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華裳跟着大家去了衙門之後,才知道原來丁兆蘭家裡是個有錢也有勢的——他父親是鎮守雄關的總兵,在松江府的地盤上一向說一不二。
都不用展護衛和曲公主自爆身份,丁公子三言兩句就把事情解決了,那縣衙的老爺對丁公子特別客氣,還一直說等到有線索了一定會第一時間通知他們。
經過這麼一番折騰,等到幾人回到碼頭的時候,白玉堂的四哥已經開着船在碼頭等候了。看見一行人朝這邊走來,蔣平搖着扇子,慢悠悠一步三搖的走過來:“老五,人接到了?沒事吧?”他一邊說,一邊滴溜溜轉着一雙賊亮的眼珠子,在人羣之中掃來掃去,最後把目光落在了唯一的女孩子曲華裳的身上,多看了兩眼之後,蔣平對着她笑了笑。
“沒事,已經解決了。”白玉堂對着蔣平點點頭,“先回去再說吧……其他人到了?”
“已經到了,我們來了以後就沒人敢來襲擊了。”蔣平說道,“然後我把人送上島了就急急忙忙趕過來看看你——划着那幾條小船兒就跑了你們也真是膽大!萬一對方開着艘大船你們怎麼跑得掉?”
“這不是沒事兒了嘛,四哥你就不要再嘮叨了。”白玉堂對他這個話嘮的四哥一點辦法都沒有,只得無奈的聳聳肩膀。
“好。”蔣平看見白玉堂無奈了,只得笑眯眯的點頭轉了話題,“你不介紹一下?”
“展兄你認識,我就不用介紹了。”白玉堂拍拍展昭的肩膀。
“蔣四哥。”展昭也不客氣,對着蔣平抱抱拳。
“展小貓好久不見呀!”蔣平笑眯眯的說道。
“丁兆蘭也不用我介紹了。”白玉堂用劍柄反手戳了戳丁兆蘭的肚子,丁兆蘭哀嚎一聲,捂着肚子跑到蔣平的身邊去了。
蔣平手裡搖着扇子,似笑非笑的盯着白玉堂。
白玉堂和蔣平對視了一會兒,最後白玉堂敗下陣來,他嘆口氣,拉住曲華裳的手把人帶過來,對曲華裳說道:“小裳,這個是四哥,江湖人稱翻江鼠的蔣平。”
“四哥好。”曲華裳歪了歪頭,看着蔣平笑。
“好好。”蔣平笑的更開心了,他拍了拍白玉堂的肩膀,然後也不再問什麼,一邊大笑一邊往船艙裡面走,去監督開船了。
“這個病夫……”白玉堂小聲嘟噥。
“玉堂,我有件事兒想問問你。”曲華裳沒聽到白玉堂的嘟噥,她目送着蔣平遠去,然後收回目光扯了扯白玉堂的衣袖,“四哥他是不是……身體不太好?”想了半天,曲華裳挑了一個比較婉轉的詞彙。
“呃……他就是這樣,你不用擔心。”白玉堂腦袋一轉就知道曲華裳在想什麼,這丫頭八成是職業病犯了,看見蔣平身材瘦小腳步虛浮,又一臉面黃肌瘦的樣子,想給他把把脈看看是怎麼回事兒,“他還有個外號叫病夫。”
“這樣嗎……”曲華裳只好點點頭。
船身一陣搖晃,起錨,然後調轉方向朝着陷空島的方向開過去。
唐君溪、展昭和丁兆蘭都往船艙裡面走,走了兩步展昭好像想起了什麼,停下腳步轉過身,剛想說話,就看見曲華裳一隻手捂着嘴巴,一陣風一般衝到了船舷邊上,扒着船沿開始嘔吐。
展昭:“……”
丁兆蘭:“……”
從船艙裡面走出來招呼大家進去的蔣平:“……”
唐君溪癱着一張臉,十分淡定的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個青色皮的橘子——這個季節能找到青橘子還真是不容易——遞給白玉堂,白玉堂對他點點頭,一邊手上不停的剝橘子,一邊腳下往曲華裳那邊挪過去。結果走到半路,蔣平攔住了他。
蔣平神神秘秘的把白玉堂拽到一邊,撐開扇子遮着半張臉壓低聲音,生怕別人聽見他說什麼:“老五,你這是……怪不得啊!我還說你怎麼帶人回來了……”
丁兆蘭則站在船艙門口,抱着胳膊跟展昭感嘆:“啊……白老五真厲害,動作蠻快的。”
展昭被丁兆蘭的話雷得滿頭黑線,剛想開口解釋,就感覺到耳畔傳來呼呼的風聲,本能的往後一退,然後一根鞭子甩在了丁兆蘭前面的地板上,發出了“啪”的一聲脆響。
唐君溪冷冷的看着丁兆蘭:“丁大俠慎言,莫玷污我家樓主清白。”
展昭責備的目光立即掃向丁兆蘭。
丁兆蘭訕訕的摸摸頭,趕緊道歉:“抱歉抱歉……我說胡話了,真對不住。”
那邊發生的事情白玉堂和蔣平自然是聽得一清二楚,或許是覺得唐君溪甩鞭子的動作太可怕了,蔣平縮縮脖子,對着那邊使了一個眼色,問白玉堂那是誰?你女人還自帶打手嗎?
