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春來到外院會客廳,笑盈盈地道:“恭喜董六公子,賀喜董六公子,公主令黃半仙將你與五姑娘的八字合了一下,黃半仙直誇是天作之合,真是可喜可賀!”
麻媒婆一聽,八字合上了,當即喜上眉梢:“哦喲,真是天賜良緣,董六公子真是好福氣,我就說董六公子是個福氣兒好的呢!攖”
伴春一揮手,“這兩份庚帖,我先還與二位公子。董六公子、宮二公子且收好了!”
麻媒婆也是機警的,一瞧還有後話,笑道:“二位公子且到外頭等着,我再與這位姐姐說幾句話。”
董六郎心情大好:早前董紹安就想與樑家結親,沒結上,反倒是他與樑五孃的親事成了。樑五娘雖是庶女,卻是拿嫡女養大的,除了年歲略大些,也沒什麼不好,年紀大才懂事。這般想着,他不由面露兩分得意。
宮泰凝着眉,那二人的八字合上了,難道是她的八字與另一位姑娘沒合上,早前麻媒婆可是說是給樑家二位姑娘說媒的,不由得有些惋惜。
粗使丫頭捧過一個托盤,上頭蓋着紅布,伴春揭開紅布,上面竟是五錠銀元寶,一枚得有一兩,不多不少竟有六枚,整整六兩銀子,這可是少有的闊綽,“有勞麻媒婆,這是我們家公主賞賜的跑腿茶水錢。”
麻媒婆笑着取了銀子,連連道謝。
伴春道:“麻媒婆,讓董家上門提親罷!五姑娘年紀大了,雙十之齡,不能再拖,我們家公主的意思,是趕着年節前就將嫁出去,否則翻年又大一歲。”
麻媒婆道:“這件事就包在草民身上,定將此事辦得圓圓滿滿地。償”
“如此,就有勞麻媒婆,事成之後,我們公主必有厚謝!”伴春喝了聲“來人”,立有個婆子出來,“送麻媒婆出門。”
麻媒婆帶着兩位公子前腳離開,後腳又有巧嘴媒婆帶了兩個公子上門。
樑五孃的親事算是說定了,屏風後頭唯餘了樑十六娘一個。
巧嘴媒婆帶着兩位公子見罷了禮,“這位是萬家嫡系大房的二十三郎萬長勝,是家中嫡幼子,今年十八。”
萬家公子,這不是說比董公子還好些,萬家有人入仕爲官,亦是皇商,是真正的富貴人家,長輩裡頭,有一位嫁給大周至德帝的嬪妃麗昭儀;這代裡頭,萬十七娘嫁給益王爲側妃,人稱萬妃。前些日子,聽人說萬妃懷上了,這可讓整個萬家都覺得榮幸,萬家的女眷而是三天兩頭地往益王府送養胎、補品等物。
“這位呢,是洛城名門李家嫡系大房的庶長公子,誰都知道,李家嫡系大房的嫡房太太膝下生了三個女兒,這位李五郎是養在太太名下的長大的……”
一句話:與正經嫡公子沒啥區別。
可許多大戶人家因不是嫡房太太所出,還是會覺得是庶子。
待巧嘴媒婆介紹完,伴春依舊將三人領到前院會客廳裡小坐。
沐容問了樑十六娘,樑十六娘羞答答地道:“長嫂,我瞧中萬長勝。”
伴春拿了樑十六娘與萬長勝的生辰去合八字。
不多時,伴春帶了黃半仙來見沐容。
樑十六娘與萬長勝的八字相剋,不能結成良緣。
沐容原不信這些,可誰讓這是古代,所有人都信,而兩家結親,必須要先合八字。
樑十六娘不無遺憾。
沐容道:“從宮二郎與李五郎裡頭挑一個罷。”
