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蓮廣門外,急促的敲打聲傳來……
一個婆子開門一看,立即一個女人瘋癲似的衝了過來,將這婆子撞倒在地上。
阿朱聽到喊聲,出來一看,原來是三姑涼娘,連忙問道:“姨娘,你做什麼?……”
“姑涼呢?姑涼呢?……”
“三姑涼不是在自己的屋裡……”阿朱疑道。
“我要找甄姑涼,好丫頭,你快告訴我,你家的姑涼在哪裡?……”
“姨娘,到底是怎麼回事?”
“好丫頭,說不得,沒時間了,姑涼,甄姑涼?……”
阿朱攔不住她,已經衝了進去,人卻不在,又忙拉着阿朱叫道:“快告訴我?……要救人,要救命,要救我的女兒?……”
阿朱一驚,又看着她慌里慌張,渾身顫抖,恐懼至極。
“姨娘,你別急,我去找?……”阿朱心中不忍,立即叫人找去,哪裡找到人?……
阿朱等人沒找到青蓮,姨娘哭成淚人,暈坐在門檻上,口中苦澀,卻是嘴脣已破,血鮮紅一地,“女兒,做孃的無可奈何,無可奈何啊!”
阿朱等人慌了,立即圍着她又哄又勸,都不安穩,“姑涼不在前廣,會不會在後廣吳相公處……”
“姑涼在……後面嗎?好丫頭,快帶我去……”姨娘又強掙起來,想要扶着,又彷彿身上的力氣被人抽光,一隻泄了氣的皮球,經不起動彈了。
阿朱一想着吳用,左右爲難,心事難說,可這眼下,看着她心裡莫名,只能硬着頭皮去後廣尋人。
姨娘在前廣被衆人勸說,她哭得死去活來,只是心事難化,此時,聲嘶力竭的說道:“我做孃的無可奈何,做孃的無用……想我一個女兒,平時不疼不愛,也被她說三道四,指着我罵反倒是一個她自己生的女兒,我的心碎啊!又能如何?自己沒本事強掙出地位,給人做小妾,吃穿用度全不由自己,還要小心翼翼的防着那假面假善的正妻主兒……”
正說到這,吳用已經聽見,便覺得姨娘這事麻煩——————原來,三姑涼要嫁給一個潘子,這在府上議定,誰也沒有辦法改變?……
姨娘見了人來,一看是他,又沒有瞧見姑涼,便知道靠不住這事,自己親生女兒要就此糟蹋了……
一想到女兒今後遭罪,定當給她這個當姨娘的娘還要薄命。
在府裡,她又常聽說潘子不是人,耀武揚威,***亂,對女人如豬狗,毫無人性可言,更有一個,潘子的老婆多,惡毒的比虎狼皆狠,要是這樣的女兒嫁過去,那不是一盆蘭芽,無情的丟進了豬圈……
姨娘哭着地上打滾,心想要是這樣,當年就該狠狠心不讓她生出來,活這世上。
周圍的人又不能說,又是痛哭,誰想平日不怎麼脾性的女人,卻今兒個爲自己的女兒傷痛欲死……
吳用無可奈何,就算你滿腹經綸,才高八斗,也是管不了這一場人情事?就算你足智多謀,神機妙算,也是評不了這一次人情事?……
阿朱立在身後,輕輕的喚他說道:“吳相公,你瞧姨娘如此可憐,你就幫幫她?……”
吳用看了阿朱一眼,嘆道:“三姑涼的事,是府上議定的……”
他嘆氣,其實,是有人陷害,也是府上想推脫這事也奈何不了的?……
姨娘哭了一會,又笑了一陣,然後瘋癲似的去了,阿朱連忙讓兩個婆子好生送回去。
吳用不知青蓮去了哪裡,卻也想到是她有事如此,他想了想,還是決定在屋裡等着她回來。
阿朱看他緊張如此,欲言又止,只是不願多說什麼,往外面親自爲他烹茶去了。
不一會,兩個婆子回來了,阿朱也送上茶,吳用推說不渴。
兩個婆子反而說開了話:“姨娘回去,二太太就着人將她綁起來,又傳話說她瘋了,誰也不能給她水喝,還有,二太太還着人罵她,那話可萬真的難聽?……”
吳用問道:“罵姨娘的是誰?……”
“二太太屋裡的丫鬟。”
“哎!姨娘連丫鬟都不如……”吳用嘆道,又覺得自己失言,“好了,你們在去園子四散找找?……”
幾個婆子去找人,阿朱仍舊留下,吳用看了一眼,說道:“你也去吧!我不用人。”
阿朱知道他攆人出去,心裡雖痛,也不願說什麼,只能轉身走了幾步,又回頭說道:“吳相公,茶是剛好的,你……還是喝點……”
吳用說道:“你去吧!”
阿朱咬了下脣,自己便出去了。
吳用一個人坐在那裡等着青蓮,也是十分不安,如坐鍼氈。
“你去哪裡了?……好端端的,又出什麼事了?……”
這一坐也是大半日,看着黃昏慘慘,忽然悲從心生,嘆道:“你若回來,我立馬帶你離開這一處傷心地……”
他想,自來史府,一片衰敗,眼看着高樓大廈,也將垮塌下去,到處是哀歌悲劇,令人酸楚。
“我與你,本來就好事多磨,離了又聚,聚了又離,而我表白,表明心跡,可你——————卻始終打不開心扉,難道就那麼的留戀?……”
吳用又悲又嘆,比先時更加戚楚,一個人的心思如此,卻又得不到那一點成就,明明是耗盡心力,百般呵護,卻仍舊是得不到那一點期盼。
“青蓮,你要如何,才能夠讓我放開心思愛着你……”吳用默然無語。
因爲愛的好累,又好痛,又好無奈,好辛酸……
其實,青蓮何嘗不是如此?……她自己知道,因爲不能,她左遮右攔,因爲不想,她明珠暗淚?……
是啊?多少眼淚,多少傷情?……
誰知道,到時候又是什麼樣的結果?……也許,就是什麼也不是,什麼也不要,什麼也不想,就讓自己又一個人孤獨的死去……
吳用的心,是水做的,青蓮的淚,是水化的,兩個人都是水花一樣的男女,他們都不想讓對方——————另外一朵水花爲自己消逝,而獨留一朵水花化爲那水……
“願將自己化爲灰,讓這無盡的世界都不在是白色,哪怕是一點點灰,也是給你最好的花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