城市,她像一棵浮萍飄無定所,因爲沒有泥土讓她紮根,她只能漂泊。
她和這個城市,沒有半點糾葛。
等、等!
言蹊摸出口袋裡的信,那是在c省的時候那個老爺子讓她幫忙帶到京城的信!
看着上面詳細的地址,她嚥下心頭百味,趁着天還沒有全黑趕緊去信上的地方,至少現在她便有了奔頭。
哪怕只剩下她一個人,她也要好好地在這座城市裡活下去,只有這樣她才能再見到她想見的人。
言蹊走出火車站,路燈不亮以至於周邊有些黑,她注意往右轉了個彎結果她突然轉彎差點撞上了警察的三輪摩托,兩人都着實嚇了一跳。
“你沒事吧?”
在昏暗的路燈下,言蹊低着頭五官看得不清楚,青年趕緊下車走到言蹊身邊,着急問:“小同志,你沒事吧?”
她剛剛一走神差點出了事,責任幾乎全在她怪不了別人,結果這人似乎十分擔心她,一直在問她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
言蹊擺手間,一封信從她口袋裡掉出來,她蹲下身去撿,那人比她更快一步撿了起來遞給她。
周清風遞給言蹊信的時候不經意瞥了眼,看着小心拍去信封上灰塵的小少年,開口問,“你是不是要去杏林堂?”
言蹊抱着信,提防地看着他。
青年失笑,一張臉在黃昏的燈下看的不清楚,只有那口大白牙閃閃發光,“別害怕我是警察,你要去的地方正好就在我工作的附近,正好可以送你一段路。”說着掏出了他口袋裡的□□。
言蹊恍惚。
京城之旅開頭不怎麼美好,那她的未來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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