想想宮二郎,舉手投足帶着三分娘娘腔,樑十六娘着實不喜,“李五郎。”
沐容又當場令黃半仙給樑十六娘與李五郎合八字,這回到是合上了,也說是天作之合的良緣。
伴春如先前待麻媒婆一般,依舊賞了巧嘴媒婆六兩銀子的跑腿茶水錢。
巧嘴媒婆見成了一對,又聽伴春低聲告訴她:“萬二十三郎的八字沒合上,倒是李五郎的合上了,此乃天意,也不是我們可以做主的。”
巧嘴媒婆輕嘆一聲,“真是可惜了,草民再留些心,若有好的,再稟報公主。”
伴春笑道:“不瞞巧嘴媒婆,親友也說合了幾個,只因公主先應了你這邊,方先讓姑娘們瞧見,回頭別處介紹的好的也再瞧瞧。只十六姑娘與李五郎的親事還有勞巧嘴媒婆奔走……”
九月二十,沐容給樑五娘、樑十一娘、樑十六娘訂下了親事,府裡便開始張羅着安排陪奩、嫁妝,每個姑娘都得了一塊上等的茜紅衣料,三人拘在閨閣裡繡嫁妝。
興國公府的彭氏聽說沐容早前挑了好些人家,個個都是好的,有些心動,打聽了一番,聽沐容提了宮泰與萬二十三郎,心中一轉,將她孃家侄女介紹給了萬二十三郎,又在族中孤女裡挑了最年長的一個計配給了宮泰。
沐容與樑宗卿一商量,決定將三位姑娘同日嫁出府去,請了欽天監申半仙給瞧看日期,直說臘月十六是個黃道吉日,幾家一商時,將吉日定下。
樑五娘許董六郎,董家原在京城,沐容挑了一座二進宅子、又一處三百畝的田莊、三家店鋪,再有二十六擡陪奩做嫁妝、三家陪房、三個服侍丫頭。
樑宗卿瞧了嫁妝單子,蹙眉道:“她是個庶女,這會不會太好了些。”
沐容淡淡地道:“到底是你的妹妹,太薄了說不過去,三家店鋪雖在京城,地段都算不得好。二十六擡陪奩也不算什麼貴重的,不到二千兩銀子,東西統共加起來約有八千兩銀子。”
樑宗卿早前的意思,是給樑五娘備三千兩銀子的嫁妝,現在有八千兩已是很豐厚了。
樑十一娘嫁的是雙河縣丁守儉,沐容將雙河縣一座三進宅子、一處四百畝的田莊、五家店鋪、再二十六擡陪奩做嫁妝,又三家陪房、三個服侍丫頭。
“雙河縣的三進宅子,與京城二進宅子的價兒差不多,京城郊外七裡的三百畝田莊與雙河縣四百畝的田莊價兒也是差不多的,她們都是庶女,我不好厚此薄彼,就照着一樣的給。”
樑宗卿面無表情,“你是無兩樣,只怕回頭五娘要說我們偏心,給她三百畝,給十一娘就四百畝,都備三百畝田莊,再三家店鋪,宅子照之前的,店鋪備稍好些的就行。”
沐容見他堅持,沒有爭辯,應聲“是”,“那處莊子原是四百畝的,另一百畝轉賣出去?”
“轉賣掉,江南那邊過來逃難的人不少,京城太平,雙河縣的百姓過得安穩,還是好賣的。”
樑十六娘許的是洛城李五郎,沐容依舊備了三百畝田莊、三家店鋪又一座宅子,但在地段上爭取好些,其價值三位姑娘的相差不過幾百銀子的距離。
沐容道:“早前給她們打理的鋪子,也一併給她們做嫁妝?”
“照你的意思辦。”
陪奩備了三份,臘月初十時,就全部定下來了。
樑十一娘、樑十六娘聽聞自己的嫁妝與樑五孃的差不多,心下歡喜,樑五娘卻愣怔了良久,問身邊的丫頭道:“百靈,你沒聽錯,我的嫁妝與十一姑娘、十六姑娘一樣?”