“百花樓工聖,唐君溪。”白玉堂對着蔣平簡短的解釋了一下,“小裳是百花樓的新任樓主……你們消息這麼靈通一定聽說了。”
“聽是聽說了,還聽說了你跟朝廷的人攪和到一起去了。雖然我們覺得這也沒啥,但是江湖之中前兩天傳的挺難聽的,簡直就是故意而爲之,三哥氣得發了火。所以我們覺得傳言都是假的,就沒想到……她這麼有來頭,也沒想到百花樓主這麼年輕。”蔣平的目光往病仄仄趴在船邊面色慘白的曲華裳身上掃了一眼:“她這是怎麼回事兒?”
“暈船。”提起這個,白玉堂就覺得十分無奈。曲華裳暈船的樣子他早在之前去江陵府的時候就已經見識過了,這根本沒法治,別說南天澤,就連曲華裳自己都對自己暈船沒有辦法,只能趴在船邊上等着到了下船。
“哦,對了,你之前說傳言說我跟朝廷的人攪和到一起去了?”白玉堂想起了什麼,對着蔣平挑眉。
“嗨!這也沒什麼!展小貓不就是御前四品帶刀侍衛嘛!要我說這都是那些江湖人心虛纔會瞎說的,老老實實的百姓、正經門派,誰會怕朝廷啊?”一看白玉堂的語氣不對,蔣平連忙把展大俠拉出來溜溜。
“那傳言某些方面來說倒也不是假話。”白玉堂輕輕一笑,把手中的的橘子擺成兩半,然後擡腿往曲華裳身邊走過去,“不只是展兄,還有小裳她——”
“聖上親封的霓裳公主,不過這又怎麼樣。”白玉堂一邊說一邊走到了曲華裳的身邊,他一掀衣襬很隨意的蹲□,然後掰下一瓣橘子喂進曲華裳的嘴裡面,把剝下來的青色橘子皮糊在了她的臉上,一隻手輕輕的順着她散落的長髮。
蔣平眨眨眼睛,張了張嘴巴——跟朝廷有關係,還是江湖一大門派的掌門?這小丫頭看起來漂亮無害,還真是不簡單啊!果然能讓他們家玉堂看上的女孩子就一定有特別的過人之處!
“這裡到陷空島很快的,再忍忍就下船了。”白玉堂輕聲說道。
“嗯。”曲華裳咬着橘子瓣,淚眼朦朧的瞅着白玉堂,那小眼神兒看的蔣平都心裡一跳。蔣病夫搖搖頭,趕緊轉頭往回走,不在那裡打擾人家小兩口了。
走了兩步蔣平又猶豫了,他想問問白玉堂要不要給你們找件披風來?江上風大,那小姑娘現在身體虛弱又坐在船邊上,被江風吹了第二天傷寒燒起來可怎麼辦?
不過蔣平還沒說出來,就看見唐君溪不知道從哪裡捧着一個紅色的披風走了過去,遞給白玉堂之後又默默的退回來。
得,這裡有的是人,怎麼也用不着自己操心了。蔣平拿扇子拍拍腦袋,對展昭說道:“你們先進去吧,入夜了江上風大,當心吹着了第二天頭疼。我去船底問問有沒有人帶了暈船的藥……常年在水上跑的人,多少都備着點,看那小姑娘難受的。”
“那多謝蔣四哥幫我妹子費心了。”展昭對着蔣平眨眨眼睛。
“不費心不費心,老五的媳婦兒嘛……”蔣平搖着扇子慢騰騰的往船底走下去——他已經自動略過了展昭的“幫我妹子”四個字兒。之前已經感受過曲華裳更驚悚的身份了,蔣平表示現在展昭義妹的身份根本沒法讓他好奇了!
