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間他眼前一花,一道人影擋在了前面,一個聲音冷冷道:“回去,這裡輪不到你。”
李自成一時沒明白,加之衝的又快,一下撞在那人身上,立刻如騰雲駕霧般飛了出去,卻被一隻手輕輕接住,放在了地上。
蕭乘風笑道:“你稍安勿躁,別亂動。”
李自成自幼舞槍弄棒,身手矯健,頭腦更是聰明,擡眼一看蕭乘風等人的神情氣質,立刻明白遇見了武林高人,但他疑惑地是有一個少年卻狠狠瞪着他。
荊斬龍大喇喇一站,雙臂環抱,擋住了追趕的那些衙役。
“你是什麼人?在這裡做什麼?”
領頭的那人先是大怒,等到看清了荊斬龍,心裡咯噔一下,他並不傻,一眼看出荊斬龍雖然是個少年,卻充滿了殺機,立刻轉變了態度,言語間客氣了許多。
“嘖嘖嘖,你說呢,當然是要你的命來了。”
荊斬龍模仿着他的語調,似笑非笑。
這人惱羞成怒,長劍唰地迎胸刺到,口中罵道:“臭小子,活的不耐煩了,敢調侃你家大爺。”
罵完這句話,他就倒了下去,再也沒能起來。
餘下的那些人呼喇圍了上來,亂喝道:“好小子,你竟敢殺朝廷命官,特孃的找死。”
“殺了他……宰了他……”
荊斬龍冷冷一笑,這些人的修爲太低,本不值得他出手,但所做之事又太過惱人,必須要狠狠懲戒一番。
他身形不動,靈力釋放,那些人的兵器還未到近前,陡然間一股磅礴無儔的力量涌來,直如巨浪壓頂。
一連串的慘呼,夾雜着咔嚓嚓骨骼斷裂的聲音,這幹人倒飛出十幾丈遠,昏死在雪地中。
李自成、李過,還有李自成的弟弟李自敬,三人看得矯舌不下,半天沒有回過神。
荊斬龍走過來,看着李自成,冷冷道:“你留下,讓他們兩個回去處理後事。”
李自成一擺手:“李過,自敬,回去找塊地把人埋了,抓緊時間,這地方不能再呆了。”
李自敬遲疑道:“大哥,總要弄口棺材吧……”
“這都什麼時候了,等你把棺材弄好,你也人頭落地了,男人做事,要當機立斷。”
李自敬和李過答應一聲,跑進了村子。
李自成拱手道:“多謝少俠搭救之恩,李自成欠你一個人情,他日定當償還。”
“何必等到他日,今日就可償還!李自成,你認識我嗎?”
李自成看着楊展,搖了搖頭。
“不認識,這位小兄弟,你認識我?”
“你我互不相識,但你是我的仇人,我父親就是因爲你而死的。”李自成一時有些糊塗,問道:“這話從何說起?小兄弟,你說清楚,若是我李自成做過的事,我絕不賴賬!”
荊斬龍看李自成不卑不亢,頗有些意外,暗想:“這人倒是個人物,且聽他說來。”
楊展把父親的遭遇一講,李自成道:“原來是這件事,對楊鏢頭的死,自成深感內疚,不過當初劫鏢,也是有原因的。”
“當日在下打探到消息,說米脂縣令用搜刮的民脂民膏買了幾件寶物,準備送到京城討好魏忠賢,我心想這般不義之財當然要劫,就佈下了陷阱劫了鏢車,但我並沒有爲難楊鏢頭,丁老怪說要殺人滅口,我是竭力反對的,爲此我倆還結了樑子。”
荊斬龍道:“這件事我聽說過,你說的固然沒錯,可你想過沒有,楊鏢頭失了鏢,回去要受責罰,生計就沒了着落,加之有傷在身,最後才慘死在山賊之手,這件事你是有責任的。”
傅青竹道:“正所謂‘你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你而死’,李自成,你說要怎麼處置你?”
李自成昂然道:“在下做事問心無愧,今日既然欠你們一個人情,要殺要剮隨便你們!”
楊展高喝道:“我要殺了你替父報仇!”
他舉刀作勢劈向李自成,李自成動也不動。
離恨天開口道:“算了,小展,你父親的死終歸不是此人所爲,冤家宜解不宜結,離某縱橫江湖,殺人無數,若都要算賬,我怕是死了幾百回了。”
楊展見離恨天開口,收回了刀,荊斬龍道:“李自成,你是怎麼回事,這些官差爲何抓你?”
李自成臉色一紅,訥訥道:“說出去都丟人,不過男子漢敢作敢當,這也不算什麼。在下自從離開我舅父的山寨以後,去了四川當兵,本想着混口飯吃,哪曾想軍營更加黑暗,那些當官的不但無故剋扣兵餉,有時連飯也吃不上,還要動輒捱打。
老子不想受這窩囊氣,就從軍營逃了出來,誰知到家沒幾天,就發現那賤人和惡霸蓋虎私通,我撞破他們的姦情以後,蓋虎還要殺人滅口,串通官府要拿我治罪,我一不做二不休,就把蓋虎和那賤人殺了,他的家人報了官,這纔有了剛剛的事。
這幫衙役欺軟怕硬,抓我也就算了,把我的老母親也給殺了,聽剛纔的話音,我那侄女怕是也遭了毒手。”
“如今這世道,老百姓哪裡還有活路?陝北的情況不知你們看見了沒有?橫豎都是死,與其坐着等死,不如起來反抗!我看這朱家的江山就快完蛋了!”