她自小姨娘早逝,養在樑大太太膝前,樑大太太只育了兩個兒子,她就如嫡女一般長大,在她看來,怎麼也會有個差別來,不想樑宗卿待她並無二樣。
百靈垂首道:“奴婢聽府裡的老人們講,公主給十一姑娘備的是三進宅子,十六姑娘在洛城的嫁妝也是三進宅子。還有十一姑娘在雙河縣的陪嫁店鋪,有一處雜貨鋪子,那可是雙河縣最大的雜貨鋪,有三間門臉,後頭帶了一座小院;有一處兩間門臉的布莊、一處茶餅鋪子,都是後頭帶個小院的。可不像五姑娘在京城的鋪子,就單單是鋪子,後頭連個小院都沒有,最好的鋪面雖然也有兩間,卻比不得十一姑娘的。
還有十六姑娘在洛城的嫁妝,三處鋪子,有一處也是三間門臉,做的是雜貨鋪子;一間滷食鋪子,那生意可是極好的;又一間乾果鋪子,生意也不錯。給十六姑娘置的陪嫁莊子,在洛城外三裡外的莊子上,那個地段的良田可是寸土寸金呢。”
樑五娘緊拽着帕子,“長兄長嫂怎拿我與她們兩個相比,我好歹還是大房的長女……”
同樣庶出,一旦佔據一個“長”字,在身份就會有差別。
可樑宗卿似乎並沒有待她有何不同。
在嫁妝上,還讓樑十一娘、樑十六娘壓了她一頭。
樑五娘越想越氣,放下手裡的針線活,“走,去琴瑟院!”
*
琴瑟院。
沐容正與五姨娘說話,身側坐着興國公府的彭氏。
沐容平靜地打量着五姨娘。
對五姨娘來說卻是天翻地覆。
“十六姑娘出閣了,雖然府中也能替你養老,到底膝下無兒無女,身畔又沒個知冷知熱的人。五姨娘,你才三十一歲,如果你能活七十歲,人生一半都沒過。
本宮仔細想過,將你留在府裡不是個事兒,就想做主讓你易嫁。近來我託官媒打聽了一下,都有幾個合宜的人家,鹹城楊鎮楊家莊,有個叫楊大山的,他是家中長子,今年三十有三,因家貧一直未能娶上媳婦。家中有他二弟留下的一對兒女,又有他一個滿了十八歲的妹妹待嫁。楊二山幾年前入了赤膽營,在夜龍大將軍麾下立有軍功,而今是從七品的校尉。
又有洛城一個李郎中,原配早逝,留下兩個兒子,大的十三,小的十歲,家中是開藥鋪子的,今歲三十四。
京城古橋縣縣城有個方鏢師,今歲三十五,早年原配帶着兒子給人跑了,至今未娶,人長得兇些,其實心地不錯……
你看看,你選哪家?
這三家,眼下瞧着是難了些,若你嫁過去,我給你五十畝的良田再五百兩銀子做嫁妝。
嫁了人,往後你再生上三兩個兒女,有丈夫疼,有兒女孝順,這人生也算是圓滿了。
十六姑娘臘月十六就要出閣,她嫁的是洛城,往後一年到頭你也難得見上一面,更沒有讓你跟着她嫁去李家的理兒。
你還得過自己的日子,五姨娘,你說是不是這理兒?”
沐容想着一個三十一歲的婦人,早前失寵,雖生有一個庶女,一直這樣不死不活地生活,因舍不下樑十六娘,跟着女兒去掖庭。
她還可以嫁人?