“這……曲姑娘一直這樣暈船?這以後要是嫁了白老五,沒事兒回陷空島走親戚,還不得難受死?”丁兆蘭看白玉堂坐在地上抱着曲華裳裹着披風靠在船邊吹江風,覺得蠻有趣的,他從來沒見過白玉堂那麼愛乾淨的一個人就直接這樣坐在地上。
“那也沒辦法啊。”想起了在去江陵的路上曲華裳暈的七葷八素……展昭也覺得有點囧,“她自己就是神醫,但這毛病她自己也治不好,只能這麼拖着了。”
“藥聖老爺子在努力。”唐君溪想了想,還是開口幫南天澤辯解了一下下。
展昭點點頭沒回答,他心中覺得曲華裳的暈船是治不好了——不過暈船也沒什麼,人總是會有弱點的,完美無缺的人才叫可怕。
後來蔣平從船工那裡拿來了點藥丸,據說是跑船的都備着的特效藥,專門治暈船的。曲華裳吃了兩粒,感覺果然好一點了,就扶着白玉堂站起來,歪歪扭扭的拉着人往屋裡面走。江上風大,吹的衣服都獵獵作響,雖然大風吹的曲華裳清醒不少,覺得舒服了一點,但是她卻不想讓白玉堂也在這裡吹風,萬一生病了怎麼辦。
看着曲華裳軟着腿走了兩步,白玉堂哭笑不得,乾脆直接把人抱起來抱進了船艙之中。在小客間裡面給她把窗戶打開,然後陪她坐在窗戶邊上,這樣既能吹吹風又不會受傷寒。
船行了兩刻鐘的功夫後,終於到達了陷空島邊。此時天已經完全沉了下來,漆黑的夜幕上綴着點點星光,漫天璀璨,曠野之外顯得天地十分寬廣,讓人心胸爲之一振。碼頭邊早就挑起了兩盞明燈,一行人影影綽綽的站在岸邊,手裡提着好多明晃晃的燈籠,很明顯是在等着他們。
“蔣四哥,借你這船用用,我開回茉花村去了,明天再派人給你送回來。”丁兆蘭靠在桅杆上,對蔣平笑道。
“留下來吃個飯再走吧,我讓人送你回去。”蔣平指揮着人把船靠岸停穩了,回頭對丁兆蘭說道。
“哎,不了,你們一家人團聚,我跟着湊什麼熱鬧?明天我們再聚就是,老弟前些日子又得了兩壇上好的女貞陳紹,正好白老五也回來了,展小貓也在,一起喝酒吧!”丁兆蘭趕忙擺手。
“那成,你就把船開回去吧,路上當心點!”蔣平也不強留,便把船借給了丁兆蘭。橫豎兩家是鄰居,擡頭不見低頭見了這麼多年,一艘船也沒啥。
然後大家陸續都下船了,丁兆蘭對着蔣平揮揮手:“蔣四哥,幫我向盧大哥帶個好!”然後就把船開進了蘆葦蕩。
曲華裳是被白玉堂從船上當着一幫人的面兒抱下來的,這讓臉皮很薄的曲華裳覺得十分不好意思。但是沒辦法,她整個人都差點吐虛弱了,也沒勁兒自己走。
“呦!老五,你這是怎麼虐待人家姑娘了?看這小臉白的!”曲華裳剛剛在地上站穩,就聽到一聲嬌俏的笑聲傳來,擡起頭藉着周圍燈籠的明光,曲華裳看見一個漂亮的婦人正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看見曲華裳的臉轉了過來,婦人上前十分親熱的握住了曲華裳的手,纖指一翻正好搭在了她的脈搏上面。
這熟練的把脈手段……被人悄悄把住脈搏的曲華裳並沒有生氣,她眨眨眼睛看着婦人,試探性的問道:“大嫂?我……叫曲華裳,那個……”
第一次見到白玉堂家裡的女性,曲華裳覺得自己比看見蔣平的時候緊張多了,連話都說的有些結結巴巴。
“哎,是我。”閔秀秀笑着拍了拍曲華裳的手,“你這是暈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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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對於這個熱情的嫂子曲華裳倍感親切,初來乍到的生疏感頓時就被閔秀秀的舉動給打消的一乾二淨,“天生的毛病了,治不好,一會兒就沒事兒了,讓嫂子見笑了。”
“哪裡呀,我們老五可從來沒這麼體貼過啊!”閔秀秀微笑道,然後把目光轉向了展昭:“好久不見啦,展大俠別來無恙?”
“盧夫人惦記,展某很好。”展昭對閔秀秀很是尊敬,對着她抱了抱拳。
“這位是……”閔秀秀看見唐君溪,問道。
“在下百花樓唐君溪,多謝盧夫人照顧樓主。”剛纔閔秀秀開口解了曲華裳的尷尬,還幫她把了脈,別的人可能看不出來,但是一向細心的唐君溪是看在眼裡的。
“應該的。”閔秀秀猜想曲華裳應該就是唐君溪口中的“樓主”,不過她沒有去問,而是再次轉向了曲華裳,直接挽上了她的胳膊,把人從白玉堂身邊帶走:“難受我們就先進去歇着,反正晚飯還在做,也不着急。你休息休息,我給你開張方子……”
閔秀秀一邊說,一邊帶着曲華裳親親熱熱的往裡面走,身後一羣人呼啦呼啦的跟上,把白玉堂、展昭、唐君溪和蔣平撂在了原地,徹底無視。
唐君溪一向面無表情,現在更是沒有絲毫的表示;蔣平表示很委屈,大嫂你看我一眼大嫂!而展昭和白玉堂則無奈的對視一眼,自動跟着往裡面走。
不過大嫂出場了,嗯~
長嫂如母啊!表示閔秀秀才是最厲害的存在!陷空島食物鏈頂端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