李自成越說越激動,慷慨激昂。
傅青竹噓道:“李自成,你說的這都是殺頭之罪。不錯,如今貪官污吏遍佈,橫徵暴斂,不顧百姓的死活,可這都是閹賊一手造成的,等到除掉閹賊,天下太平,老百姓自然就好過了。”
“我看不見得,殺了一個魏忠賢,難保不會有第二個!天下烏鴉一般黑,這當官的沒一個好東西……”
傅青竹不樂意道:“這話就有點偏激了,這天下的好官也有很多,不說楊漣、左光斗大人,熊廷弼、袁崇煥哪個不是忠心報國,爲國爲民?還有在下的恩師,都是心憂天下,胸懷蒼生的。”
李自成嘟囔道:“可他們不還是被閹賊給害死了,這皇帝要是不糊塗,焉能讓魏忠賢得勢!都說岳將軍是死在了秦檜之手,我看真正的幕後主使就是宋高宗。”
這幾句話說的傅青竹一時竟無法回答,荊斬龍也隱隱覺得李自成說的有理。
正在這時,李過和李自敬氣喘吁吁的回來了。
“大哥,叔叔,事情都辦好了,我們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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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自成苦笑道:“還能去哪兒?只有落草爲寇咯,走一步算一步,不行還找舅舅去。”
蕭乘風笑道:“那我們正好順路。”
“你們……這是……”
東方明月道:“我們去找天魔宗的楚宗主,不對,現在應該是楚盟主,他和你舅舅認識,並且這次的盟主大會,你舅舅應該會來的。”
李自成大喜道:“在下早聞楚盟主的大名,盟主大會在下也聽說了,可惜資格不夠無法參加,這下好了……”
楊展怒道:“怎麼好了?誰說要帶你去了,厚臉皮。”
李自成嘿嘿笑道:“楊兄弟,你要是不解氣,拿刀砍我兩下,我保證不喊疼。”
荊斬龍笑道:“好了,事情都過去了,我欣賞你是個人才,你家也沒了,就跟我們走吧。”
別看荊斬龍未滿十五歲,但他的外形氣質,還有散發的無形威嚴,讓李自成欽服的同時還有些懼怕,他雖比荊斬龍大了幾歲,聽到對方說欣賞他時,絲毫不以爲意,甚至有些竊喜。
天色已晚,又下着大雪,荊斬龍擔心師傅受寒,又看李自成三人衣衫單薄,凍得鼻涕幾乎都流出來了,決定找個地方歇息一晚,等天亮再走。
走了有十幾里路,看見一處破屋,李自成道:“前面是一片墳場,這間破屋本來是看墓人住的,後來墳場變作了亂墳崗,也就沒有人敢住了。”
周茗媚和柳如煙畢竟是女孩子,聽說是墳地,都有些害怕。荊斬龍笑道:“怕什麼,難道還有野鬼不成?即使有鬼,它還能把我給吃了?只要它的牙齒夠硬。”
衆人進了破屋,屋子不算大,但臨時休息勉強夠用,不遠還有一株柳樹,一堵土牆,堆着一堆樹枝,楊展把馬拴在樹上,和羅一鳴抱了樹枝進屋,由於下雪的原因,上面溼漉漉的。
荊斬龍一笑:“讓我試一下光明之火的威力。”
說着話,他虛空一抓,一團赤紅的火焰出現在掌心,手掌一動,這團火焰落在了樹枝上面。
轟……樹枝應聲而燃,火光升起,李自成目瞪口呆,心想這少年簡直似神仙般神通廣大。
離恨天哈哈大笑:“這門功夫好,既能取暖,又能做飯用,可惜今晚上少了美酒美味。”
這一路上,傅青竹定時給離恨天服用丹藥,如今不但疾病痊癒,修爲也日漸提升,離恨天也恢復了往昔的豪情。
傅青竹一樂:“叔叔的酒蟲又跑出來了,酒我帶的有,只是沒有可口的下酒菜。”
他說着,從‘十方儲物戒’中取出了幾小壇杜康,每壇大概有五斤左右,還有一套酒盞。
“這是祝老道臨行前給我的,讓我們在路上喝,前幾日怕你喝了影響修煉,今天可以了。”
李自成道:“傅公子,想吃野味我有辦法,過了墳場往前走,有一片野豬林,那裡面野豬成羣,經常出來禍害莊稼,有時還傷人,若能捉上幾頭烤了吃,絕對香的很,只是這些野豬體型龐大,又是成羣出動,不好得手。”
周茗媚翻了個白眼:“你這人怎麼這麼好吃,這大雪天的,你讓斬龍哥哥捉野豬,虧你說得出。”
“我沒有啊,我沒讓荊少俠去,我這……”
李自成一臉無辜。
荊斬龍起身,一拉李自成:“走,你帶我去,咱們兩個去看看。”“還真去啊,要不算了……”
“廢什麼話,快走。”
蕭乘風道:“我陪你去。”
“不用,蕭大哥,你們在這等着。”
荊斬龍和李自成兩人出了破屋,冒雪往前走去,李自成哪能跟得上荊斬龍的步伐,荊斬龍嫌他太慢,伸手一帶,抓起李自成。
“別亂動,走你。”
李自成只覺耳邊生風,猶如一隻小雞被荊斬龍提在半空,但他也確實有膽量,睜着眼睛看着前方。
片刻功夫,前方現出了一片樹林,一眼望去黑黢黢的。
“到了,這裡就是野豬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