她還能有自己的嫁妝。
五姨娘很是喜歡。
彭氏道:“五姨娘,月凰公主是真心爲你打算,你還年輕,嫁了人還能再生兒女。這女人啊,還得有自己的兒子日子才過是踏實。我瞧着這三家都是極好的,你嫁過去雖不能大富大貴,卻不愁吃喝。”
五姨娘垂首,有意外,卻又有糾結,“公主,請容婢妾與十六姑娘商議。”
沐容微微點頭,“這三人託了官媒說親,你莫考量太久,這時間一長,指不定就娶上妻,哪還容你挑選的。幾處的官媒只同意拖到年節前,年節後,是必不會再等你回話的。”
一個有做官的弟弟,一個是個郎中,也算是一技之長、謀生手段;一個則是鏢師,亦有優勢。她一個早前嫁過人、做過侍妾的,人家憑甚等她。
隔日,五姨娘來見沐容,“婢妾想選楊大山,可又捨不得十六姑娘。”
沐容淡淡地道:“十六娘嫁入洛城李家,但凡大戶人家,規矩最重,就算你也嫁到洛城,往後要再見,也是不易的,她有她的日子,你有你的生活,只要對方過得好,又何拘泥於人在何處。洛城、鹹城雖是兩地,還可以書信往來。做伯孃與做後母自是不同的,前者更易得到敬重,而後者卻難說得很。”
五姨娘糾結的地方也正在這裡,她一面不想做後孃,一面又捨不得十六姑娘,她細細想着沐容的話,覺得很有道理:“我挑李大山!”
“我着人準備。”沐容頓了一下,“臘月二十二是今年最後一個良辰吉日,翻年正月十八、二月沒有佳期,三月……”
沒有成親佳期,就不能成親。
與其如此,還不如早早嫁出門子。
往後府裡,就她與樑宗卿夫婦當家,關起門來過自己安心踏實的小日子。
五姨娘定定心神,“回公主,就訂臘月二十二。”
沐容點了一下頭,“我着人在鹹城楊鎮給你置五十畝良田,你攢的細軟首飾可一併帶上。回頭我給你備六擡嫁妝又五百兩銀子,讓楊大山隨鹹城過來的鏢局上門迎娶,你是姨娘,不好從樑府出嫁,我會提前一日將你的嫁妝送到客棧,你從客棧發嫁。”
她原是姨娘,沒想還有披上嫁衣的一天。
五姨娘面露感激,五十畝良田,有了田就有糧,有了銀子,她就不缺錢花,不是給人作妾,而是正頭娘子,雖然嫁的是老實巴交的山裡村夫,可這日子原就是她想要的,就如沐容所言,將來再上兩個孩子,她的一生就算有着落了。
伴春進了花廳,“公主,五姑娘求見!”
樑五娘淚光盈動,雙膝一軟,跪在地上:“長嫂……嗚嗚……”
沐容冷聲道:“有事說事,別給本宮哭成一團。”
樑五娘抹了淚兒,想到她的嫁妝與樑十一娘、樑十六娘一樣多,就覺得委屈,覺得不甘,她嫁的還是正經的二流貴族,比她們倆的婆家可不弱,“長嫂,當年母親在世時,曾說我是大房的長女,將來的嫁妝不敢比嫡女,自比其他庶出姐妹要豐厚……”
原來是爲嫁妝而來,言辭之間,更在指責沐容預備的嫁妝薄了。
“大太太可給你留嫁妝了?”
小柯氏有嫁妝,怎麼可能給她?小柯氏活着時,將她的嫁妝分成三份,一份給了樑宗明、一份給了樑宗勤,她自己手頭捏了一份出息賺利錢,得了銀錢供她自己花使。樑家大房有公中的庫房、賬目,小柯氏的日子過得最是暢快自在。樑五娘又不是小柯氏的肚子爬出來的,以小柯氏的性子,嘴上說得再好也不可能把嫁妝給她,最多就是補貼三千兩銀子的陪奩。
樑五娘被沐容問得噎住:無論小柯氏待她如何好,小柯氏有自己的兒子,怎麼可能真待她如親生女兒。
小柯氏說得比唱得再好,那也是嘴上光鮮。
沐容又問:“你姨娘給你留下了什麼貴重物件?”
大姨娘原是奴婢丫頭擡上來的,怎會有貴重物件,有這些東西的都是有些身份地位的。
“嫡庶有別,大太太也好、三奶奶也罷,她們的嫁妝原就不多。樑家遭禍,嫁妝被周國朝廷收沒。樑家的家業是晉國皇帝所賜,更是樑家兒郎的東西。你且問問,哪家家業會分出一些給庶女當嫁妝?”
如若樑五娘當真是個懂事的,就當見好就收。
她哭哭啼啼,拿早前樑大太太生前的話來問沐容,說什麼她是大房庶長女,嫁妝該比姐妹們豐厚。
沐容以前不曉樑家內宅恩怨,可聽樑宗卿說過之後,對樑家大房三個庶女還真沒好感。她備嫁妝,不過是給她們面子,她給足了面子,人家不領情,她無論做得多好,都會落下抱怨,既是如此,不如就待她們差些。
她是公主,她還怕被人說道。
“多少庶女沒有嫁妝,一騎轎子送出門與人做侍妾玩意兒。我待人厚道,尊重你們,想你不易,讓你自己挑夫婿。
我給了你臉面,你要對得住別人對你的高看。不要拿本宮的厚道視爲軟弱,你且去其他大戶人家問問,有哪家庶女出嫁,還給預備價值八千兩銀子的嫁妝?既然我一片好心,你們不領情,來人!把三位姑娘的嫁妝簿子拿來!”
伴秋取出一個小匣子,沐容提筆,“五姑娘二進小宅不動,良田三百畝改爲一百畝……”
樑五娘心下一驚,重重就是三個頭,“請長嫂恕罪,請長嫂恕罪……”
沐容冷聲道:“你對樑家有何功勞?聽說當年樑家獲罪前,你原許了人家的,沒入宮中後,對方另娶他人。你說,本宮說是與那家遞過話,說婚約有效,着他們擡你過門……”
已經有原配妻子,她最多就是個平妻。
擡你過門……
這不是嫁娶,這是去做小妾。
沐容凜冽地盯視着樑五娘:她一直真心替她們謀劃、打算,到頭來,換不來真心以待,反而嫌她的嫁妝預備得少。
“五娘錯了,請長嫂恕罪!”
樑五娘沒想沐容着惱,後果也極是嚴重。
沐容吐了口氣,“來人!送五姑娘回閨閣,從即刻起,禁足閨閣,不得出門半步。再遣人去興國公府請國公夫人與二奶奶過府議事,本宮今兒倒要問問,我給她們三人置的嫁妝是否得體。樑家嫁庶女,想來五娘姐妹三人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總是有規矩、先前的例子可循,爲免她人說道,就照了府中規矩來吧!”
樑五娘如淋了一盆冰水。
兩名孔武有力的婆子架着她出了琴瑟院。
*
午後,樑十一娘、樑十六娘就得到消息,聽說她們的嫁妝又改了,原因是樑五娘聽說她們的嫁妝豐厚,跑到琴瑟院裡指責長嫂,說長嫂偏心,這一大鬧下,長嫂沒給樑五娘增嫁妝,而是請了國公府的彭氏婆媳過來,一打聽,方知當初的樑四娘出閣,因是二房庶長女,備的是十二擡嫁妝,又有些良田,統共加起來大約是三千五百兩銀子。再有樑十二孃在晉陽出閣,當時是三千兩銀子,這還是因爲樑十二孃嫁的是晉陽南沐一族的公子。
有例可循,亦有例可查。
沐容最後下令,照了樑家嫡系的規矩來。
一時間,就傳出三姐妹的嫁妝都降了。
三百畝良田,降爲一百畝,加上她們手頭打理的,原該是四家店鋪,亦降爲兩家,陪嫁宅子不變,陪房下人從三家改爲一家,三個陪嫁丫頭改爲兩個。
就算是這樣,彭氏還誇沐容:“公主,一百畝良田、一座宅子再兩家店鋪又有二十擡陪奩,算下來四千兩銀子是足足的了。”
樑十六娘聽聞之後,氣得跑到樑五孃的院子裡破口大罵:“你這個蠢貨,你要鬧,別害了我們。長嫂原想給我們備得體面些,被你一鬧,而今連我們的嫁妝都減了,天底下,就沒見過你這等不知好歹的……”